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馆》只许典当

17、夜深人静

　　一道黑影从梵家大殿后门闪出，月光下，摸上门把的手就是那只小麦色的修长五指。墨色的紧身夜行者标配套装，但脸上并没有蒙上面巾，他迅速的从后门门缝串出，黑色的流影飘往后花园的一角，梵雀秘密小径的入口处。

　　他直接翻墙而过，没有在小径上停留，而是快速的进了树林，在树木间左转右拐，并不是一条直线的往后山移动。

　　月光照不到他的影子，树林里的黑暗并不影响他的速度。越往后山，他踏出的步伐就更快，而且很轻，只是浮在微尘之上，没有接触到地面，所以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

　　就在黑影移动的时候，后山有几棵树也跟着挪动了位置。一条和山下小径相似的路连接出来。看到等待在路口的白衣，黑影才停止了快五分钟的奔跑。

　　“你下回出来能不能拿盏灯？”黑衣人气息一点都没有变化。

　　“你看不到我吗？”白衣人笑笑的问到。

　　“我也想看不到你。月黑风高的树林里，一身白衣飘在这里。你是扮倩女幽魂，还是贞子？”黑衣人沿着小径往深处走去。

　　“我是小倩，那你就是童姥咯。如果是贞子的话，”白衣人停顿了一会，音调里找抽的味道很明显：“那我们的管家大人，您就是电视机？还是黑白屏要有雪花的那种！哈哈哈，可惜这里没这个玩意，以后吧，有机会我肯定和你搭档演一演。”

　　进入小径，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

　　白衣人嘴里的管家，一身黑衣，月光照在他身上却没有白天在梵家大殿管家的身影，除了那双小麦色的手掌。没有围黑巾的脸，剑眉入鬓，两眼黑亮，沉如深潭，肤色和手掌一样像小麦健康饱满，鼻高唇厚，脸廓刚毅，帅气性感，但，完全不是管家的样子。

　　“冬皓，你是不是在这里待得太无聊了？”

　　白衣人，我们影凤的皓主子，一身棉麻素衣，身长纤瘦，走动时，还带着文人的儒雅。长发平时还是高高扎起，这夜来迎客才披散下来享受月光。

　　“管家大人，我可是纤弱的文人，只懂些易经八卦。你可不能恐吓我啊。”冬皓嘤嘤嘤的细声细语，再配上月夜的背景，还有一身白衣。管家浑身都不好了。

　　如果可以掉头就走，他肯定不会停留半秒！

　　“好，你是文人墨客，算命卜卦，天文地理，排兵布阵，我是文盲。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小生吧。可好？赶紧恢复正常。我有要紧事问你。还赶着回去呢。”管家觉得自己必须要能屈能伸，是为真好汉。

　　“您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是想念我，睡不着，过来看看我呢。”

　　“……”你真的想太多！

　　踏完小径，路过大院，直接经大堂往里屋走。

　　林子里的树木恢复了阵法的排列。这里就是属于冬皓的秘境。

　　“说吧。什么事？”冬皓把内屋的灯火增加了两盏。

　　管家把今天在梵家餐厅发生的事和感觉跟冬皓详细说了一遍，当然忽略了盛汤摆饭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其实他是比较怀疑是不是易容露出了什么破绽。

　　白皙的手指轻触上管家刚毅的脸颊，顺着廓形的线条从额头到下巴，拇指和食指曲起，捏着下巴左右端详。左手又拿起桌上新点的油灯，凑近又仔细观察。

　　油灯在冬皓和管家之间，灯火就快靠近管家的脸颊，在两人鼻息之间跳动闪烁。未避免火烧睫毛，管家屏住呼吸，火光摇曳的弧度小了一些。

　　冬皓一直不说话。右手摸摸管家的头发，扯扯管家的耳朵，捏捏管家的鼻子，无声沉默。

　　“怎么样？是不是易容出问题了？”管家忍不住问到。“你倒是说句话呀。行不行呀你？”

　　“嗯……这大半夜入我里屋，还问我行不行，这可不是一个好问题呀，我的好管家！”冬皓低声说，手夹住管家的下巴，气息都飘散在两个脸颊之间。“要不，我们验证一下？”

　　“……”管家脸色不变的盯着眼前的人。

　　“怎样？你这样细皮嫩肉的，验证应该很容易。”痞痞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对细皮嫩肉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冬皓，老实说，我刚刚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管家依旧淡定的进行夜间心灵交流。

　　“切，一点都不好玩。”冬皓放开掐住对方的手指，油灯也放回桌面，恢复正常的清冷的音调：“面具带来了吗？”

　　管家从墨色夜行衣内里将白日的面具拿出来，递给终于玩够的人。

　　冬皓接过面具，拿到油灯边，将灯芯挑动了下，火光更亮了。指腹在面具的内侧顺着里纹滑动，和刚刚在管家脸颊上抚摸的动作一模一样，连承转起伏的位置顺序也相同，轻轻的，用指腹感觉所有的纹理。

　　眉头皱起，将面具的边缘靠近火星，刚刚被挑亮的火感觉到能够燃烧的物体，毫不犹豫的沾染上去。面具的边缘马上就被烫卷起来，空气里还有点焦味。

　　冬皓看看面具，转头看看管家，说到：“易容没问题。不要随便怀疑我的手艺。”

　　原来我是踩到这条尾巴。管家醒悟过来自己得罪冬皓什么了。

　　“这个毁了，我给你重新做一个。不过，需要两个时辰。你等下。”冬皓把被烧焦的面具放在桌子上，到柜子前瓶瓶罐罐的拿了一些材料。拉开抽屉，才发现缺了最重要的原料。

　　“易容的面具底皮没有货了。你去弄一张回来吧。我调这些东西也要半个时辰。”

　　“这次要什么规格的？”管家很熟手的问到，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

　　“你喜欢，反正是放你脸上的。又不是给我看。”冬皓开始摆弄桌子上的瓶罐，拿了个花型的小碟出来，手掌大小，放在手上，又拿起一支笔，轻轻沾了点颜色。

　　“……”管家已经没有话可接的再次串入夜里。现在脸在人家手上，他只能忍了！

　　幸好今晚的月色还算善良，管家很快就解决的脸皮的事。一只小兽被他拍晕了挂在肩头。这种兽类只有深山才有，昼伏夜出，可拟人声，皮如婴孩，经常骗取过路人的戒心后，食人心脏果腹，慢慢生出心智。

　　管家带着活物回到里屋，冬皓已经备好所有的东西。见到他肩头的东西，很利落的接过，手起刀落开始剥皮。熟练程度，那是一点血星都不冒，白衣挥动，只觉怪异的优雅。

　　鸡鸣晨起，一副新的管家脸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