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官佰火

118、烦恼之源

　　“喂喂喂，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陆一阳偷偷捅了捅苗藐，压低声音提醒。
　　他们正在上高等数学，老教授年纪虽大目光如炬，正灼灼扫视着底下暗自摸鱼的小兔崽子们。苗藐打着瞌睡，好几次都差点漏了陷，还是陆一阳机灵把他硬拉了起来，堪堪躲过老教授如炬慧眼。
　　“没，我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睡晚了。”苗藐揉了把脸，强打起精神，“今天又要赶着上课，六点多就出门了。” 也许是初次情事的刺激太大，苗藐一晚上都在做梦，在梦里重复了那一场甜腻粘稠的动情时刻，然后大半夜偷偷爬起来换下汗湿的衣服，面红耳赤的同时又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
　　“什么问题这么重要？”陆一阳有些好奇，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八卦之光，“我猜一定是关于三哥的，对吧？”
　　“关他什么事。”苗藐撇撇嘴，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他依旧穿着那件连帽卫衣，遮住底下那个OK绷。经过一晚上，那几处痕迹没有一点消除的意思。苗藐一路走来都躲躲藏藏，生怕谁往他的脖子上面瞅，进了教室也不敢摘下帽子，加上折腾他一晚上的火热梦境，现在提起罪魁祸首就满肚子都是气。
　　“啧，死鸭子嘴硬。”陆一阳一脸鄙视，又看了苗藐两眼，忍不住道，“我说，你一直戴着帽子干嘛，多显眼啊，教授都看你好几眼了。”
　　“你以为我想啊！”苗藐恼羞成怒，条件反射地捂住脖子，咬牙道，“当然是有必要才戴着。”
　　“哦~”陆一阳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声音，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模样，气得苗藐狠狠给了他一拐。
　　大约是他们小动作太明显，台上的教授终于忍不住点名了：“那个戴帽子的男生，还有旁边那个穿黑色衣服的，不要说话了！”
　　两人一个激灵，赶紧依言坐好，用行动诠释好学生这三个字，可老教授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又看了苗藐两眼，不满道：“那个男生，怎么在教室里还带着帽子？”
　　苗藐后背一紧，赶紧站起来，急中生智道：“报告老师，我脖子上长癣了，医生说不能见风！”
　　老教授哦了一声，示意他坐下：“好好听课。”
　　陆一阳在旁边抖得像个筛子，等苗藐坐下，老教授的注意力也从他们这里转移，这才刷刷写了张条子，悄悄塞了过来。
　　“你丫太有才了，瞎编居然也能混过去!”后面还跟了一串哈哈哈哈。
　　苗藐瞅了旁边抽风的人一眼，奋笔疾书回曰：“你又知道了，谁是瞎编的，真话知道吗？真话！”
　　陆一阳鄙视地看他一眼，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谁信啊？！
　　苗藐脸上有点挂不住，欲盖弥彰划线标重点，真话真话！！
　　陆一阳嘻嘻一笑，罕见的不说话了，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下扫视一番，满脸的暧昧之色。
　　苗藐捂脸，他总觉得陆一阳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联想到这位舍友同道中人的身份，苗藐默了。
　　相对无言半晌，苗藐忍不住戳了戳陆一阳，别扭道:“这个……有没有办法消掉啊？”
　　陆一阳同情地看他一眼，摊摊手：“没办法。”
　　见苗藐一脸失望，陆一阳又挠挠鼻子，安慰道：“一周就会好的，没事儿！”
　　苗藐翻了个白眼，有点郁闷：“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陆一阳为难道：“其实办法是有的。”
　　苗藐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陆一阳，希望前辈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陆一阳咧嘴一笑：“那就是别留。”
　　苗藐靠了一声，恼怒道：“那我还用发愁吗？”话一出口，苗藐就意识到声音大了点，眼看老教授的目光又扫了过来，赶紧闭上嘴装起了无辜。
　　下课后，苗藐和陆一阳一起去了食堂，终于找到了空档继续这个话题：“这种情况你是怎么办的？”
　　陆一阳嘿嘿一笑：“我没有这种烦恼。”
　　苗藐怒拍桌子：“骗鬼呢？！”
　　陆一阳一脸欠揍加嘚瑟：“我家高栩没有这种爱好，他很少留痕迹的，留也不是在这种地方。”他手指虚点了一下苗藐遮遮掩掩一上午的地方，满脸甜蜜，“他比较温柔。”
　　苗藐嘴角抽搐，有气无力地反驳：“这和温不温柔没关系吧？”话虽如此说，苗藐还是忍不住回忆了一下仲航的表现，虽说谈不上粗暴，但也绝对算不上温柔似水，三哥那个人就和温柔两个字不太沾边。
