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的阿诚》叉叉铁板烧

33、拖油瓶

　　阿诚见此人虽衣着严谨，但割伤处颇多，甚是狼狈，且伤口都不浅，应是江湖中人，许是遭遇了仇家。他壮着胆子又凑近些看，此人胸膛尚有起伏，应是个活的，确认对方还没死后，阿诚舒了口气。眼下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阿诚不知是否该救他，若救，他不懂医理，四下也没什么能拿来疗伤的东西，况且这人伤得这么重，指不定一会儿就自己死了；若不救，阿诚也于心不忍，蝼蚁尚且有命，何况是人？那……便救吧。

　　除陵即便是晕过去，全身上下也都是戒备十足，右手死命地护着心脏，左手紧紧地攥着已经残了的剑，阿诚想试着喊醒他，奈何没反应，又试着替他处理伤口，可是对方双手锢得太紧，根本掰不开。

　　“算了，等你自己醒来再说。”阿诚没办法，自顾自地说着，正好又都是男子，没什么好顾忌的，便把一身的湿衣服尽数脱下，屋子因为漏雨，地面也湿嗒嗒的，着实不好受，外面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没个停的兆头。火也生不了，再这么下去，不说这位躺下的，自己倒先冻着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叫醒这个人。

　　“喂！喂！醒醒！”他晃得更大力些，来回摇了好几次，除陵终于被阿诚给晃醒了。

　　还未看清对方是谁，除陵便立即举起手中剑，打算刺向阿诚，幸亏他现在没什么力气，阿诚躲得也快才没被伤到。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醒来就要拿剑伤人？”阿诚有点生气，好歹自己还想着怎么救他呢。

　　除陵费力地睁开眼，看清阿诚后，发现不是追自己的那帮人，而且现在自己受了重伤，如果对方有意害人，自己恐怕早就命丧他手，也没必要非得等到自己醒来。不过防备之心不可无，还是再看看吧。

　　“对不住，我······我以为是我仇家。”他一张嘴，口吐之音沙哑难听，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也不知现在整个人是个什么寒碜样儿。

　　“哦~没事，看你样子，伤得不轻啊，你是什么人呀，仇家那么多？”见对方赔了礼，阿诚便也不怪罪，不过有些口无遮拦，上来就问对方底细，除陵并不想对其坦诚，随口编了个谎，道：“家中钱财惹人眼红，故而遭此横祸。”

　　经此一言，阿诚联想到这人可能已是孤身一人，便对他又多了几分同情。阿诚还是这般，在这种情况下，从未没想过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一旦别人卖了些惨，他便信以为真。

　　此后，他还问了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哪些人害人谋财。除陵被他问得有些烦，一则是自己没想过会被刨根问底，二则他目前没精力，想不出一连串的谎来圆，便搪塞道：“这位小哥，我此前被仇家重伤，现在伤口还在流血，实在不想多言，抱歉。”

　　阿诚这才想起来，这人还是个伤患，说到伤口，他主动提出要帮除陵包扎，他怕对方不放心自己，又解释道：“你放心，我以前上山砍柴的时候有时候也会误伤自己，这种伤口我会包扎的。”就是没这么深，阿诚仔细看了伤口，还有些渗人。

　　除陵得知对方是要替自己疗伤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他怎能对陌生人如此松懈，毫无防备？看到自己浑身是伤，也该猜到不是普通人，不想着赶紧远离，摆脱麻烦，怎么还这么关怀起来，挺傻的。

　　他活了二十五年，终究会有运，能遇上这样的人。

　　这场雨下得够久，直到傍晚方才止住，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后生了凉气，阿诚跟除陵不约而同地打了几声喷嚏。

　　“要不，咱们凑近些吧，两个人挤挤还暖和些。”之前阿诚帮他脱了衣服，除陵现在上身□□，仅有几条阿诚用自己衣服割成的绷带缠绕，其实他腿上也有几处伤口，只是不好意思再脱裤子，便作罢。

　　“我包袱里还有些新衣服，等它们都晒干了，你也挑件穿上吧。”阿诚又目测除陵的身量，估计自己的衣服他穿会有点小，但总比那件被刀剑割成破布的强。

　　他嘴里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好”字，不是不想说，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平常话，在教中，不知情的下人当他是高高在上的教主，不会跟自己说多余的话；晓得他真实处境的长老、堂主也不屑同他多费口舌。

　　这时，两人之间突然寂静，阿诚跟这人不熟，没什么能聊的，努着嘴，眼睛一直盯着那块缺了的屋角；除陵想试着跟对方聊聊天，但也不知怎么开口。最终，他像个初次尝试新鲜事物的孩子般，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气，努力开口道：“方才是我冲突，还没问阁下尊姓大名。”

　　阿诚被这人的客气弄得有些不自在，但至少说明这人不是那么冷傲。于是，被李越带起来的话匣子便朝着除陵打开。

　　二人熟络起来后，阿诚还是注意到除陵腿上的割伤，最终还是被“扒”了裤子。待二人又闲下来时，夜幕降临，除陵担心那帮人会寻到这里，恐连累阿诚，但又不想这人早早离开，内心挣扎却不敢言。面对此人诚挚的面容，他狠下心，决定赶阿诚走。

　　“阿诚，不如，明天天一亮你就走吧，我······还不清楚害我的人会不会找来，你跟我待在一起会被连累的。”

　　原本除陵打算称呼他“连诚弟”，可阿诚一想，这不跟罗至炎喊的一样吗，不妥，不如直接喊阿诚吧，方便还显得亲近。“除陵大哥，你这是赶我走？”

　　除陵话说的很明白，阿诚没有不走的道理，继续跟他待在一起，万一他的仇家寻来自己就会遭殃。可是，就这么把他丢在这吗？看着除陵坐靠在墙壁的样子，原本缠的布条也溢出了血，阿诚实在于心不忍。

　　“既然你让我喊你一声大哥，阿诚便不会弃你而去，明早我们一起走吧。”

　　不会弃我而去？除陵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