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官佰火

52、司马昭之心

　　苗藐解决了一件事，第一时间通知了魏辛和郭小胖，随后安心无比地选择了早点睡觉，浑然不知另一边的仲航却是夜不能寐。
　　仲航感觉到了危机感，不同于苗爸爸带给他的感觉，这一次，苗藐的不信任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在苗藐心中，并非不可替代。这种感觉糟透了，仲航豁达了没几天的心，又一次狭隘焦躁起来。
　　仲航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为了防止被顾以雯看出端倪来，结束了盛行那里的聚会后干脆没有回家，转而去了刚刚接手的新房。
　　新淮名都的房子在七月初就已经交到了仲航手里，还没来得及添置什么生活用品，此时显得空荡荡的。
　　仲航抱着盛行友情赞助的被子上了楼，简单清理了一下新床，铺好被褥躺了下去。
　　窗外的亮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仲航侧躺过去，面向窗户，有些不满意地皱起了眉，这里晚上太亮了，要配个遮光的窗帘才好。
　　仲航突如其来的一走神，心情却奇异地放松了一点。仲航感觉到了自己的神经松懈下来，倦意涌上，也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苗藐为什么这样选择，仲航猜不到缘由，但他在苗藐心中的地位，说是难以替代无比重要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仲航先前钻了牛角尖，此时想起来觉得十分好笑，自己居然因为这种早有认知的事情在生气，这显然是没必要的。苗藐的举动只是提醒了他，如今还远远没到松懈的时候。
　　仲航这一觉的质量出乎意料地好，第二天回家居然还赶上了早餐，顾以雯看见他有点意外，招呼着郑妈送上一副碗筷。
　　“去哪了，这么早回家？”顾以雯问。仲家的早餐时间是在早上七点，能赶上这个时候，仲航出发的时间是可以想见的早，仲航常年在外，可没有什么恋家的潜质，这样的举动多半是有什么事。
　　“我回来专程谢我姐。”仲航道，很是殷勤地夹了一个烧麦放到仲黎碟子里，神色诚恳无比。
　　“少来啊，我瘆得慌。”仲黎十分嫌弃地移开了一点，却也没有拒绝那个烧麦。她这个弟弟虽然平日里不显，但却是一个无比细心的人，对家人朋友的兴趣爱好门清，当然也包括仲黎的喜好，烧麦就是仲黎蛮喜欢的早餐之一。
　　“是什么事啊？”顾以雯看着姐弟两的互动，笑着问道。
　　“秘密。”仲航无比坦然，不用再费心伪装，他的言行显然光棍了很多。
　　“哦，就我不知道。”顾以雯笑道，“反正早说晚说都一样，趁你爸不在，就交代了吧！”仲将军去了军区指导军事演练，近几天都不在家，家里最严肃的人不在，席间的气氛都轻松不少。
　　“您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也就那么回事。”仲航笑道。
　　“你就知道跟我打太极。”顾以雯眉头一皱，转而问仲黎，“小黎，你说。”
　　“妈，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说吧！”仲黎道，说着斜了弟弟一眼，“您不知道，老三可小心眼了，我怕被他报复。”
　　仲航嘿嘿一笑，浑不在意胞姐的指控，低头吃起了早餐。
　　“他从小就这样，得理不让人，记性也好。”顾以雯说着，仲航小心眼又记仇的性格可不是后天养成的，从他小豆丁时代起，就因为这样的性格打了不少架，包括唐竟、盛行甚至不对盘的叶显骏都是不打不相识，后来长大了一点，仲航学会了兵不血刃的损招，直接挽袖子上倒是很少见了。
　　“就是。”仲黎附和着，在她的印象里，仲航可没有吃过什么大亏，唯独碰上苗藐就连连碰壁，看得仲黎舒心不已，对苗藐也喜欢得不得了。
　　“我就怕这一点。”顾以雯接着道，“感情这种事，可不是你占了上风就万无一失了，重在平等知道吗？”
　　仲航沉默，现在他和苗藐之间就存在着很大的不平等，顾以雯这个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不平等是相对的，苗藐在他这里占据着相当的主动，一次不在预料中的选择就让仲航难以应对。而在这场感情的发展过程中，又始终是仲航在引导着节奏，苗藐自然不是仲航的对手，几乎是被牵着走。简而言之，他们没有处在同一个节奏中，仲航在用心追求所爱，苗藐却只是和一个朋友寻常交往，甚至因为仲航曾经的教官身份而有所顾忌。
　　平等吗？仲航若有所思。
　　仲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赞道：“妈您太厉害了，猜都猜得这么准。”
　　顾以雯看仲航的反应，也知自己是说到了点子上，这样的结果并不难猜，身为一个母亲，顾以雯相当了解自己的孩子。仲航真要喜欢什么东西，那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而他一贯的强势，在感情中其实并不占优。生活总不是言情小说，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强势，大多数人的感受都不会太好，甚至产生厌恶心理，对给予自己这种感觉的人，虽然反应不尽相同，但可以肯定的是，产生爱情绝不是最终的结果。
