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将翱将翔，弋凫与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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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嵇基挠了挠头，环视了这间宿舍一圈，最后只好在床脚坐下来，毫不客气地把脚翘到了林中鹿的床尾钢架上：“你叫什么？”
“林中鹿。”林中鹿老实答道。
“行吧。那个什么......我们以后就是室友了，哥们儿多关照。”嵇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缩回来在他面前一晃。
林中鹿和他击了一下掌。
然后两个人就再没有什么话讲，林中鹿腼腆，嵇基也不会说话，硬梆梆一条汉子，除了审美惊为天人以外也只是个小伙子。
沉默在空气里发酵。
刺耳的喇叭声划破长空，刮擦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死人都要被吵醒。
两人挤挤挨挨推推搡搡地出了那道窄小的门，看见门口一小老头举着扩音喇叭声若洪钟：“都下来！广场集合！”
立时四五十栋三层小灰楼里冲出大片的人，穴蚁搬巢蝗虫过境似的，往一片不大的水泥白地上挤。水泥地上顷刻间便覆上一层黑压压的人群，一水的黑色军装，有的人还在穿鞋披大衣，乱哄哄的。
小老头儿站在最前面：“都给我闭嘴！”
人群没声儿了。林中鹿站在人群里，看到一旁的嵇基默默竖了个中指。
“从今天开始，严格按照宿舍楼门口的要求和时间表进行新生训练！室友自动作搭档处理，违反规定者，搭档一同受罚！”
小老头讲完话，一甩手便走了。留下人群窃窃私语，有新产生的搭档正互相熟悉，有小少爷抱怨这里的条件怎么怎么不好。林中鹿倒没什么表示，见嵇基先走了，就跟上去回了宿舍。
他把自己的行李都拿出来摆好，箱子塞到床底下去，剩下一点鸡零狗碎的东西都扔进床头一个小柜子里。宿舍一层尽头是个澡堂，整幢楼三十间房六十个人都挤在这里边洗澡，一边是一排水龙头，一边是一排水池，一点隐私也没有。
跟在他身后熟悉环境的嵇基笑了一声。林中鹿回头，就听到他说：“知道高官们住哪儿吗？”
“别墅区。”林中鹿转身出了澡堂。
“是啊。瞧瞧他们那条件，我们这条件，新兵蛋子没人权。”嵇基冷笑。
“那就努力爬上去。”林中鹿说。
“怎么爬？你不知道高层的那些只会发号施令的长官对底下的压迫有多重，任务我们做，奖励他们拿，新兵拿命攒的那一点军功根本看不上眼。”嵇基烦躁地从裤袋里掏出半包烟来，“哦我忘了，你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你还认识沈时明。”他把烟叼上，也不抽，这里是不让抽烟的。
“沈时明很厉害吧？”林中鹿试探道。他想知道沈时明究竟有名到什么程度，家里到底对他有多么纵容，以及他和他的家人对他那便宜哥哥的态度。
“厉害啊，怎么不厉害。”嵇基把烟放下了，“他是能跟白狼齐名的人物。”
“白狼是谁？”
“上一任长官，现任长官任绥远的前上司。虽然只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三年，但是一直致力于削减高层长官过于膨胀的权力和维护新兵的军功奖励升勋制。我们新兵现在就算被抢了奖励，也是根据任务完成度计算军功的，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升勋。”
林中鹿缩了缩手指。他不知道沈青苹是否就是嵇基口中所说的“白狼”，也不清楚沈青苹离开这里的动机是什么，他不过是想要了解他在这里曾做过什么，好奇也好敬重也好，了解他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后来怎么离开了？”
“这谁知道。”两人已经走回了宿舍，往铺了层薄薄被褥的床板上一坐，开每个宿舍都会经历的座谈会。
“不过那些他得罪过的长官看他不爽，他又知道许多机密，就给他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通缉他。”嵇基说。“不过听说最近任绥远的一个十分信任的属下在参加边境小城一个舞会的时候被杀了，事后曝出他私通恐怖组织‘猎人’的高层。”
“那个人被杀了，然后呢？”林中鹿有些紧张，他无端地想起那日在垃圾车里看到的血衣。杀人地点和沈青苹身上的血腥味，是巧合吗？还是说……杀人的就是“白狼”。
“是白狼干的。”嵇基说。“白狼在杀人逃走后，据说潜入了一处民居，任长官的人没搜到人。”
林中鹿悚然。他想起他刚刚见到沈青苹的那一刻，他或许是真的想要顺手杀死自己灭口的。但他没有，而是认出了林中鹿似的，问他母亲是不是韩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人物？
“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嵇基突然不说话了。半晌后他凑上来，声音悄悄地：“我告诉你，组织里有猎人的卧底。那个被杀的家伙只是其中一个，他们会把组织想要隐瞒的秘密在网上公布，造成社会恐慌。”
“猎人的名字也有趣。郊狼是我们政/府军的别称，也是组织里特勤部的代号，特勤部也归白狼管。猎人的高层叫做‘驯犬人’，就是骂我们郊狼是政/府的走狗，是臣服于他们的小狗。名字够中二，够酷！”嵇基朝他竖了竖拇指。
“你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卧底了。”林中鹿心情未复，苦笑道。
“嗨，谁是卧底不知道，指不定你也是呢。”嵇基把手臂往脑后一背，躺在床板上，“再说就算你不是，他们也有一千个一百个理由把你打成‘是’。郊狼别的不说，刑讯也是一流的。”说完还骂骂咧咧道：“这床板真他玛搁得慌，一想到那些长官睡那种什么席梦思就气，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他们都拉下来。”
是的，林中鹿默默想，总有一天要把那些家伙都拉下来。
两人都是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