　　陆一阳挥舞着筷子侃侃而谈：“那关系大了，这里面体现着性格，高栩他就是假正经，所以看着人模狗样的，哪儿哪儿都要装下逼。你家三哥就不一样了，他那占有欲和嫉妒心都快突破天际了，是个人都感受得到，留这样的痕迹顺理成章好不好。”
　　苗藐一怔：“占有欲和……嫉妒心？他在嫉妒什么？”占有欲还好理解，仲航的性格有些流氓匪气，占有欲他多少感受到了，可嫉妒心完全无处说起啊！仲航又没有情敌，能去嫉妒谁？
　　陆一阳道：“嫉妒所有人，说白了就是假想敌。”
　　苗藐无言以对，这种结论他早就得出来了，仲航好些时候确实有些神经兮兮，看谁都像情敌，但他没想到这种表现居然这么明显，连没见过仲航几次的陆一阳都感受出来了。
　　陆一阳敲敲桌子划重点：“这一切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你是不是没让他安心啊？”
　　苗藐愣住了，傻不愣登地反问出声：“安心什么？”
　　陆一阳啧啧摇头，开始举例：“比方说，主动的告白，主动的亲密，一些语言和行为上的认可等等等等。”见苗藐还是一脸迷茫，陆一阳想了想，换了个说辞，“我问你，你有没有主动跟他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什么的，有没有主动亲过他或者主动要求滚个床单什么的，有没有主动把他介绍给你的亲人朋友，就是这些。”
　　苗藐咽了咽口水，没接话，他仔细回忆一番，陆一阳说的这些事情他居然一次也没做过，就算有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并不是真的想去做。这么看来，仲航这种宣告所有权的行为就非常容易理解了，但是……苗藐皱着脸，为难地思索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三哥……他真的没有安全感？！”
　　从相遇仲航之初，到亲密如斯的现今，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苗藐心中有一点印象是始终未变的，那就是——仲航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人，他足够让人信任和依赖，从始至终一直如此。这样的人，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陆一阳鄙视地看着他：“我有点同情三哥了，你这情商是负数吗？是个人都需要安全感的好吗？”
　　苗藐有点恍惚，无意识地摩挲了脖子上的痕迹几下，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那有安全感了就不会这样干了？”
　　陆一阳咳了两声，别过视线去：“那可不一定，占有欲这东西，和安全感不一定挂钩。你家三哥，难说。”陆一阳没敢明说，以仲航得寸进尺的流氓性格，苗藐一旦给了他更多的安全感，会被占更多便宜也说不定，不过情侣之间也不存在占便宜一说，陆一阳也就不提出这种假设来吓苗藐了。
　　苗藐若有所思，心中有了点计较，冲陆一阳竖起了大拇指：“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感专家。”
　　陆一阳立刻神气起来：“那是！我妈好歹也是搞心理学的，家学渊源，耳濡目染，不用夸不用夸。”
　　苗藐好奇道:“你妈是心理医生？”
　　陆一阳摆摆手：“是教心理学的，大学老师。”
　　苗藐恍然，这才明白陆一阳那些废话之外的神来之笔来自何处，有个靠谱的妈果真不同凡响。苗藐有些微的羡慕，感叹道：“有妈可真好。”
　　陆一阳想到苗藐是单亲家庭，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犹豫了一下才道：“苗叔叔也很好啊。”
　　苗藐情绪低落了一瞬，说不在乎没妈妈这回事是不可能的，但这么多年下来，这件事早已算不上什么心理创伤，只感慨了一下就自己揭了过去：“看在你给我出主意的份儿上，说吧，想要点什么谢礼？”
　　陆一阳装模作样吊了吊胃口，很没创意地表示：“今天的夜宵，校门口烧烤去！”
　　苗藐欢快地应了，大手一挥豪气道：“大家一起去，我请客！”
　　难得的，这场临时起意的小聚会凑齐了宿舍四人，最不合群的尚文冰都二话没说收拾出门，四个少年坐在街边的烧烤店外，拎了一扎啤酒边喝边聊。
　　尚文冰没了流氓追债的烦恼，这个学期容光焕发不少，再不是开学时那个阴沉沉的样子，虽然还是独来独往居多，但脸上已经有了笑容，偶尔还能和众人开两句玩笑。
　　钱非经过热心室友帮助升华自我后，似乎一瞬间开了窍，某一天突然表示要追求隔壁班的一个妹子，然后为之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好在进展算得上顺利，这几天正一脸的春光荡漾。
　　苗藐听从前辈建议，也懒得躲躲藏藏了，干脆把贴了OK绷的地方大大方方露出来，有人问起就以一句过敏带过去。没了心理负担，苗藐觉得轻松了不少，一个不小心就喝过了头，最后被钱非和尚文冰扛了回去，陆一阳虽然也晕乎了，好歹还能自己走路，虽然行进路线容易偏移，总要钱非留心把他拉回来，但也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