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凉》解九八

1、楔子

　　廖一凡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好不容易交了个女朋友还叫人家给劈腿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许诺亲口承认他根本不会相信，何况他之前看到过许诺和别的男人接吻的照片的时候都没相信。

　　“尹琛，你说我哪有什么对不起许诺的地方吗？”

　　心情郁闷的廖一凡拉上好友尹琛来到KTV ，桌子上摆了不少酒，他抱着酒瓶窝在沙发里。

　　尹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好像没有。”

　　廖一凡不理会好友的话，伸出手开始掰指头，自顾自的说:“你看啊，我廖一凡不抽烟不花心，而且许诺她要什么我给买什么。”所以他很郁闷，“你说她为什么劈我腿？”

　　尹琛灌了口酒，挑眉道：“因为你好欺负？”

　　“你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我？” 廖一凡不满的又闷了一口酒。

　　尹琛晃着酒杯的手一顿，斜睨着他：“陪你来喝酒还不算安慰？那你要我怎么安慰？”

　　廖一凡倒酒的手顿了一顿，叹了口气:“我就是想不明白，和许诺在一起快一年了，这期间她没有什么不满，就算不喜欢我了也可以直说，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和平分手可比带绿帽子好多了。

　　关于廖一凡和许诺的事，尹琛很是了解，从他们认识再到在一起的过程他都知道，话说廖一凡和许诺第一次认识的时候算是个小意外。
　　某次廖一凡没有提前通知尹琛悄悄的去学校找他，那会儿他刚下课要和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他看廖一凡来了就打算带他出去吃，但廖一凡不想麻烦，而且A大的饭菜他知道还是可以的，就让他带他去食堂吃，于是三个人就去了食堂。

　　饭吃到一半过来一个人，廖一凡一看是来时路上碰到的那个女生，两人都挺惊讶，尹琛这才知道廖一凡在他不知道情况下，半路偶遇有麻烦的大一女生许诺，便顺道好心的帮了忙。

　　就这样尹琛和他同学的午饭，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从三个人再变成四个人。而廖一凡也因此也知道了许诺，还是尹琛那位同学的表妹。

　　本来廖一凡并没有太过在意那次意外交识，就生活而言，那种与人或物的相遇实在太普遍了。于他的生活而言呢，大部分是微笑和皱眉之后的擦肩而过，能够留在心里的又有多少，想记住留住的而命运不予。因此，廖一凡便随遇而安，让自己不在意。
　　然而在他抱着这种心态一笑置之的偶遇，却被对方深深记住了。

　　许诺是绘画系的系花，她人不仅长得甜美，成绩也好，刚入学半学期，追她的人就有一二十个，但通通被拒绝了，以至于传闻说绘画系系花眼光高，想追她的人必须要颜值和成绩一样好才行。
　　可是后来追她的其中也有颜值不错成绩好的男生，比如她同系的系草，还有学生会长副会长。弄得她表哥也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然而许诺说自己的要求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高，遇到合眼缘的自然会接受，所以当她说要追廖一凡的时候，她表哥都着实震惊了不小。
　　原因来于两个方面，一是：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追许诺，而她几乎未追过人，只有高中一次是主动追的，其他就没有过。二是：许诺是个颜控，因为廖一凡长得好看，这是她亲口说的。

　　许诺通过表哥得知廖一凡和尹琛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于是开始的时候只是打着以交朋友的幌子，向尹琛了解廖一凡的一些事情。

　　廖一凡因为一些原因在大二就辍学出来工作了，虽然他的工作量不是很大，但是考虑到尹琛学业会忙，也不会经常去A大找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尹琛让他多去学校，还高兴了许久，之后渐渐明白是许诺拜托他这样做的。

　　许诺没有直接告诉廖一凡，就先当朋友，一有机会就请他帮忙，然后请他吃饭看电影或者其他表达感谢。
　　虽然廖一凡说过很多次只是举手之劳让她不用那样，但是许诺就说他是不是嫌自己麻烦怎样的。
　　许诺本身就长得白净可爱，笑起来十分甜，再假装生气的鼓起脸颊撅起小嘴说那些话，廖一凡就再也不好拒绝了。