　　“妈，我在做一件错事。”仲航苦笑道，“您说得对，是我一厢情愿地把他拖进未知的领域，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可我很怕他不愿意，他的选择，远比我要多。”
　　“那就将错就错。”顾以雯道，“但你要把握分寸，不要勉强。”她叹息一声，也知道这一点对仲航而言是很难做到的，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勉强对方，仲航就连自己这关都未必过的了，万一对方也是宁折不弯的性格，那就只能玉石俱焚了。
　　“这我可不能听您的。”仲航摇头，“就是因为分寸把握的太好了，我才会毫无进展，但我不会勉强他的，您放心吧！”
　　“你自己有数就好。”顾以雯道，仲航早已经长大，已经不需要母亲的保驾护航了，接下来的路哪怕荆棘遍地，也只能他自己去走。
　　“放心吧！”仲黎开口，信心十足地表示，“我会看着他的，让他没机会欺负小孩。”
　　“小孩？”顾以雯抓到了这个关键词，蹙眉看向仲航。
　　仲航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是比较小。”
　　仲黎在一旁添油加醋：“妈，您放心，绝对不是未成年。”
　　听到这描述，顾以雯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神色间有些不赞同：“胡来！这不是欺负人吗？”
　　仲航自知理亏，虚心接受批评。
　　顾以雯看他这表现，也知道他根本没往心里去，斥责了两句也就转了话锋：“叫什么名字？”
　　事到如今，仲航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意思，开口道：“苗藐。”
　　顾以雯继续道：“到底多大了？怎么认识的？”
　　仲航老实回答：“今年十八，三年前我是他的军训教官。”
　　十八减三这么浅显的数学题，顾以雯心中一过便又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仲航道：“去年八月。”
　　顾以雯神色微松，看着仲航，嗔怒道：“你这顿鞭子是免不了了，我看你怎么过你爸这一关！”
　　仲航配合着垂头丧气：“所以我得瞒着您二老，未成年听起来多震撼，那不是抽得更狠。”
　　顾以雯被他这明目张胆的小手段弄得哭笑不得，一指头戳在了儿子的脑袋上，数落道：“事实不就是这样，你瞒着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仲航道，“我得用行动表示决心，我这次绝对是认真的，免得你们都不相信我。”
　　顾以雯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一点郁闷，笑骂道：“活该！”
　　仲航从善如流：“对，我活该。”
　　顾以雯被这厚脸皮弄得有些无奈，瞪了仲航一眼，道：“我能见见他吗？”
　　仲航耸肩：“不能，妈您别这么超前好吗？我和他离见家长可还早着呢！”他提起见家长不免郁闷，见家长他当然是不介意，但是见到的是老苗就很不开心了，这个障碍山一样难以逾越，仲航也只能避其锋芒。
　　顾以雯没有坚持，只是道：“真可惜。”
　　仲航也觉得蛮可惜，配合着叹息。
　　顾以雯吃完早餐，收拾妥当去医院上班，仲黎见母亲出了门，叫了一声仲航，道：“有什么事？我可不信你是来感谢我的。”
　　仲航笑：“姐，再帮我个忙吧！”
　　仲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道：“说吧！”
　　仲航道：“婚礼订房间的时候，想办法把苗苗弄到我身边来。”
　　仲黎断然拒绝：“我才不助纣为虐呢，不行！”
　　仲航把椅子拉近了一点，凑到仲黎身边，死皮赖脸地道：“姐，求你了，我会很老实的。”
　　仲黎不为所动：“你，老实？”她上下打量了仲航一番，眼中满是鄙视。
　　仲航开始陈述利弊：“苗苗要是和其他人住一个房间，那我一定睡不着，说不定半夜爬墙什么的，万一被谁看到了就不好了，这样不是让你丢脸了吗？”
　　仲黎怒视自己不要脸的弟弟，咬牙道：“你别想！”
　　仲航一脸无奈，语重心长道：“姐，你要考虑清楚啊！”
　　仲黎被他气得不轻，直接上手去拧他的耳朵，被仲航一个闪身避过，人已经跳到餐桌另一头。
　　“姐，我说真的。”仲航继续劝说，眼见仲黎作势要起身拿面包砸他，丢下一句‘你考虑考虑’就施施然出门去了。
　　“臭小子！”仲黎骂了一句，又坐了回去，有点头疼地想，仲老三估计不是在开玩笑，但这司马昭之心谁看不出来，难道真要把苗苗往他那送？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一时间无解，仲黎拧着眉上楼收拾，她的婚礼事宜还没有准备完毕，可没时间陪仲航在这里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