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鼓风叽

4、你是不是人啊

　　祁又正在解安全带的手突然就停住，然后他看了一下车子挡风玻璃前挂着的“四季平安”顿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操/他/妈这个瘟神还他妈敢来，活腻了不是。”于兴兴骂骂咧咧地熄火拿钥匙手机，颇有要撸起袖子下车把那个瘟神揍一顿的气势。
　　“兴兴，”祁又拉住于兴兴的胳臂，“你别冲动，不是之前就知道他回来了吗，今天大家聚会都高兴，不要因为这种人闹得不愉快。”
　　于兴兴转过来，眼睛一眨不眨，有点委屈，又有点担心，欲言又止地盯着祁又。
　　祁又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不忿，不忿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愤怒不知道积攒了多少，都在这八年的消磨里和当初意气风发的两个少年一起跟着时间丢掉了。
　　“兴兴，之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也不想再想了，就当是个陌生人吧，好不好？”祁又低着头，眼睛被遮在光投下来的暗影里，看不清神色，“当年已经够丢脸了，给我留点面子。”
　　于兴兴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酸。

　　下车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面色如常了，没有一点迟疑地向着酒店门口走去。
　　赵光还没走，被他们以前的班长大人孟婷拉着叙旧，大老远就听到孟婷软软的声音。
　　“光子！你真是够狠心啊，同学聚会这么多年，一次都不来。”
　　然后是赵光无比欠揍的插科打诨：“之前真的忙，最近有时间回国了不就马上赶过来了吗。”
　　孟婷笑着拍了一下赵光的肩膀：“这次就放过你，以后可不准了啊，赶紧进去吧。”转头过来刚好就撞上祁又，笑意还没完全褪去，就愣了一下。
　　糟糕。
　　简直糟糕。
　　祁又跟赵光的那档子事儿当时闹得全校人尽皆知，同学们当然也是知道的，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不过这么不带一点缓冲地撞上，还是有些尴尬的。
　　现场还有几个跟着迎接的同学，一并在这个时候楞住了。
　　赵光也转过来，歪着头看着祁又他们。
　　一秒，两秒，三秒。
　　倒是祁又先打破这快要憋死人的安静。
　　他走上前去跟周围的几个人打了招呼，就神色如常地说：“班长，我们先进去了啊。”然后拉着于兴兴往里走去，经过赵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竟是变都没变，也不看他，就这样掠过了他。没有看到赵光好像想去拉他，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仿佛真的，不认识一样。祁又这样想。

　　吃饭之前大家还在寒暄的时候，孟婷过来把祁又拉到一边咬耳朵。
　　“祁又啊，对不起啊，我叫了你之后才知道赵光也回来了，这段时间太忙也没给你提醒一下，你看在大家都是同学的份上，就……”班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其实祁又都是知道的，同学们大多都很好心，没有人真的故意想要他们俩尴尬，他朝着孟婷轻松地笑了一下，“没关系的婷婷，大家聚会不就图个开心吗，不用担心我的。”于是孟婷的脸色变得轻松起来，又去招呼其他的同学了。
　　吃饭的时候，同学们被分成了两大桌，自然祁又跟赵光是不挨在一起的，祁又乐得自在，在一边跟于兴兴剥瓜子吃，大家都是经常聚会的，聊的话题也多，乱七八糟天南海北地开始侃大山。
　　另一桌更热闹，赵光回来了。赵光当年也是叱咤B大附中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八年前突然消失，八年后又以这样一个商场名流，精致海归的身份回来，理所应当成为了话题的中心。大家对这个从小到大的风云人物的现状充满了好奇，饶是当年对这些你来我往的客套与寒暄不耐烦的赵光，经过了沉甸甸岁月的洗涤和打磨，也能在饭桌上酒桌上来去自如了。
　　不一会儿张启明也来了，带着疏淡又礼貌的笑意跟大家打招呼。他是赵光的发小，同样的富家子弟，只是当年要沉默一点，比赵光还来得稳重一点。张启明这两年也一直留在B市从政，为人愈加谦和有礼，懂得冠冕堂皇一些，只是在偶尔几次来聚会时，是不怎么跟祁又他们交流的。
　　张启明自然落座在赵光旁边，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祁又，很快就转过去了，他拍拍赵光的肩膀，仿佛无声中传递什么信息似的。这些年虽然赵光出了国，但国内的好朋友联系得最多的就是张启明了，当年他们几个都还玩得不错，但是他们俩出了事儿之后，张启明是不由分说站在赵光这一边默默支持他的，搞得于兴兴很恼他，当年堵他就堵了好多次，哪知道张启明根本就不屑跟他争辩一个对错来。
　　“我靠！这人看什么看啊？”跟张启明投射过来的目光撞上，于兴兴一下就又炸毛了，“卧槽张启明有病吧，生怕谁不知道他看不惯我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淘淘，咱赶紧吃了吃了离开这个修罗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要不是那一眼时间太短，于兴兴的中指就比上去了。
　　祁又在这边听着于兴兴叨逼叨逼半天了，刚开始还会劝于兴兴两句，一个小时后就不劝了，就搁这儿听他戾气冲天地说，换着花样骂那桌那俩衣冠禽兽，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特意降低音量，骂人跟唱歌炫技似的，还不带重样儿的，也不见他累，渴了就给他递杯橙汁。祁又自己也小口小口地啜着柳橙汁，觉得于兴兴真是又有趣又可爱，要是换个场景再插个手就能媲美泼妇骂街了。
　　祁又也往那边扫了几眼，赵光真的很受欢迎，吃饭吃一半了还有人不停跟他推杯换盏，不知道他喝了多少，脸也不见得很红。当初喜欢他的罗映然也在那一桌，好像听说赵光还是单身呢，眼睛就跟放了两颗大金币一样噌噌噌直冒金光，然后端着酒就往赵光身边蹭。又是敬酒又是聊天，美丽的脸蛋笑得跟朵大丽菊似的。
　　同学聚会时的宴席总是很长，但是祁又就是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不能说每个人都带了实打实的真心来，但是热闹包围了每个人，就让他觉得安心，放松。

