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谷主说药不能停》寒湮

86、番外二 端木凛*端木情（上）

　　端木家。
　　年轻的女子正倚在栏上，旁边放着一小碟鱼食，只见她时不时地抓起几粒往水里丢去。看着那些鱼全都围在一窝蜂挤着抢食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
　　“小姐，家主回来了。”一名婢女面色喜色地疾步走来，冲那女子禀报消息。
　　“是吗？他现在在哪呢？”端木情有些高兴地站起来，再也顾不上喂鱼了。
　　小文接着道，“家主正在前厅和几位老爷议事呢。”
　　闻言，端木情停下就要出去寻人的脚步，“小文，你去让厨房做几道大哥爱吃的菜，中午我要与他一起吃饭。”
　　“是。”小文立刻退了下去。
　　中午，端木凛果然来了，小文心想着小姐与家主感情真好。每次家主出门归来，必定会来陪小姐吃饭，两人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怎么没过来找我？”他伸手摸摸她的头，眼底一片柔和，与人前冷厉的样子大相径庭。
　　端木情笑道：“我知道大哥一定会来我这里吃饭的。”
　　她口气中的笃定让他失笑，从怀中拿出一支特别精致的发簪，倾身温柔地直接插在她的头发上。她温柔的笑颜差点令他晃了神，他摇头坐下来，“吃饭。”
　　“恩。”
　　两人气氛融洽地用完午餐后，又有人来叫他了。
　　身为家主，出去了近一年，好不容易回来，肯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这次我暂时不走了。”端木凛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不由出声。
　　端木情惊喜地抬起头，“真的？”
　　“自然。”
　　“那你快去吧。”
　　看她前一刻还不舍下一刻就赶人的样子，端木凛无奈轻笑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几日后。
　　端木凛一脸寒气地走过来，那阴沉的脸色吓得过往的下人们纷纷避之不及，唯恐惹怒了他被责罚。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端木情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印象中，他甚少会有这般明显而外泄的情绪。
　　一看到她，端木凛脸色顿时好了许多。他不欲自己的心情影响她，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满，“没事，你帮我泡点茶吧。”
　　“好。”端木情不再多问，坐下来娴熟地泡起茶来。
　　她本就是娴雅的性子，闲暇时就爱弄些花花草草的，泡茶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般迷人。不一会儿，这一小方天地就渐渐被茶香弥漫。
　　端木凛也放松了许多，没坐多久他便走了。
　　下午，几位叔伯请端木情去了一趟之后，她才明白上午端木凛为何而生气。叔伯们想让他尽快娶妻，他竟是一口回绝毫不留余地。因他们两关系向来很好，所以才想请她当这个说客。
　　“大哥…”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们找你来当说客？”端木凛面色不虞地看着她
　　端木情低下头，有些窘迫，“你都知道了？”
　　“你说呢？”他是端木家的家主，只要他想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这件事他没有出面阻止，就是想借机来试探一下她的心意。
　　没错，他爱上了自己的堂妹。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表兄妹之间可以成亲，堂兄妹之间为什么不行？何况他端木凛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若非她才十八，他早就挑破这层关系了。
　　“大哥，我觉得叔伯们说的对，你也二十五了，是该…”
　　“该怎么样？”端木凛沉着脸打断了她，“情儿，你当真愿意我娶一个女人，与她同床共枕、生儿育女吗？”
　　端木凛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顿时有点委屈，“我…”
　　可是端木凛第一次忍不住对着她发了脾气，没等她说完，端木凛就起身离开了。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时间又酸又涩。她想到端木凛会因此娶另一个女人，和她一起生儿育女。届时，他将属于另一个人，他们之间再也无法如今亲近了。
　　顿时，她心里竟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是他从未有过的嫉妒。
　　嫉妒？这个词一出来便把她吓到了，她怎么可以？
　　弄清楚自己对端木凛的心思，端木情当下便病了，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愿出去也不愿见人。
　　端木冽得知妹妹生病了，特意过来探望，看见她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不禁心疼，“情儿，你怎么好好的就病了？”
　　他们兄妹两个自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比一般兄妹来得亲近。这几年，她长大了，他也在家里领了差事，这才见面少了些。
　　“哥，我没事。”端木情摇摇头，弱不禁风的样子让端木冽赶紧扶着她躺在美人榻上。
　　“我都已经听说了，大哥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的脾气，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她面色恹恹地点头，“我知道，是我说错话惹大哥生气了。”
　　端木冽拍拍她，“别多想了，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恩。”
　　兄妹两说了会话，见她有些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样子，端木冽给她盖好薄被，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还叮嘱门外守着的婢女轻点声别吵醒她。
　　他刚走没多久一道身影敏捷地从窗外翻进来，可不真是几日没出现的端木凛。
　　看着她带着愁绪的睡颜，端木凛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给她拉好半落的被子。而后，他也没离开，坐在凳子上，凝视了她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有人坐在那里，以为是端木冽还没走，“哥。”
