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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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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戒指闪着诡异的幽光，一点点的侵蚀着夜尊最后的心理防线，等待着有一天的彻底爆发。
……
不知为什么，到了后半夜，夜尊竟沉沉地睡了过去。以至于沈巍起了身都没有发现。
当他醒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怀里已经空了。
沈巍不在……！！
夜尊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瞬间没了睡意，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就朝门外冲去。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人难以承受。
明明是前一刻还在自己眼前的人，却好像总有一天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他夜尊，没有资格去挽留。
夜尊冲到了门外，入目的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客厅。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几乎是踉跄着走完了整个房子。
厨房，没有……
阳台，也没有……
卫生间……
……
房子里没了沈巍，突然就变得安静了。夜尊忽然就有种沈巍从来没有存在过的错觉。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个梦一样。梦醒了，人就没了。
夜尊调动了黑能量，努力寻找着周围是否有那一丝熟悉的气息。
可如今沈巍没有动用黑能量，他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他探查的范围太大，太不计后果，体内雄厚的黑能量竟愣是被他用了七七八八后，他才停下手。
在短短的十分钟里，他突然清晰而又深刻地意识到了第二个事实：只要沈巍想，他永远都不可能找的到他。
夜尊终于不再找了，一个人沉默的坐到了沙发上。
沈巍家的沙发很软，夜尊整个人往上一坐，能陷进去。
到了后来，夜尊整个人都微微轻颤起来，眼里的血色也渐渐涌了上来。几百个怨灵的力量固然好得，但其中所含的恨意、怨气在经过叠加以后，已经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按理说，夜尊是压制不住的，怨灵迷惑人神智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但偏偏不知为何，夜尊就做到了。
夜尊同样疑惑着，但从来没有打算去深究过。反正都压制住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不过会在他情绪波动过大时反噬一下罢了……如同现在这般。
夜尊知道放任这股阴鸷之气回荡在心里不好，但此时沈巍离开他的心悸已经让他无力再去理会这些了。
倒不如，彻彻底底疯了才好。夜尊自嘲的笑了笑，眼底尽是讽刺。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却开了。
沈巍手里提了几个袋子，一开门就看到了蜷在沙发上的夜尊，微微愣了愣。实在是夜尊现在太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了，如果忽略掉他周身不断暴动着的黑能量的话。
沈巍有些惊诧的开口：“面面？”
夜尊猛的抬起了头，往沈巍看去，一双眼睛瞪的血红。
下一刻，沈巍就被人抱住了。那人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揉碎。
沈巍整个人被勒的生疼。
过了一会儿，夜尊还没有放的意思，整个人闷声不响。沈巍忍不住推了推眼镜，连带着往夜尊脑袋上一磕：“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夜尊没有回话，只是手臂又收了收。沈巍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却也没有反抗了。
他感觉的到，夜尊在害怕。
更何况，自家弟弟，还能怎么办，宠着吧。
良久，实在是沈巍身子都快僵了，才轻轻的推了推夜尊：“好了，吃点早饭。”
夜尊一愣，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沈巍，眼里的血色是褪下去了，只是眼圈微微有点泛红，声音干涩的不像话：“哥哥去买早饭了？”
沈巍轻轻挣开了夜尊的怀抱，往桌子走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后才回答：“对，只是买个早饭。然后回来看你要死要活的。”
哥哥没走。
要死要活的夜尊此时确认过沈巍没有要离开后，心也慢慢的回了原处。整个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后，便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沈巍看着夜尊，终究还是软了心。然后拿出了一碗清粥和……一个蛋糕。
夜尊看着那个蛋糕，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是给我的？”
沈巍直接把蛋糕往夜尊怀里一塞：“喜欢吃就说，不必藏在心里。”
夜尊愣愣的捧着蛋糕，居然开始不知所措：“哥、哥哥。”
沈巍只是微微一笑，足矣惊心动魄。
夜尊这个人，有的时候尝到了甜头反而会自己找罪受，此时他既溺在不可多得的温存里，又担惊受怕着沈巍的离去。
于是他找了个相当委婉的语气，问了一个不要命的问题：“哥哥醒来发现自己失忆，竟也毫不在意吗？”
刚说出这话，夜尊就后悔了，可又隐隐的不知在期待什么。
沈巍：“没什么好去在意的。更何况我忘记的只是人，大大小小的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想必也是没有重要的人，忘便忘了。”
这话没什么问题，却听的夜尊脸色大变。
是啊，忘记其他人是被他逼的，只有忘记他是沈巍主动的。
所以说，他才是那个，忘便可以忘了的人……
一个，不值一提，不配，不知好歹的人。
妄想着什么天荒地老。
夜尊心里苦到了极点，连带着嘴中都有涩意在慢慢蔓延。