　　祁又柳橙汁喝多了，只好起身去厕所解决个人问题。
　　等他解决完洗完手，边拿着纸巾擦手边溜达出厕所门的时候，赵光在门口等他。
　　走廊壁纸是暗暗的流金颜色，淡黄色的壁灯打过来，给赵光镶了一层好看的淡金色的边。他脱了外面的西装，只剩灰色的衬衣，剪裁良好的布料贴在身上，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挽在结实的小臂上，一只手抄在裤兜里，垂下眼来看他。
　　祁又的第一个想法是，果然，自己没有高估这人的厚脸皮。
　　第二个想法是，骚里骚气，花蝴蝶似的，摆拍吗？
　　第三个想法是，赶紧走，绕开这尊大佛。
　　于是他高冷地迎上赵光包含了千言万语的目光，貌似很不屑地白了一眼，准备擦肩而过。结果被赵光不由分说地拉住，一把带进怀里。
　　祁又没想到赵光这么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就跟他干些有伤风化的事，脑子一瞬间空白了一下，整个人一愣，当鼻子里开始充盈熟悉的甜橙沐浴露的味道时，祁又突然就清醒过来，然后开始不顾一切地拼命挣扎。
　　仿佛这个怀抱里藏了一堆洪水猛兽。
　　赵光一只手搂着祁又瘦瘦的肩膀，一只手去抓他没有章法只知道在空中挥舞的手，两人僵持不下，这只手还挠了抓了他好几次，逼得他不得不松开他。
　　祁又挣开之后就赶紧闪到一边，转过身，喘着气，小脸憋得有点红，当然，也可能是气的。眼尾都熏上了红色，眼睛里却亮亮的，带着愤怒的神色气冲冲地瞪赵光，像一头被夺食的小兽，凶巴巴却软绵绵，爪子尖牙都没长出来，却想要保护自己。
　　赵光头发凌乱，却不带一点生气地回望，眼睛里是有好多小爪子，仿佛想把眼前的人勾进眼里，溺死。他看着祁又，祁又穿着深灰的带帽卫衣，深蓝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一身学生气的打扮好像根本没有长大，还是当年那幅乖乖的学生样，被欺负得紧了也冒不出几句脏话来。
　　赵光往前一步：“淘淘……”
　　“停！”祁又马上就打断他，“别这样叫我！”
　　赵光不听他的，还是说：“淘淘，我知道你在气我什么，是我错了，我不是人，当年……我被送走以后回来找过你，你都不在，我找不到你。我去了国外，天天都想你，我从来都没有过别人，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走了。”
　　不知道是着急还是伤心，刚才在饭桌上游刃有余的赵光连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祁又仿佛被他的话刺激到似的，脸涨得通红，“你他妈闭嘴！”他声音陡然放大，带着绝望的嘶哑，“当初是你逃避的！你他妈逃避的，你把所有问题所有包袱扔给我一个人！一个人！你他妈怎么好意思说还要跟我在一起？你他妈有没有心啊是不是人啊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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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想到居然有一点点点击率，十分开心加惶恐QAQ
哭了，居然有三个人坚持点到了第四章！！！超开心！！！啊啊啊可是这两天在考科一好难啊，考完就继续！（一个人的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