　　“醒了？”低沉醇厚的声音与端木冽的温润不同。
　　端木情睁大眼睛半坐起来，被子滑下来也不知，继而又低下头，低声叫了一句，“大哥。”
　　倒了杯热水递至她唇边，端木情有些惊讶，却还是低头就着他的手喝完。身上一暖，他仔细将被子将她裹好。自从那天恍然惊觉道自己对他的心意，端木情就莫名有种不敢面对他的感觉。
　　“还生气？”端木凛见她这般别扭的样子，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没有。”她抬起头刚好对上他温柔的眸，脸颊微红，赶紧又低下头去。
　　端木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两相对视的时候，他们仿佛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他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让她莫名有些心慌，“情儿，听我说…”
　　“不要，你不要说。”她有些惊惶地捂住他的嘴，神情凄苦，眼中带着无助，低声喃着，“不行的。”
　　握住她的手，端木凛知道她对自己也有情，更加不可能放过她，“情儿，我心悦你很久了，你呢？”
　　端木情怔怔地看着他，他眼底的柔情令她熟悉又陌生，而他刚才的话，像是有魔力般潜入她心底的最深处，诱出她最真实的情感。
　　“回答我，情儿。”他迫切地想听到她的承认。
　　“心悦又如何？不心悦又如何？我们没有可能的。”她偏过头不去看他。
　　端木凛扶住她的脸与她对视，“那些你都不要管，只要告诉我，你心底的感觉，情儿，你心悦我吗？”
　　望着他认真的样子，还有眼底隐隐的期待。端木情心中挣扎着，最后她终于决定坦诚自己对他的感情，“我也喜欢大哥，很久了。”
　　端木凛激动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拥住她。端木情第一次觉得他的力气真大，抱得她都有些痛，却莫名地很安心。
　　原来，他的怀抱这么暖。
　　“情儿，你别担心，只要相信我就够了。”端木凛抚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抚平她眉宇间的忧愁，最后倾身吻上她柔软的唇。
　　“好。”她乖巧地点点头，像以往一样，无条件地信任他。
　　端木凛又亲了她几下，这才不舍地站起身，从窗子里飞身出去。
　　想到他堂堂一个家主，人前那般威仪的样子，竟学人家毛头小子翻窗进女子的闺房，端木情不禁笑了起来。
　　“小姐，该喝药了。”小文在外边敲门。
　　“进来吧。”
　　小文端着药走进来，只见端木情坐在榻上，一扫之前的郁结，脸色也红润了几分，还挂着几分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极了。
　　“小姐是做美梦了吧？笑得真好看！”她将药先放在桌子上。
　　端木情一愣，继而又笑了起来，“是啊，是个美梦。”
　　美好得令她不愿醒过来。
　　小文把药碗递给她，“小姐心情好了，病肯定也好得快。”
　　将药一饮而尽，又喝了些水压了压味道，“小文，你先出去吧，我想再躺会。”
　　“是，奴婢就在门外，您有事就叫我。”
　　“恩。”
　　说完，小文收拾好东西就退下了。
　　无力的端木情却不复刚才的好心情，嘴里残余的苦涩又勾起她种种愁思。她叹了口气，抱着被子呆呆望着外面。
　　另一边的大厅里，正发生着最激烈的争吵，下人们早就被管家赶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这里。
　　端木凛看着三个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叔叔，眼底没什么敬意，“三位叔父若是闲得慌就去养花逗鸟打发时间，不要来干预我的事情。”
　　“混账。”端木烨气得直骂，“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
　　“若不是因为这个，你们能站在这里与我这么说话？”端木凛神色冷漠，丝毫不为所动。
　　“你，我们是为你好。”端木烛有些无力地说道。
　　端木凛面不改色，“免了，我的事自己会做主。既然我当了这个当家主，如果这点权利都没有的话，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二哥，你看看这小子，简直是目无尊长。”端木烨心气不顺道。
　　端木炎道不像两个弟弟这么生气，只是感慨了一声，“这孩子说一不二的性子和大哥如出一辙啊。”
　　“可不是吗？”端木烛应道。
　　瞪了他们两一眼，端木烨有些郁闷，“你们怎么还夸起他来了？”
　　“不然呢？你以为他说不做这家主是开玩笑的？”端木炎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示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端木烨顿时无言，继而说道，“那胡家小姐怎么办？”
　　“什么胡家小姐？”端木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端木炎闻言也看过来，端木烨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不是说给他相看亲事吗？我想着刚好胡家小姐年龄也相当，人家也愿意，就写信让她过来，想和那小子处处看。”
　　胡家是他岳家，难怪这次他这么积极，原来还有这些算计。端木炎和端木烛顿时脸色有些不善，“有姑娘的可不止这一家吧？”
　　端木烨有些心虚，不敢多言。
　　“你最好别再提这事，让人怎么请来的，怎么给人送回去。若是那小子真的知道了，后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端木烛说了一声，跟在端木炎后面离开了。剩下端木烨一个人在那愁眉苦脸地不知该如何给人交代。
　　情园。
　　“大哥，你在这真的可以吗？”端木情抬眸望着仍自在看书的人，神色有些担忧。
　　“有什么不行？”端木凛压根不在意地起身喝了杯茶，“别忘了，我现在已经出门办事去了，他们能耐我何？”
　　那胡家小姐还是来了，端木凛在人没到的时候就大张旗鼓地出门办事去了。那样子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气得端木烨直咬牙，只得亲自出面安排人住下。也许是端木凛暗中做了什么，竟无一人将他与这胡家小姐联系在一起。
　　谁知，当天晚上，端木凛又出现在情园。看到那几个下人宠辱不惊的样子，端木情才恍然，自己的地方早已被他掌握在其中了。
　　“小姐，家主，那位胡小姐想来拜访小姐。”小文步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却是稳重得很。
　　端木情还没说话，端木凛先开口了，“不见，说小姐病还没好。”
　　“是。”小文说着便退下了。
　　没几日，那位胡家小姐便离开了，和来时一样平静，就像只是来这里看望亲戚小住几天一般，没有任何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