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块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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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傍晚。
吃过晚饭后，轰半躺在沙发上看新闻和天气预报，被主持人一板一眼的语气弄得有些昏昏欲睡。
安特库端正地坐在他身边，翻着高二的课本，对着古代日语的文法微皱着眉头。
立式台灯温暖的灯光映在他们身上，空气中只有电视，翻动书页，与隐约的洗衣机发出的声音。
手机突然响了。
轰抬起一只眼，发现是自己的，打了个哈欠接了起来。
“喂，轰吗。”
“相泽老师晚上好。”
“都毕业多久了，还喊我老师啊。”
电话对面传来中年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懒懒的，睡不醒一般。
这几年来，相泽消太当初的学生们都成长到了一种近乎恐怖的程度。
他却照老样子做着隐秘系英雄，在雄英上上课，顺手开除几批学生，逃几次采访专栏，跟麦克出去喝酒，去公园撸撸猫，然后被猫抓。
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停止了一般。
“啊，习惯了。”
“算了。我找你是想问关于你抚养的那个孩子。”
“安特库？”
一旁的安特库听见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地转头。
但既然是轰在跟雄英的老师讲电话，他阖上书，准备离得稍微远一点。
轰却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声音平稳。
“老师，现在安特库就在我身边，需要他回避吗。”
“这种事无所谓。”
轰点开了扬声器。
“我查看了安特库琪塞特的资料，双亲不明，在孤儿院长大，两个月前被你收养。”
相泽坐在自己家里的书桌前，一边用肩膀和头夹着手机，一边在电脑上再次翻看了一遍安特库的资料。
他半长的头发扎起来束在脑后，在台灯的映照下侧脸的线条格外挺拔俊朗，下巴上的胡茬显得有些颓废。
破绽太多了。
他想。
想要给一个人凭空安上身份，当然并不容易。
除却合法的身份证明，能证明一个人存在的事物太多了。出生证明，疫苗记录，义务教育记录……认识的人。
对这方面格外敏感的相泽不难推测出，在两个月之前，安特库琪塞特，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黑户。
再加上他格外出众的战斗能力，这个少年处处都透着疑点。
然而一切的推测他都没有说出口。
相泽一下子向后仰，半瘫在电脑椅上，声音依旧懒洋洋的。
“轰，我可以信任你吗？”
尽管相泽什么都没说，轰却一瞬间就明白了。
或者说，他本来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他看了一眼安特库。
纤细优雅的少年手上的书半翻开着，洁白的眼睫微垂，对于过于隐晦的电话内容并不感兴趣。
“是的。”
他说。
“安特库，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特库按着书页的手突然一颤。
是夜。
轰已经睡着了。
安特库从轰给他新买的水缸中起身，裹着睡袍走到了客厅的窗边。
很安静。
月光在花纹精致的瓷砖上缓缓流动，如同水银。
安特库将手放在比他更温暖的玻璃窗上，看着隐约映照出的自己的模样。
比他的倒影更为真实的则是城市的夜景，灯火彻夜通明，车流在远方的高速上流动着一般，太过忙碌了。
——安特库，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同样的话，老师也说过。
安特库凝视着这座城市，似乎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本来以为重获新生已经够了，竟然还能看到四个季节，没有什么好伤感的。
但是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麻，如同被微小的昆虫爬过一般，分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悲伤。
该回去了。
他想。
没有贴冰袋，自己应该快融化了。
眼眶突然有液体滑落。
真奇怪啊。
只有这里的液体，他从来都控制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块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