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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陆梦溪换了房子还是睡得不好,半夜头疼欲裂,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才凌晨四点。爬起来接了杯水,从药箱翻出一瓶药,旋开瓶盖,往手心一倒。

      头昏,懒得数倒出了多少药片,一股脑儿地往嘴里送,就着水吞服了。

      她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陆梦溪披上外套,走到客厅接通可视门铃,监控画面里是一对相携的老夫妻,穿着很讲究,老太太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陆梦溪不认识他们,以为他们走错门了。
      “请问你们找谁?”

      老太太慈眉善目,措辞优雅,“你好,我们是你楼上的住户,下周就要搬走了,这几天我们会搬运大件家具,可能会打扰你的休息。我给你带了一束我自己种的花,希望你能见谅。”

      陆梦溪说了声“稍等”,走去打开家门。

      老太太温柔地微笑,递给她一束杏色朱丽叶,花瓣层层叠叠,恣意舒展,宛如仪态盈盈的美人。

      几人简单地聊了几句。

      老夫妻说他们打算随儿子去国外定居,房子委托了一位友人出售,由于总价太高,他们又坚持要全款,所以一直鲜有人问津。

      直到昨天晚上友人才联系他们,说找到买主了。

      陆梦溪出于好奇,打听了一下房子的售价,得知答案后感慨了好一阵。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在这种高位接盘了。

      老夫妻走了以后,陆梦溪找了只玻璃瓶,蓄了些水,将那束杏色朱丽叶养进去。忙活完,抬头看了眼电子钟。

      17点26分。

      陆梦溪一愣。

      她昨晚到底吃了多少药?竟然睡了这么久。

      -

      裴氏总部大楼矗立在江州的金融中心,周围高楼丛立,鳞次栉比。

      裴越泽的办公室在第67楼。今天天气很好,从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往外看,整个城市的风光都能尽收眼底。

      何丛停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得到裴越泽的允许后才走来,将一份商品房买卖合同递到他面前,“裴总,新城壹号的房子已经买下来了。”

      裴越泽轻点一下头,将合同收进抽屉,抬头问:“卓然那边怎么样了?”

      何丛说:“卓然娱乐的两税都委托给了事务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他们内部审计非常混乱,肯定一查一个准。”

      裴越泽意味不明地一笑,“那就好。”

      何丛走出办公室时还挺不解。

      裴氏和娱乐产业不搭边,和卓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集就是裴越泽几天前受邀参加了卓然娱乐主办的慈善晚宴。

      也不知道卓然哪里招惹了小裴总,让他这么紧盯着纠错。

      这次的税务问题够卓然的王总焦头烂额好一阵了。

      -

      几天后,筹备已久的舞剧演出提上日程,陆梦溪打车去剧院排练。一进化妆间的门,她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今天大家的情绪都格外低迷,没像往常那样一边化妆一边聊天,整个化妆间静得可怕。

      陆梦溪朝徐宁宁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徐宁宁坐过来,小声说:“编舞部主任换人了。”

      “换了谁?”

      “陈锐平大魔王!”

      陆梦溪顿时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丧到了极点。

      她刚进舞团半年,没和陈锐平正面接触过,但她经常听见别人吐槽他,说他工作狂、严苛、较真,只要没跳出他预想的效果,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当众指出,谁的面子都不给。总之和他共事,就要做好被骂的准备。

      大魔王,就是大家私底下给他的代称。

      陆梦溪悄悄问:“什么时候换的?”

      徐宁宁摇头说不知道,“邮箱里有调令,你去翻翻看。”

      陆梦溪找了台电脑接上内网,打开邮箱,最上面一则邮件就是陈锐平的调令PDF。

      她点开来看,“因工作需要,兹介绍陈锐平同志到编舞部工作,望接洽”,很简短的一段话,日期写的是今天,上面盖了江州市歌舞团的红章。

      旁边有个行政小姐姐见陆梦溪在看陈锐平的调令,就顺口说了句:“其实陈主任挺惨的,他以前是舞团首席,跳舞超棒,结果出了演出事故,从台上摔下去了,腿骨折了。”

      陆梦溪问:“然后呢?”

      “然后就对舞台有心理阴影了呀,骨头长好了也没再上台,转去做编舞了。”行政小姐姐惋惜得很,“你想想,他25岁摔下舞台骨折,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一个舞蹈演员能有多少年青春多少个三年啊。”

      行政小姐姐说着,忽然抬头望着前方,尴尬地喊了声:“呃,陈主任。”

      比背后谈论人被当事人撞见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刚刚成为自己的领导。更更可怕的是,这个领导以严厉、不近人情而闻名。

      陆梦溪特别不自然地笑了下,“陈主任。”

      陈锐平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很清瘦,冷淡的面容棱角分明,眉头微蹙。由于刚刚得知他骨折过,她还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腿。

      走得还挺利索。

      陈锐平的眉蹙得更深了,盯住一身演出服的陆梦溪,举起手腕点了点手表,“你是新来的吗?九点开始排练,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去热身,是想等上台之后拉伤韧带吗?”

