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舞止》YCapri

2、一支舞

　　夕阳洒满整个北都，闷热的夏季，白日的炎热也延续到了傍晚，虽然白天越来越长，夜晚越来越短，但夜幕终将会降临。街道上少了些白日的热闹，沿街的店铺都紧闭店门，唯有几家客栈还在门前挂了红灯笼，街上却时不时地有一辆马车或是一个轿子匆匆朝着北都的西南角而去。

　　相较于整个北都其余地方的安静，西南角却是灯火通明，乐器声、歌声和嘈杂的喧闹声交杂在一起，却也是让人颇为头疼，但就是这么个地方却吸引了不少来自各国各地的达官显贵、富豪商贾前来。

　　路尽头的那家店与其余店铺不同，仿佛和那些喧闹很远。没有人在门口甩着手绢，没有人说着甜言蜜语，只有门上挂着的那块木店牌，上面写着“雅阁”二字。

　　内里更是和街上的嘈杂全然不同，两三位客人围坐一桌，小声地谈天说地，没有一个人会打破这里的宁静。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待你品完茶、尝过点心，就会有一位机灵的小厮上前询问茶点是否可口，是否需要更换。

　　若是你认为这么到位的服务定然是需要客人花费大价钱的，那么你就错了。

　　在雅阁中，你落座便是客人，主人就需要为客人服务，一楼大堂中所有的服务都不用花钱，来得早便能抢到好位子，与身份地位等身外物无关。而假如你需要到二楼雅间，那可就真的是需要花费很大价钱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无数穷酸书生，两袖清风的文人也能踏足此地的原因。

　　一名身穿白色袍子、面容清秀的男子怀抱着一架古琴走上了台，落座于屏风后，先前那些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也在瞬间消失了。

　　隔着屏风，隐约看到男子抬手抚上琴弦。

　　寂静，这是一种所有人在这一刻同时屏气凝神才能形成的效果。

　　几声源远流长的锵锵声仿佛是战争开始前的战鼓一般，一名身着黑衣、与先前那位白袍男子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提着一柄长剑上台，挺直的腰板，仰首阔步的样子仿若他就是身处于阵前的将军，身后百万雄兵蠢蠢欲动，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与敌方一决高下。

　　锵锵声渐渐地急促，男子拔出剑，扔下剑鞘，举起长剑，用力向前指去，踏着锵锵声，他舞出了一套酣畅淋漓的剑法，虽说剑法的艺术性更胜一筹，但时不时有力地向左一挥、向右一砍，额间洒下的汗水，就仿佛是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一般。

　　场下虽然都是一些文人，但不少人已经臀部离了后脚跟，甚至有些人已经半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那人的一举一动，没有离开半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那股热血沸腾的劲儿感染了堂下所有人。

　　突然，锵锵声一顿，男子随之微微一顿的身形，紧皱的眉头，牙齿紧咬嘴唇，仿佛身上被砍了一刀，堂下众人纷纷为他的伤势揪紧了心。他目光狠狠地盯向身侧，反手一剑，仿佛将刺伤自己的人就地正法了。

　　渐渐地声音慢慢地淡了下来，男子舞剑的动作随之变慢，但眼中的狠意却没有丝毫减弱；乐声不再低沉，转而轻快起来，男子提着剑，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举起了手中的剑，仿佛自己打了胜仗一般，目光中的傲视群雄，仿佛在这一瞬他便是王者，坐拥着这大好河山。

　　而此时，堂下众人的脸色却并没有随之感到有丝毫的高兴，反倒是一个个不停地干咽口水，坐立不安，大多臀部也离开了脚后跟，仿佛想要在下一刻夺门而出一般。

　　一个重音响起，男子一把扯下了身上的黑衣，露出了内里的红衣，仿佛被鲜血染红了一般，黑衣落下，男子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后方，缓缓地倒了下去，微微抽搐的身体，目光中的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身后之人竟然会刺伤自己。

　　随着琴声渐渐淡去，男子渐渐没有动静，唯有瞪大了的眼睛，彰显着他的死不瞑目。

　　全场寂静，不少人抬起了手，却愣是没敢鼓掌，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啊！

　　突然，二楼雅座中传来了几声鼓掌。所有人都好奇地望过去，就连原先躺在地上的男子，也轻快地一翻身站了起来，望向二楼雅座。

　　一名身着紫衣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一看这衣服的布料就知价格不菲，再看这紫色染料的原料在北辰皇朝的产量极少，大多都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这紫衣岂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这人定是非富即贵。其实单单就是这二楼的入场费就绝不是常人能承受的，即使是城中的“官二代”也有不少人都是坐在大堂里，顶多找个小厮提前占个靠前的好位子。

　　“看来文雅和文礼两位公子倒也真的如坊间流传的那般大胆！”男子笑着说道，可惜这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但这回可真的是过于大胆了，这事都敢在大庭广众下演，看来……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