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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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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夜尊的脾气是越来越显得偏激了，大不敬之地流转的黑气总是显得越来越暴躁，反复无常。整个地君殿的阎王，执法官都吊着口气，生怕这位万年来朝夕相处的邻居哪天就破开了封印，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于是乎，整个地君殿上上下下几十个人，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受一下他们尊贵无上的黑袍使有没有回来看看，好歹来管管他那便宜弟弟，不要再每天这么大的怒气了。
可是沈巍的确是一走便是要走很长一段日子的。转眼几十年过去，他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夜尊的心也是一天天的愈发冷了。
他有时候甚至不禁会想，他心里至高无上，尊贵的哥哥，为什么偏偏就眼里看不到他。甚至，厌恶他？
时间虽在过去，但夜尊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却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越发在心中疯长。他每天不止疲倦地释放着黑能量侵蚀着大封，倒是如今已见了成效。
虽说他还不能彻底离开这大封，却已经可以在这大封之内随意施展拳脚，不再是以前那个动也动不得的小丑了。
这还是多亏了一万年来的朝夕相处逐渐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联系，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可以与这大封开始同生同息，至今已经可以转化一些封印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夜尊却发现他已经忍不住了。
忍不住自己那颗可笑的心，那份可笑的念头。
他真的，好想实实在在地站在黑袍的面前……
但同时，心里沉积了万年下来的怨怼与委屈又在时时刻刻地提醒他要报复。
这一半一半的，又是渴望见到他，又想要折磨他以昭自己的难过委屈愤怒。两种不同的情绪日日撕扯，夜尊都感觉自己像是要疯了。
日日夜夜的思念在心里生根发芽乃至毫不留情的吞噬着夜尊的血肉一般，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就在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烛九却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这像是黑暗终于眷顾了他一次，白白地将这一份大礼送到他面前。他的脑袋几乎被砸的转不过弯了。
烛九不知怎的与黑袍起了冲突，如今知道夜尊的存在，竟癫狂地想要助夜尊一臂之力离开这里，好为他报这个仇。甚至愿意，献祭自己，交出自己的能量，哪怕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这是多大的怨念啊。夜尊在心里不禁感叹一句。
然而其实夜尊并没有仔细的听烛九讲那些与黑袍之间不得不说的恩恩怨怨。
只是在刹那间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来，黑袍回来过。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呢？
他如今，原来已经厌恶自己到了这等地步了吗……连看一眼，甚至他其实连自己都看不见！哪怕是与自己有些联系的大封的力量也让他感到不齿，感到恶心了吗？
烛九还在唠唠叨叨，整个人几近癫狂。
夜尊沉了声，顺着他的话讲了下去，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这等人心，哪怕是高贵如黑袍使，也是污浊的，不堪的！”
“既然你愿意，你可以归顺我！”
“我会带着你，改造这个世界！”
“在我身边，你会成为万人景仰的，拯救污浊的人们于火海之间的……”
“大英雄。”
烛九抬起了猩红的双眼，忽然就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扭曲的渗人。
烛九回道：“我不需要！”
“我只要他黑袍使也不再尊贵！”
“变成像我如今一样，是一个任人践踏的蝼蚁！”
“我要让他感受到，被人侮辱，被人不齿，被人厌恶是什么感受！”
“我不需要成为大英雄！我命数已尽，已经活不了多久。”
“只要你答应我，让他堂堂黑袍使受尽折辱。”
“我的命，我的能力，统统拿去！”
夜尊微怔，什么仇什么怨啊？比他这个被莫名其妙关了一万年的人怨气还要大。
但他随即正了色，带着蛊惑的语气又一次开口，
“欲得光明，先尊黑夜。”
“我答应你。”
夜尊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围绕在大封周围的黑气慢慢的朝烛九探去，将他整个人都包围在了黑暗之中。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夜尊的心里猛地一个激灵。
烛九此时的生命力已经即将耗尽，夜尊的能量感受到了他手里的一个冰冷到刺骨的小瓶子。
那其中的寒意直达心底，夜尊猛地停住了吞噬烛九能力的动作。怒气在他周围不断地升腾起来。烛九是来害他的吗！
烛九此时没了夜尊的束缚，生命力耗竭的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手却颤巍巍的抬起，举起了那个瓶子。
“夜尊，你别怕。”
夜尊的气突然就消了一大半。
“这是我找来的，里面有百名无主怨魂，皆是横死，冤死，被人害死。怨气极大，可助你一臂之力。”
“我命数不够，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你破开大封。只能用这个办法。”
夜尊没有再吱声，只是手里的能量又朝烛九探去，连带着那个瓶子，完完全全的将他笼罩于黑暗之中，没了声息。
那瓶子被撬开了一个小口，一股强烈的阴鸷之气猛地就朝四周扩散开来。夜尊死死地抵着才没让那些气息散落出去。那股子阴鸷之气却慢慢的顺着他的能量缓缓的来到了他的身前。
此时停手已经来不及了，夜尊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就在微微愣神间，那几百个怨灵的力量竟是猛地灌入了他的体内，无数尖叫嘶吼瞬间在他脑子里炸响，脑子像被无数尖锥刺入，疼得他忍不住拿手覆盖上黑能量猛地轰向自己的脑袋。
就在他的手要触到自己的脑袋时，他硬生生的停住了。
他不能死。
无论怎样，都不能死！
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响，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被自己绷的紧紧的。
一双手死死地紧握着，停留在脑边不过一寸处……缓缓地靠近。
此时，他的脑中一种声音忽然突的响了起来。
那清泉般好听，冷冰冰的声音，唤了一声，
“弟弟。”
夜尊一滞，忽的就猛地撑开双手，一声尖啸在他口中乍响。
黑气剧烈的涌动着，刹那间出现了无数道蛛丝状的裂缝。
夜尊的体内爆出了更为浓郁的能量，直接趁着这个机会将大封整个撑破。
转眼间，黑气迅速的涌入了夜尊的体内，瞬间覆盖了在他脑海里不断嘶吼的声音。
……
大封，破了……
终究还是破了……
夜尊的身体缓缓地瘫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死寂。良久，他脑海里那些叫啸不停地声音也消失了。一股细小的黑气从他身体里被分剥开来，逐渐在他的右手食指上凝成了一枚黑色的，毫无花纹的戒指。
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上面不断地会有黑气环绕。
过了很久，夜尊才缓缓地起身，黑色的眼睛里平静极了。他朝着原先烛九站着的地方伫立片刻，许久，轻轻地呢喃了一声：“保重。”
转身离开。
大不敬之地重归平静，有什么东西从夜尊身上掉了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砰。”
“砰。”
两声接连在了一起。
夜尊漠然的回头看了看，攥了攥拳，没有去捡。便大步地朝外走去。
他走的那么快，像是落荒而逃。
而那两个掉落在大不敬之地的。
唔……是两个泥人。
一个白袍，一个黑袍。长得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