      陆梦溪解释道:“陈主任,我到第三幕才上场。”

      距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

      陈锐平愣了下,继续往前走了,数秒之后,忽然回头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
      “陆梦溪。”

      等陈锐平走远了,那个行政小姐姐才扯了扯陆梦溪的袖子,安慰道:“没事的啦,大家都被陈主任批评过的,习惯就好了。”

      陆梦溪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直到陈锐平问她叫什么名字……有种“我先记下你的名字,回头再找你算账”的错觉。

      -

      今天排演的舞剧是《太平公主》,将以古典舞的形式呈现这位盛唐公主跌宕的一生。

      这是江州市歌舞团的自创舞剧,从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反反复复修改过很多版本。高层想把它作为招牌舞剧推出,半年来投入了很多人力物力,力求完美。

      今天是《太平公主》第一次正式彩排。

      陆梦溪跳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只在第三幕《宴乐》和第五幕《玉殒》出场。

      《宴乐》就是深宫禁庭饮宴作乐的场景。这是太平公主最春风得意的时光,也是整场舞剧最鲜活明快的一幕。公主刚刚铲除了韦氏党羽,拥立睿宗,权倾朝野,宴上趋炎附势的人数不胜数。宴后,公主薄醉,侍女们提灯而来,迎公主回宫。

      陆梦溪就是众多提灯侍女中的一个。

      这一幕的焦点在太平公主,其余人的舞蹈动作并不复杂。陆梦溪提着电池发光的宫灯上台,花梆步走两圈,展袖,放下宫灯。

      侍女们一起去搀扶公主,公主酒意未消,一把将她们推开,弱不禁风的侍女们脚步一颤,齐刷刷地向后下腰,仰倒在地。

      公主兴之所至,一边起舞一边举杯饮酒,侍女们一个接一个站起身,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公主,翩然起舞。丝竹入耳,歌舞升平,大唐盛世气象如在眼前。

      第三幕结束,陆梦溪趁着换服装的间隙喝水,补充体力。徐宁宁凑过来,捂着心口说:“陈主任今天好严肃,一直在往我们这儿看,我差点把动作忘了,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陆梦溪差点被水呛住,咳了好几声,“他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观众席,第四排。”徐宁宁感慨不已,“我听说他昨晚坐红眼航班回来的,凌晨两点才到江州,一大早就来看我们排练,算负责的了。到他这个级别还亲力亲为的人不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走到舞台帷幔后的候演区等上场。

      现在台上跳的是第四幕《势颓》,徐宁宁透过帷幔起伏的缝隙看了会儿,悄悄跟陆梦溪咬耳朵:“我觉得俞亦晨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好多动作都不标准,待会儿肯定要被陈主任骂了。”

      俞亦晨就是跳太平公主的舞者,团里的女首席,挺好看一小姑娘。在微博还有一大票颜粉,守着闹钟抢她的演出门票。

      陆梦溪说:“她应该是跳不动了,场场都上,体力够不上。”

      “那没办法,正式演出也这样。没这基本功当什么领舞。”
      俞亦晨和赵恬丽关系很好,徐宁宁恨屋及乌,看俞亦晨也不太顺眼。

      -

      第五幕,《玉殒》。

      太平公主夺权失败,被玄宗赐死家中。

      仍是举杯饮酒,只不过这一回换成了毒酒。

      侍女们拼命阻拦公主,将公主团团围住,左右拉扯。

      此时的舞蹈动作和第三幕《宴乐》一样,高贵美丽的公主被一众侍女簇拥着,时光仿佛倒流,她仍是大唐权倾天下的女人。

      只是《宴乐》的舞台灯光灿烂辉煌,此刻的《玉殒》只有一束冷白的追光。

      那些醉生梦死、欢歌宴饮的时光,终究成了旧梦。

      舞剧终。
      观众席的陈锐平站起来,轻轻鼓掌。

      得到他的肯定,大家都松了口气。

      陈锐平走到台前,开始慢慢总结:“我觉得大家今天的演出效果很好,这场舞剧的剧情很完整,大家都跳到位了。就是情绪上还欠缺一点,我们跳舞,不光要把动作做到位,还要注意情感的把握,要能引起观众的共鸣。”

      徐宁宁小声问陆梦溪:“中午吃什么?”

      陆梦溪想了想,声音压低:“食堂。”

      “我一会儿下去点奶茶外卖,你喝不喝?”

      “不喝,喝了茶晚上睡不着。”

      她们俩站在最后一排,一群人挡在身前,偷偷聊天也不怕被发现。

      陈锐平耐心而诚恳地提议:“这种讲述历史人物的舞剧真的需要我们好好磨,我建议大家找机会了解一下这段历史,尤其是两位领舞,你们是整场舞剧的中心,可以说,观众就是为你们来的,希望你们不要糊弄观众。”

      他略微一顿,“尤其是你,俞亦晨。你今天跳得——很失败,情感、动作都没有到位。”

      俞亦晨淡淡地解释:“有几个舞蹈组合难度太大了,我回去再好好练。”

      “难度大么?我随便挑个群舞都跳得比你好。”陈锐平的目光略过最后一排舞者,音色沉缓,“陆梦溪。”

      正在和徐宁宁商量去食堂吃什么的陆梦溪茫然地抬头。

      她现在的感觉就跟上课开小差却被老师点名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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