　　有天是周六晚上，许诺和她说和家里人吵架，一个人跑出来喝酒呢。当时都已经十点多了，廖一凡去找许诺的时候她已经喝了半醉，完了许诺也不想回家。
　　他担心许诺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但是又不能带人去宾馆吧。于是就把许诺带回自己的住处，因为还有尹琛也在，至少不是单独和许诺在一起，有什么误会也好有人证明，为了安全起见，还让尹琛给许诺他表哥说一声。

　　然而廖一凡怎么也不想到的是给许诺擦脸的时候，她突然蹦出来一句“我喜欢你，哥……”，把他吓了一跳。
　　当时尹琛刚路过她房间，廖一凡尴尬的说喝醉了可能说胡话呢吧，尹琛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就走了。
　　第二天许诺没有说，可能是睡了一觉忘了，廖一凡也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之后许诺就经常来他住的地方找他，廖一凡工作的地方就在A城，住的地方离A大也不远。
　　许诺总是能准时的在他刚下班到家后给她发消息，然后以各种理由来找他。比如吹风机出了毛病，她不拿去修理店却拿给廖一凡修。
　　修好一次便有了第二次。但许诺也有别的理由，比如今天不是和室友一起订的外卖，室友走了一个人吃不完，请廖一凡帮忙解决。
　　再不就是就是来附近逛，顺便过来看看，后天就是和室友吵架不想待在一起，大后天就是作业上有问题，因为廖一凡大学那会儿和她学的是一个专业。
　　总是些五花八门的理由，久而久之廖一凡牛感觉的有些不对劲。
　　就拿第一个来说吧，从学校过来得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外卖都该凉了，但许诺拿来的时候还非常热，可能是在下车后买的。
　　有段时间廖一凡就说工作上忙了，晚上加班很晚，也没什么时间去A大了。后来就接到许诺他表哥的电话，问他和许诺是不是闹矛盾了，小姑娘这几天爱闹脾气，课也不经常去上。

　　听说这一切坐在办公室里的廖一凡有些懵逼。

　　然后许诺他表哥大概忍不住一股脑多大全说了，说许诺喜欢他，其实喝酒第二天那次许诺就给他发消息说了，廖一凡不知道是许诺让瞒着的，这事他表哥和尹琛都知道。

　　之后碰面，许诺他表哥和廖一凡也说开了，原话是这样的:“许诺很喜欢你，她对你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你也知道吧。我是从没见过她这么喜欢一个人，以前都是别人这么追她的，你要是不讨厌她，可以和她在一起试一试嘛。”
　　然后又推了推旁边的尹琛，廖一凡其实最想听的就是他的想法，这么多年的朋友，廖一凡的想法他必须要听。
　　尹琛当时也没多说，就说如果他觉得不错的话可以试试。
　　差不多一个意思。

　　在他们谈完的当天晚上，许诺就出现在廖一凡的公司楼下，当时他刚加完班，已经晚上凌晨一点多了。
　　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楼下等他下班呢？那自然是情有可原的，廖一凡心里清楚。
　　许诺比他小四岁，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三左右，闻绮一米八的个子，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些身高差。
　　那时天已经是入了秋，许诺还穿着一件很单薄的粉色卫衣，小脸埋在帽子里，一个人站在夜里的冷风中显得十分的孤独与可怜。
　　廖一凡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怜惜和保护欲。
　　许诺除了长得好看成绩优秀外，性格也好，人十分阳光开朗，也非常健谈，卖的了萌，讲得了笑话，开的起玩笑，和她相处起来也蛮舒服。
　　廖一凡回想了一下白天尹琛的话，心里有一块迷茫了很久的东西好像暂时可以试着放下了。

　　他轻声喊了一声“许诺”朝人走过去，还没等许诺反应过来就将人揽在了怀里。
　　那时候廖一凡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了，可你为什么不说呢？
　　许诺大概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惊到了，傻愣了几秒后才说，我、我现在就是来表白的，谁让你这么迟钝，我忍不住了……
　　廖一凡说，对不起让你忍了这么久。
　　仔细想想好像有两三个月了。
　　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廖一凡抬头问她。

