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王怀孕啦》不思狂

10、寂寞

　　等所有的乌烟瘴气都消失以后，他女皇般的老母亲牢牢地盯着他，整个人无比认真。

　　她说：“帮我生个孩子。”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

　　万界无余很有些疑惑，他需要问清楚情况。

　　他刚刚开口：“我——”

　　他老母亲就蹙起眉头相当不悦。

　　他老母亲说：“不孝子！”

　　就突来一股力量将他抽飞了，他老母亲动都没动。

　　他落在正堪堪赶来的净业归真脚边。

　　他刚想对他打招呼，他家小弟却直直地略过了他的“尸体”，走去老母亲面前，恭敬道：“母后。”

　　他老母亲站起来纠正他：“叫娘亲。”

　　他小弟恭敬地喊：“娘亲。”

　　他老母亲就走下皇座，将他的小弟抱进怀里，踮起脚尖儿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回就又像温和内敛的东方人了。

　　万界无余脸颊抽抽，在心里骂了一句“直娘贼”。

　　他老母亲就又赏了他一个能让神都飞出去的真空版大耳刮子。

　　他流血了，但是他的老母亲没有理他。

　　他老母亲用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净业归真那双异色的瞳孔，说：“帮我生个孩子。”

　　而他那操蛋的小弟答：“好。”

　　asdfghjkl&*%￥#@！！！

　　虽然他知道那双眼睛让人根本就无法拒绝，但是净业归真你能不能有点男子汉气概，那是十月怀胎生小孩啊！哪个纯爷们愿意干这种事情啊？！你好歹给我挣扎一下啊，喂——！！

　　他老母亲的存在干扰了他们之间的脑电波联系，净业归真没有听见他的撕心裂肺，于是他老母亲双手轻翻，掌心里漂浮着一赤一蓝两颗光球，红色的融进了他小弟的身体里，蓝色的没入了他的额心。

　　他老母亲踮起脚尖在他家小弟的眉心处落下一吻，露出一点清浅的笑意，惊艳了漫天繁星。

　　她真的很美，也无怪乎当年的花神繁嫣会对她如此执着了。

　　然后她的老母亲就失去了踪迹。

　　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小弟回过头来望着他笑了一下，颇有些笑他活该的味道，让他看了想打人。

　　但是被迫身魂分离的他打不过他家小弟。

　　但是他可以在别的地方讨要回来。

　　但是……

　　这时候他老母亲来了天外传音：“有什么疑惑的回去看说明书，我放在了你们的枕头边。”

　　枕头边？

　　万界无余为此去了几百处不同的落脚点，掀开了几千个各种不同大小和材质的枕头，正要撕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抱枕的时候，他缩小版的老母亲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呢。”

　　万界无余就睁大眼睛，怒了：“我明明是被你抛弃的那个好不好？！”

　　他缩小版的老母亲偏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受教了般的语气。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

　　万界无余不知道自己该是好笑还是心痛。

　　他缩小版的老母亲很随意，用着“你懂的”的语气，剥开了手中的一根糖。

　　“你是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嘛，就是这仅有的一点，也都拿去给真儿了。”

　　是了，她管净业归真叫真儿，管他叫小鬼，或者就是“喂”。

　　他有些难过。

　　他问她：“那为什么不能是——”

　　他缩小版的老母亲就突然蹙眉，很是不耐。

　　“你要为了自己的快乐，剥夺自己兄弟的幸福吗？”

　　其实她只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他就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了。

　　他缩小版的老母亲很是无聊地叹了口气，声音很大地咬碎了竹棒上的糖果。

　　“你和真儿腹中的魂魄，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魔胎，以你们二人的体质，都是无法单独承受孕育魔胎的后果的，你们可以分别孕育，但是最终只能由一个人生下来，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他问她：“为什么？”

　　他肩膀上的老母亲回答地理所应当：“因为这是我所希望的啊，而你无论如何都会去完成的，哪怕最终的结果是身死魂消不是吗？因为你想要我的爱。”

　　是啊。

　　但是他这次很笃定地告诉她：“你错了。”

　　他老母亲就带着些笑意，大概是难得地觉得有趣，语调上扬地发出了一声“哦——？”

　　万界无余说：“我的确会生下魔胎，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归真。”

　　他将肩膀上的老母亲托进手心里，凝视着她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告诉她：“当你的儿子太苦了，而我还在你的身体里时就一直希望他可以幸福。”

　　他的娘亲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八颗牙齿，笑得开心。

　　“嘛，反正最终的结局是我想见到的就好了啊~ 要是你侥幸活下来的话，我会分给你一点点爱也不一定哦——”

