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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分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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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雨潺潺。
春意阑珊。
幽玄在一片晦暗湿冷中悠悠醒来,抱紧怀中温热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幸福地蜷缩起来。
声音中带着笑意。
“今天怎么这么好,都不推我下床的。”
这句话刚说完,他之意识瞬间回笼,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顿时欲哭无泪。
【老天爷,看在这是本太子第一次求你的份上,求求你让归真失意吧,嘤嘤嘤/(ㄒoㄒ)/~~ 】
至于老天爷为什么不帮他,这就是一个关于求人不如求己的高哲学问题。
于是无数惨痛的经历告诉我们——
头脑发热时的报复只能是一时爽,清醒过来之后,就得面对不得不叫人瞻前顾后的现实问题。
幽玄一直知道自己的睡相不是太好,归真的起床气有点大,他们曾经因为这个问题有过各种奇葩的对抗和争吵,但是睁着眼睛乖乖躺在自己怀里,冰冷着面容不说话,这绝对是有生以来的头一遭。
幽玄感觉脊椎上蹿升起一片战栗,激的他头皮发麻,他的某个部位正直挺挺地抬起头,戳着归真的侧腰。
而他怀里的世子阁下抿着嘴唇缓缓蹙起眉头。
太子殿下咽了口口水,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床上,死因是唐突了镇南王世子叶归真。
他很识时务地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再抓过枕头保护好自己的小兄弟,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却没有放开抱在怀里的人。
“额……雨下的这么大,少师年纪也不小了,要不,我们今天给他放放假?”
听着这铺天盖地的暴雨声,幽玄脑子里一闪而过了白胡子的少师不允许他和归真撑一把伞的事情,美其名曰身份有别。
他问他:[那什么情况下才可以身份无别呢?]
少师捋着他白花花的胡子,笑着说:[等世子阁下带着岭南当嫁妆,嫁进东宫的时候。]
所以归真没有搭理他。
幽玄心中忐忑,眼睛乱瞄。
然后他发现归真的睫羽真的很长,根根分明,微微上翘,特别抓人眼球,特别漂亮。
小扇子似的睫羽每每扑闪一下,幽玄都感觉有一只小爪子在他的心头挠了一下。
心痒。
还有些难耐。
这样的感觉很难忍耐,尤其是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所以他可以选择不看,或是放开怀里的人翻过身去,但是他忍不住贪念那样的美丽,他也不想放手。
屋外的雨下的很大,屋子里阴暗湿冷,盖在两个人身上的棉被很厚实,抱在怀里的身体非常温暖。
归真不说话。
幽玄的小兄弟还直挺挺地立着,硬的发疼,昨天晚上的真实触感和梦里令人面红耳赤的疯狂幻想相互交叠着,让他心猿意马,空气里暧昧渐生。
幽玄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归真平躺在床上,静静地,身边缠着个八爪鱼似的幽玄,他知道他正在忍耐些什么。
所以他开口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
这问题可就大发了。
幽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首先他二人皆是男子,年岁相当,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镇南王世子兼质子,幽玄知道有不少人都希望自己能收了这个质子,然后等他上位,顺理成章削藩收复岭南,毕竟镇南王叶重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王位只可能交给他继承。其次,这个质子真的很聪明,也很有本事,他能一进皇城就利用自己的容貌找到太子殿下这个大靠山,之所以能韬光养晦这么久除了自己小心,必然也除不去太子殿下一心护着他。最后,天知道他手上现在有多少势力。
就幽玄本人所知,他四皇叔宁王与归真相互牵制,单就这一点,皇帝陛下为了保持平衡,也不会随便对这个质子怎么样,而归真又明显跟宁王之间有合作,毕竟那个牙印现在还好好地躺在归真的脖子上!
所以不论是否撇开那些权力争锋,身份地位,家国天下,单单只是对着怀里这个人,便是他将他抱在怀里的现在,幽玄知道自己的心脏鼓动起来,脸上发烧。
【他知道自己想要他。】
归真却说:“我们分房睡吧。”
鼓动着的心脏还没有静下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兀自羞赧着的人却像是被扔进了冰水里,整个人发着僵。
他问他:“为什么?”
理由倒是简单的理所应当。
“今年一过,你就十五岁了,该是立妃生子的年纪了。”
这话乍一听,倒颇像是执掌后宫的两位娘娘耳提面命,经常命人在幽玄身边明示暗示的。
幽玄默了一晌,撑起身来望向归真。
那双赤与蓝异色的眸子里非常认真。
幽玄问他:“我结婚生子,你怎么办?哪个女人能配得上你,又有哪个女人能配的上我。”
他这话说的实在傲慢,却不得不承认他有傲慢的资本。
归真掖住被掀起的被角,隔绝空气里的寒凉。
“礼部侍郎刘大人的义女——”
他尚未说完,便被愤怒的幽玄打断:“刘昱商,又是刘昱商!那个跛脚侍郎究竟有什么好,先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锋芒毕露,现在为了保住他的势力连我的婚姻也要拿来计算,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幽玄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出自归真口中,却明明白白地知道镇南王世子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他喜欢他。
幽玄倒回归真身边躺下,望着天花板上的彩绘浮雕,低低一哂。
“你的淡漠真是回回都能叫我刮目相看。”
归真却不意与他纠缠。
“户部尚书王琛王大人,他的侄女——”
“叶归真!”幽玄一怒而其,高喊他的名,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归真却很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于是他轻敛眉目,牵起唇角,让幽玄觉得自己被轻看了。
幽玄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身为当朝太子,通过婚姻来平衡各方势力,培植自己的亲信,延续皇室血脉,这是我的责任。刘昱商的确是个治国能臣,保住他、重用他是给岭南的兵将和天下百姓看的,让他们知道京城和岭南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你叶归真的存在更是维系双方之间的纽带。王氏一族实力雄厚,王琛更是王氏的核心支柱,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支持,我的登极之路也将更添一份保障。”
幽玄将归真拉起,要他面对面看着自己,眉峰微蹙:“你一直认为王氏外戚干政,树大根深,此举必是想要鸟尽弓藏,釜底抽薪,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岭南那边,镇南王拒不上税,秣马厉兵,一直以来也是你在劝退,我知道镇南王希望你回去,而以你之能力,想要离开京城安全回到岭南也绝非难事,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其实并不想见到天下大乱,战争四起,也不愿见到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以及,”幽玄握紧了归真的双臂,凝视着他异色的眼睛,“其实,你对我有情?”
否则怎么会与他同床共枕三年半,却丝毫没有伤害他的行为,怎么会与他一同谋兵布局,为他登基扫清障碍,明明一个明君的存在会有碍镇南王起兵谋反,杀了他腐化他掌控他才是上上之局,而他的所作所为却一直是在京城与岭南之间保持一种平衡,双方谁也不敢妄动,谁也不会先行。
幽玄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归真蓦然一笑,在这样的阴冷潮湿里分外漂亮。
他用那双赤与蓝异色的双眸望向幽玄,对他道:“殿下娶我入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