　　许诺惊讶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廖一凡盯着她睁着的大眼睛又问了一次要不要？许诺才收起惊大的嘴巴和眼睛，高兴道，当然可以！
　　那你亲我一下。许诺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
　　廖一凡看着充满期待的小孩笑了一下，然后低头亲在了小孩的额头上。
　　女生也愣了一下，然后大概是因为害羞了又低头埋进了他颈肩里。
　　许诺竟然没生气她没按要求，其实廖一凡知道许诺原本是让她亲嘴的。
　　他以前和尹琛说过，如果我喜欢或者爱一个人的话，首先我会亲他的额头，因为她觉得两人互通情意的时候，亲额头比亲嘴更令人心动一些。
　　廖一凡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许诺没有问他喜不喜欢她，好像只要愿意答应在一起就好了，其他的不必深究。
　　而廖一凡本自持着一种态度就是，可能没那么喜欢，但是选择了就会坚持到底，所以他对许诺很好很宠，他有能力给许诺的都会给，包括对恋爱努力的美好样子。

　　喝了酒的廖一凡好像明白了一些，自顾自的说：“是我不够喜欢导致她不想继续喜欢了，还是从一一开始她对我的只是迷恋和依赖呢？”然后再随着时间渐渐消失了，如果没有这些问题，他和许诺大概是一对非常甜蜜的情侣。
　　那年他二十三，许诺十八，在烈日炎炎的夏天相遇，不算是在美好天气的时候，或许是她被炽热的太阳迷了眼，或许是他因为一个人的话试着接受，就像场误会，有了解释就看开了就走了。

　　廖一凡可能因此事触及到了某个点，尹琛问他，但他就是不说一直喝酒，他是第一次见酒后还不吐真言的人，那就是廖一凡。
　　喝完久已经很晚了，尹琛拖着喝醉的廖一凡上了提前预约好的出租车。司机看了后视镜里软软一倒的人，习惯性的寒暄：“你朋友喝的挺多啊？”

　　尹琛从前座椅后面掏塑料袋，听到这话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他喝的不多，就是酒量差。”
　　像是对尹琛的吐槽不满，廖一凡在他说完就开始吐，并准确无误的吐在了廖一凡为他撑开的塑料袋里。
　　廖一凡下意识的自己拎过塑料袋埋头狂吐，尹琛一边帮他顺背，一边娴熟的搭起话来：“师傅这一天开多长时间了？”
　　“这得看顾客啊，顾客多咱跑的时间就长，不过今天生意挺好，从早上四点跑到现在。”
　　“是够长的，辛苦了，我们应该是最后一单了吧？”
　　旁边廖一凡吐完清醒了不少，靠在座位上喘气，他酒量虽差，但吐完就开始慢慢醒酒了。

　　“是哩，送完你们我就回家休息了。”司机打了个哈欠，接着道:“你们小年轻的可不要经常搞这么晚，咱们是迫于生存，你们有时间好好休息，别等到我们这个年纪了一身病啊！”
　　“哎，您说的是——”刚酒醒一点儿的廖一凡接过话还没说完，身下车子剧烈一晃，司机大叫“哎呦”一声，耳边炸开一道刺耳的喇叭声。他急忙抬头去看，画面斗转星移，模糊闪过中看到一张放声大哭的小孩的脸，随即刺眼的白光遮住了视线，下一秒头就被一个宽厚的怀抱挡住了。
　　“轰隆”一声，被侧面行驶而来的轿车直接撞飞，车翻了几跟头，最终砸在了一个路灯旁边才停下。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尖叫声、鸣笛声和警报声纷至沓来，廖一凡的耳朵却隆隆作响，听不见外面的一切声音。
　　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滑落，温热的，身体被变形的车身挤压着，动不了，手也松不开，五脏六腑都在疼，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开始涣散。
　　渐渐地，他再也没有力气撑着已经半闭上的眼皮，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被挡在外面，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