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生毋宁

1、第 1 章

　　楔子：
　　那年夏天，父亲问他，人生有啥追求？
　　他一手玩弄着手里的游戏机，一边回答：金钱和美女。
　　于是父亲二话不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他捂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凶狠的说，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一下子顿悟，真诚的回答曰：事业与爱情。
　　于是父亲原本深沉的脸变得温和异常，并且赞赏的摸了摸他的头。
　　那年，陈钦十四岁。

　　1．
　　方卓怡操起一个花瓶，就朝地上狠狠的砸过去。
　　砸完身边所有能砸的东西，方卓怡就开始哭。
　　她摊开手，眼泪一点一滴的滴在手心里化开，的确是异常凄楚的场景。
　　陈钦从床那边绕到方卓怡身后，从床头柜子上抽了张纸巾，软软的纸巾捏在手里，明明毫无温度，可是捏在陈钦手里，却是冰的。
　　他抓起方卓怡的手，帮她把手腕处的割伤擦干净，淡淡道，“卓怡，你别这样。”
　　方卓怡抬起头，原本漂亮的妆都给哭花了，两只眼睛黑乎乎的，活像熊猫，“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已经无路可退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陈钦一愣，这话原本陈钦是想留着给自己用的，想不到竟然给她先用了去。
　　陈钦看了眼四周的情况，满地的花瓶碎片，电话、遥控器、手机、椅子，倒了一地，实在残破不堪。
　　陈钦闭了眼，下了决心，末了却突然叹了口气，“我离还不成么……”
　　原本哭闹的方卓怡一听这话，顿时愣在了当场。几秒之后，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条黑线又流了下来。这样又哭又笑，活像个疯子。
　　陈钦想，这也难怪，好歹她这也算喜极而泣了。这婚一离她又是个美貌少女，听说她外面的那个也等了她有阵子了。
　　陈钦低着头，脑子里嗡嗡作响。
　　带着血的纸巾掉在地上，看上去有点恐怖。

　　没过几天，陈钦就带着一脸的憔悴和方卓怡在民政局门口见了面。时间是方卓怡约的，她的原话是，希望越快越好。
　　那天十点，方卓怡穿了一身白色的雪纺纱裙，踩着黑色细高跟鞋出现在了陈钦面前。
　　陈钦远远的就看见了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带着微微自然的小卷，这样光鲜漂亮，和几天前的有如厉鬼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陈钦看着这样的方卓怡，觉得自己也够可笑。
　　想来她也不过二十三岁，的确是可人的年纪。不像自己，虽说男人厚生，但是快要三十的男人，还有什么好说？
　　陈钦心里落寞，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方卓怡前面，拿出户口本和身份证和结婚证，简单的就把手续给办了。

　　出民政局的时候，陈钦看了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和小鸟。
　　这个城市的鸟儿，很少在大白天出没，也许是因为怕被汽车喇叭给震下来的缘故，它们总是很低调的在夜晚出没。
　　陈钦这是第二次来民政局，第一次是结婚的时候，那时候方卓怡牵着他的手，欢天喜地的跑到民政局，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就给登记了。
　　现下陈钦一个人站在这里，呆呆看着头顶上的那片天，觉得有点恶心。
　　前些天他还在求方卓怡，求她别离。不过折磨来折磨去，最后实在架不住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把戏，终于还是把这婚给离了。
　　陈钦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一如他的心情。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也真是自作自受，当初结婚的时候多少人反对，他都没当回事儿。现在倒好，离婚了，也不知道要成多少人的笑话了。
　　公司里得瞒，家里得瞒，朋友圈子里，也要瞒。陈钦一下子觉得任务艰巨，痛苦异常。
　　要是男人也可以哭哭啼啼要死要活，陈钦准会先神经个几次，好博取众人同情。

　　这天晚上，陈钦一个人喝得烂醉回家。
　　一回家，才发现家里竟然整洁的很。记得前些日子还是遍地狼藉宛如地狱，现在倒是干净。
　　陈钦从门口往里瞥了一眼，远处看去，客厅外的阳台上，竟然还有他堆了几天的衣服，被洗得干干净净晾在那里。陈钦心下一软，看来方卓怡也不是那么绝，起码她还记得把她搞得乱七八糟的地方给收拾干净再走。
　　突然想起某个很恶心的台词：你的温柔就是最大的残忍。
　　陈钦垂眼低头，慢吞吞脱了鞋走到客厅，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准备等头不那么晕乎了就去洗澡睡觉。
　　可是刚一坐下，就被眼前的变化给弄懵了。
　　陈钦连忙起身飞奔到卧室，门被用力的推开。陈钦看着眼前的萧瑟景象彻底绝望。
　　卧室里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和客厅里的电视一样，就那么消失了。陈钦绝对不会相信是小偷光顾的结果，你要是小偷你会把人家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还帮人家洗好衣服挂起来再走么？
　　陈钦呆呆站在了卧室的门口，他站了很久。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才抬起步子，慢条斯理的走到书房走到客厅，走到屋子的每个角落。
　　他把家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价值两千块钱以上的东西都被方卓怡给带走了，去年买的数码相机，结婚时候的电器。除了冰箱洗衣机等大件的没带走，别的都给拿走了。
　　陈钦不禁“操”了一声。
　　怪不得这么干净，怪不得干净得好似一尘不染。
　　他妈的什么都没了能不干净么！
　　陈钦在家里逛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客厅。
　　是该结束了，陈钦才想到这句话。
　　颓然的倒在了沙发上，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客厅的落地窗，雪白的窗帘被人吹着飘动了起来，陈钦的头越发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