　　而他当时没有问清楚她想见到的结局是什么。

　　他的老母亲说：“给你的信放在你护法的枕头底下了，我不知道你们在闹分居，你自己跟他协调去，而且，小鬼，你其实真的是挺变态的哎，如果你这次能安然活下来，我就送你去最好的精神病院修养吧，我的很多朋友都在哪里。”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又神出鬼没地消失了。

　　万界无余静默了一晌。

　　然后他就闷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有点酸。

　　他的护法默默地来到他身后，将他抱进了怀里。

　　有一滴水滑落在虚空里。

　　】

　　嗯——

　　他肚子里的魔胎很不解：“你这叫睡前故事？”

　　万界无余“哎——”了一声，突出强调：“这是为了让你提前降低标准，免得对父母亲情抱有太多期望嘛~ ”

　　魔胎死鱼眼地视线一撇，吐槽他：“你这个故事我根本抓不住重点好不好，你是想表达魔皇陛下对你不好？可是我怎么听说都是魔皇陛下跟在你身后不断地挽回母子亲情，是你自己一直在各种搞事情啊？而且你这个故事里，魔皇陛下前后两次出场性格根本就不一样好不好？你真的不是在给魔皇陛下招黑？”

　　万界无余盘着腿坐在床上“哎呀哎呀”：“故事总是建立在现实之上而又高于现实的嘛~ ”

　　【你不如直说自己的确不知道自己娘亲是什么性格，偏又真的想接近她呢→_→】

　　魔胎说：“你两腿伸直躺好了！压到我了！”

　　万界无余“切”了一声无趣地躺下，他的护法将他身上的被子掖掖好，搂着他睡了。

　　魔胎不懂地问护法：“这种死小孩儿，你到底是看上他哪点了？”

　　丝毫没有自己还是个胎儿的自觉。

　　护法睁开眼睛望着怀里闭上眼睛的坏小孩儿，眸光灿灿，唇角弯弯。

　　魔胎哀嚎了一声，捂上眼睛，也睡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该当他们家的儿子和孙子。

　　——

　　其实真要说起来，当九天神王家的儿子有什么好处呢？

　　比如他可以吸收母体的力量，一出生就可以纵横九界，很少有人真的可以违背他的意愿。

　　比如他可以成为毁天灭地的大反派，这样就可以获得万千生灵的拥戴。

　　比如他去到哪里都可以前呼后拥，吃穿用度都不用给钱。

　　比如他可以获得非常多人的宠爱。

　　万界无余压低着声音：“你要不是魔胎，我都想问你是不是上辈子缺爱。”

　　至于为什么要压低声音，是因为他们正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偷窥，天上正纷纷扬扬地落着大雪，他姿态一向高破天际的小弟正在跟别人调情。

　　不对，是被调戏。

　　事情的起因是万界之主半夜饿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受不了爬起来出去找东西吃。

　　他耸了耸肩很是刻意地“抱怨”：“唉——想我堂堂一界之主，混沌之龙的后代，正是大腹圆圆，以男子之身被迫创造天地奇迹的时刻，居然半夜饿醒了要自己去找东西吃，等我身魂合一拿回力量之后，一定要把净业归真那个混小子扔到世界上最荒凉的地方去，严重的土地沙化，强烈的昼夜温差，孤独而荒凉的土地，寂寞而空虚的疆土——”

　　魔胎打着哈欠问他：“那是在哪儿？”

　　万界之主答：“月亮上啊~ ”

　　魔胎兴致缺缺地吐槽他：“那月亮上有嫦娥和玉兔，还有月桂和吴刚。”

　　万界之主说：“没有，那是神话。”

　　魔胎不服气了：“你去过？”

　　万界之主就又扬起了他那华丽丽地一唱三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你踏遍山川河流，领略过真正的人情世故～ ，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都是可爱的谎言和无处安放的孤独，所以，人呐——联合起来吧，大家一起携手，每天多一点爱，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寂寞和凄楚——啊——人间——你是如此的荒芜——”

　　魔胎不想看他的表演，刚转移视线，就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想了想发现是少了一个人。

　　“你家护法呢？”

　　万界无余收敛了情绪和动作，淡淡然地说：“收起来了。”

　　魔胎不能理解。

　　“什么叫‘收起来了’？”

　　万界之主很是冷漠。

　　“字面意思。”

　　然后他就注意到一股熟悉的波动。

　　那是他家小弟，净业归真。

　　无余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