但再多的心绪此时也都被夜尊压在了心底。如今沈巍看的到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沈巍到没有夜尊那么多心事，他如今忙着准备教案，匆匆喝完了那一碗清粥便去工作。夜尊也顾不上有没有吃完，就想跟着沈巍一起进去，他时刻害怕着沈巍实实在在的一个人，眨眼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于是沈巍前脚刚进书房，夜尊后脚就跟了上去。
今天是休息日，沈巍在家里准备明天要上的课。以及照顾“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的夜尊。
在准备教案的时候，由于要记录备课，沈巍一向认真，总是把备课本写的满满当当。由于字数多，所以沈巍一直喜欢用毛笔，也有不习惯用硬笔的原因。
而此时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怎么动过笔的夜尊看着纸上的瘦金字，眼里也不禁升起了一丝艳羡。
真好看啊……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打扰谁。在夜尊看来，能够像现在这般看着沈巍，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断然不会别开视线。
于是当沈巍从繁杂的教案中抬起头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仍旧保持着原来动作看着他的夜尊。
沈巍刚开始知道夜尊跟了进来，只是工作时不二心的他实在是不知道夜尊居然一动不动的看了他这么久。
沈巍的耳尖有些发红，瞥了夜尊一眼：“还看！”
夜尊晃了神，紧抿着唇望进了沈巍的眼里。
沈巍多么通透一个人，瞬间就明白了那带着些乞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孩子长大了，要学写字了。
沈巍蓦地心里居然还升起了些欣慰。站起来微微舒展了一下自己因为久坐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后，直接把自己手中的笔塞进了夜尊的手里，说：“别看了，写几个练练。”
夜尊一愣，看什么？他没在看字啊！为什么要练？
但他根本不敢表露出来半分情绪，生怕被哥哥看出些什么来，只好接下了笔走到了沈巍给他让出来的座位上。正襟危坐着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沈巍看着夜尊这幅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走到了夜尊的身边，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夜尊的身子僵住了，震惊的看向自己手上的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半天都移不开目光。
“哥……”
那陆陆续续传来的暖意几乎要直达心底。
沈巍没有在意，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便握着夜尊的手微微下移。
就在夜尊还没缓过神的时候，笔尖已经在沈巍的控制中轻轻的落下，在纸上划过。
沈巍原本并不知道该带着夜尊写什么，但当他的笔碰到纸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在那不知过去了多久的岁月里，好像也有过那么一个人，握着他的手写下过什么。
那画面清晰的很，每一个细节都像是深深地被刻在了骨子里。
可沈巍就是看不清人。
那个人……
沈巍感觉像是抓住了什么，却根本想不起来。他并没有去纠结，眉却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他恍恍惚惚的带着夜尊写字，满脑子都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越记不起来，越是止不住的要去想。
因为他好像，忘记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突然，他感到自己怀里的夜尊开始颤抖起来，他猛的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写下了一首诗。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
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是白居易的《致梦得》。三个愿，像是他沈巍心底深处一直执着的事。
数与君相见……他想见谁？
沈巍触电般瞬间放开了夜尊的手，脑子里乱的很，心里的思念几乎要喷涌而出。可是讽刺的是，他竟根本不知道他这痴痴狂狂的到底思念着谁。
沈巍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离开了书房，狼狈的落荒而逃，只留了夜尊一个人看着纸上的字出神。
……
沈巍想见的，是昆仑吧。
夜尊心里想。
那世清平的愿望，也是昆仑的吧。
竟也是硬生生地被套到了一个鬼王的身上。
哥哥，你是大不敬之地天生的鬼王啊！
真是可笑。
夜尊放下笔，静坐片刻后决定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转转，平复心情。他怕此刻自己不断汹涌着的情绪会让怨灵得空反噬。别的他可以不在意，甚至是自己疯了也没事。但他不会放任这种事发生……因为这样，会伤到沈巍。
夜尊的指尖在书架上掠过，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一本本有关学术研究的书，打量着那十几年沈巍离开地星后简单的生活。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个不起眼地小阁子上。
这是书架角落里的一个小阁子，向来被人用来放些照片或者比较珍贵的小玩意儿。
而此时，夜尊蹲了下来，看着小阁子里的东西刹那间红了眼眶。
那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两个泥人。
一个黑袍，一个白袍。
两个小人笑的灿烂，被主人擦拭的干干净净，放在这个精致的小阁子里。
想必在主人心里，这也是个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那他呢？夜尊心里想。
沈巍心里，有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