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且珩

32、伊的故事

　　“未婚妻？”我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一头雾水。
　　“这都是往事了，张小姐，汪探长希望你能跟在下回去，在下会跟着伊小姐去干她想干的事。”
　　“……”，又是想让我回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汀兰姐十八岁就独自去处理一些事情了。“不回去，我陪小伊一起去。”这次我就铁定要去了。
　　“张小姐，这是张先生要在下转述的。”管平国堆笑道。竟然是哥命令的。
　　“小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真的没事的。”小伊也开始劝我了。
　　“不用劝我了，走吧小伊。”我为了显示我的决心，拉着小伊就往前走。

　　一路上经过河流和田地，大部分都被水淹没，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爬山前进。山上的树林茂密，灌木丛众多，还有野生的小动物跑出来。一路上稀稀疏疏的声音。丁泽玉跟在后面，管先生在前面开路。看着前面那个身高中等，身材平平的男人，有点好奇。他一路上倒是对我寒嘘问暖，拉家常。但是我对他还是好感度不高。
　　“小伊，他说，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谁？”小伊是在我十六岁后，那时小伊也十六岁，被哥带回来的。但是小伊的生平往事真的，很少听小伊说。
　　“小姐，你知道我怎么来到你家的吗？”小伊沉默了一下，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圈，我觉得有点难过，她笑着说，“以前不想告诉大小姐因为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后来就不想说了，现在我告诉小姐吧！”

　　那年，小伊十六岁从女中毕业，家里有两个弟弟，生活有些拮据，但是很开心。
　　但是她毕业后却被告知，要去和邻村一户姓管的少爷订婚，据说是个纨绔子弟，她当时就不愿意了，但是父母不同意她退婚。
　　最后小伊跑了，来到城镇本来想去找她的同学，但是很遗憾，她同学搬家了。所以她身无分文，不知道何去何从。结果阴差阳错，她去一家报社找工作，哥正好在那里处理一些事情，他听到了社长说：“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这里真的不需要员工了。”
　　小伊有点失落：“唉，可是再找不到工作，我就要回去结婚了……”
　　这句话引起了哥注意，他来到小伊面前问：“你在找工作？”那个时候哥照顾我也心力憔悴了，主要是我特别挑剔家里那些女佣，要不就是不够机灵，要不就是不理解我，没有文化。
　　就这样小伊被带到我的身边，或许真的是有缘分吧，我第一次见到小伊是她给我泡茶，别的女佣都是直接一壶茶端上来滚烫的，但是小伊竟然在龙井茶里面放了一瓣玫瑰花，花香掩盖了茶的苦涩。
　　小伊很聪明，就这样，她留在我们家成为我的女佣，了解到了我们家族的秘密，她会偶尔和家人联系，不过差不多从此以后，她会慢慢地与家里人断了联系。
　　她经常把工钱悉数拖人给家里送去，只有过年的时候偶尔回次家，由于工钱比较多，她父母也暂时不催婚了。
　　她没有告诉过我她的故事，我只知道她是一农家的女儿。我们聊天，一般都是我侃侃而谈，她比较少说话。

　　天空阴沉沉的，黑云压城般的气势，一场倾盆大雨仿佛就在下一秒。看到水漫过一片片田野，衣衫褴褛的难民拖家带口地走着。
　　“那你当初，为什么愿意留在我家当一个女佣？”我拉着小伊的手问。
　　“……”小伊沉默了一下，“因为当时…觉得与小姐很对眼，而且不想回去结婚。”她笑着看着我，但是感觉她的表情有点牵强。
　　我没有继续去问小伊了，继续向远处走去。管平国跟在我们身边，他和小伊产生的氛围有点微妙。
　　“管先生，你知道小伊家的人怎么样了？”说完有点后悔了，他们本来可能成为夫妻的，现在……他怎么可能还会关心她家。
　　“挺好的，他们都很好的，你那两个弟弟在私塾读书，也很聪明的。”管平国说，对着我微笑着。
　　“……谢谢。”小伊说。
　　“不用谢，我们家经常买你们家种的菜，也很熟悉了。”管先生说，但是他对着小伊面无表情让我猜不出他的心情。
　　“嗯，谢谢对我们家的关照。”小伊低头道。
　　“不过，最近这两年，很少见到你父母了。”管先生说着拨开树藤，让我们过去。
　　“大小姐，走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丁泽玉在我身后问我。突然听到天空的闷雷，紧接着一道闪电在远处闪，一声雷声炸开般。
　　“要下雨了，山里不安全，马上就到伊家的村庄了，我们走快点吧。”管先生看了看天空，又微笑对我道，“不知道张小姐觉得怎么样？”
　　“那就快走吧！”我加快脚步。

　　看到那些无处安置的难民，我觉得格外难过，我衣食无忧，绫罗绸缎，衣香鬓影，但是在这同一片天空下还有这样一伙人，他们饥不择食，朝不保夕，衣衫褴褛。有的时候还会因为战争，政策而受苦受累。
　　我们下了山，突然豆大的水珠打在我的身上，身边的树叶沙沙作响。闷雷轰隆，以及闪电劈开天空的声音。我心里很害怕了。
　　“小姐，下雨了，用这个披上挡雨吧。”丁泽玉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挡雨。
　　我拿着丁泽玉的外套挡住雨水，突然想到小伊，只看到不远处，管先生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小伊，想把外套给小伊，结果小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头上。他尴尬地收了起来。
　　最后我们找到一破旧的寺庙避雨，紧锣密鼓的大雨，我下半身差不多都湿了，还好是盛夏，我不觉得冷。
　　“丁泽玉，你不是也是被家族收留的，你说这些难民可不可以也收留？”虽然养不起所有的，但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这个，属下不是很清楚，而且能够进小姐家的军队还是很难的，当初属下是因为学过功夫而且读过书，然后被三老爷看中了，才有幸进入。”丁泽玉说，一边接过我递过去的衣服，“后来就一直跟着先生。”
　　不过现在丁泽玉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我，虽然我也不知道哥他们怎么想，我又不是天天往危险的地方跑，要一个保镖天天保护我干什么。
　　我们家有一支军队，不过只有一百来号人，一个个都是身手敏捷的高手，专门执行各个任务。本来大舅是主要负责人，不过大部分是三舅管理。现在培养起哥作为下一个负责人了。

　　我在这破旧的寺庙转转，湿漉漉的墙壁，佛像上都是蜘蛛网，许久没有打理的样子。
　　突然听到墙后面小伊的声音和管先生的声音。我好奇的心情占据了我的大脑，我连忙靠在墙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伊小姐，我只是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你要逃婚？我就那么不堪吗？”管先生说，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这不是你的问题……管先生，我只是不想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子……对不起。”小伊似乎在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
　　“不用道歉，当初你逃婚，我们家成了村里的笑话，我们家明明比你们家有钱，那个时候嫁给我，也算是高攀。”听到这里，我有些气愤了，什么高攀，我们小伊是你高攀不起的，他接着说，“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们见过面了，现在，你………”管先生自嘲地笑了笑之后，即将要说出什么，我心里又跟着一起激动。该不会……
　　“小姐，雨停了！快点赶路吧！”丁泽玉突然喊了一声，我吓了一跳，然后管先生后面半句也没有说下去了。
　　“那我们走吧，伊小姐。”管先生说，仿佛没有说过前面的话。
　　……这雨还停的真及时……

　　终于到了伊家村，但是这荒凉的让我以为感觉有鬼出没。仿佛这个村庄没有人……寂静无声……
　　小伊有点崩溃，踩着一个个水坑向她家跑去，一边大喊着。可是只有回音缭绕……
　　“你跟着小伊去看看吧！”我对管先生说，然后管先生带着他手下十几个人也跟上去了，只剩下我和丁泽玉站在村门口。
　　“这里应该是有瘟疫的样子……”丁泽玉摇摇头。
　　瘟疫……该不会小伊的亲人遭难了吧……

　　我在河滩旁边看看，茂密的灌木丛里面看见会动的黑色东西，似乎块头很大。我想靠近一点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结果突然那个黑影刷地站起来了，我一看是一个人，端着枪。
　　我当时差点吓傻了，动都动不了了，随后，从树上，灌木丛中，钻出来了一共八个人。全都端着枪向我逼近。
　　丁泽玉立马拉着我向远处跑，随后听到身后有枪声传来，我快被吓死了，想着我最近没有得罪谁吧……
　　丁泽玉拉着我跑进一户人家，他拔出枪，一边警惕地看着外面，对我说：“小姐，躲好。”
　　“小伊他们怎么办？”我突然想到，“怎么突然有人要来杀我？”我得罪谁了啊……
　　“先生没有告诉小姐吗？放心小姐，属下拼死也会护你周全的。”丁泽玉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