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村夫[穿书]》月衔山

20、第二十章

　　“啊！好痛……”

　　看见疏桐摔在了地上，吴彻明大慌，急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你怎么回事儿，走路不长眼吗，平地上都能摔！”

　　“呜……”

　　疏桐用手捂住口鼻，疼得眼里直泛泪花，温热的血瞬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一见流了这么多血，吴彻明也顾不上责备了，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儿干净的帕子，拿开疏桐的手擦拭他满脸的鲜血，顺带检查到底是磕着哪儿了。

　　擦着擦着，他突然想起了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个秘密。

　　“起死回生。”

　　吴彻明盯着手中的帕子，这四个字在他的脑中无限放大。他突然莫名的有点舍不得擦掉这些血。假如，只是假如，用这些血去救那些快要死的病人，是不是也算是物尽其用？那样的话，岂不是就能救回很多人的性命……

　　“明哥哥……”

　　疏桐颤抖的声音把吴彻明的思绪拉了回来，吴彻明使劲儿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中。

　　“我他妈的都在想些什么？普天之下这么多濒死之人，若是真的拿疏桐的血去救，恐怕疏桐会比他们先死去，我才舍不得让他流血……”

　　调整好心情，吴彻明掰着疏桐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儿，除了脸上擦破了皮之外没有什么大问题，稍微严重一点儿的就是下嘴唇被牙齿硌出了一道不算浅的口子，直往外冒血，恐怕得个几天才能长好。

　　“张嘴，我看看有没有磕到牙。”

　　疏桐抹了抹嘴上的血，把脸弄得更花了，冲着吴彻明张开了嘴。吴彻明看了看，还好牙齿没有缺失，要不然这么俊美的一张脸，张开嘴却有个豁子，那该多违和。

　　在确认疏桐没有摔破相之后，吴彻明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始了念叨：“疏桐啊，你说说你，跑什么跑，这多大点事儿，大家都是男人，我还能不了解？你都见过我的，我说什么了吗？有什么可瞒着我的。这次你摔着只是磕破了嘴唇，我看你要是把门牙磕掉了，你找谁哭去。”

　　疏桐还是有些害羞，耳尖和脸颊都泛着绯红，瞪着吴彻明不知道说些什么。

　　头一次看见疏桐有这么窘迫的时候，吴彻明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

　　疏桐见这人笑得这么开心，心里又窘又恼，更多的还是被人发现小秘密的尴尬，把沾满血的帕子往吴彻明身上一扔，转身就走。

　　吴彻明还在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朝着疏桐的背影大喊一声：“哎，别走那么急，你的裤子在哪儿，我去帮你洗洗！”

　　在余晖的映衬下，疏桐的耳尖更红了。

　　“不，不用你管！”

　　吴彻明不理会疏桐的窘迫，迈开脚步追了上去。那块血红的帕子落在他的身后。一阵风吹过之后，这张沾满血的帕子连同他脑中刚刚萌发的念头，一起不见了踪影。

　　一连几晚，疏桐都没有怎么搭理吴彻明，倒是吴彻明天天作妖，给疏桐讲述各种成年人的故事，美其名曰加强生理教育，听得疏桐面红耳赤，终于有一天忍受不了告诉了唐巧倩，希望她能管管吴彻明。

　　当疏桐跑到医馆给唐巧倩复述过吴彻明每天给他讲的睡前故事之后，唐巧倩二话不说抡起扫帚带着去找吴彻明算账。

　　“吴彻明，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天天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自己思想龌龊就不要去荼毒人家疏桐！再说这些不知廉耻的浑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吴彻明一边躲一边嬉皮笑脸的接着作死道：“巧倩姐姐，我当然知道自己长相斯文风度翩翩，可是这怎么会是不知廉耻的浑话，我明明是在对疏桐进行正确的教育，难道这些东西还要藏着掖着？他长大了迟早要知道的呀！”

　　唐巧倩简直要被他气炸，把手中的扫帚一扔，喊道：“他要知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你瞎讲什么！再说他到那个年龄了吗！”

　　吴彻明撇了一眼站在旁边揪着衣角红着脸的疏桐，对唐巧倩道：“我怎么能不给他讲，不讲他就不懂啊，再说我觉得我讲得挺好的，他不是全都记住了吗？还跑过来又给你讲一遍……”

　　疏桐听到吴彻明反打一耙，急忙对唐巧倩解释：“巧倩姐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疏桐说没说完，唐家的院子里传来唐巧倩的一声怒吼：“吴彻明你是不是找死！”

　　当天晚上，疏桐一句话都没有跟吴彻明说，反倒是吴彻明躺在床上笑得像个疯子。

　　“哈哈哈哈，我可真是没想到，我给你讲的那些东西你居然都记的那么清楚，还跑过去跟唐巧倩告状，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疏桐背对着吴彻明，拉起被子蒙住头，试图把吴彻明刺耳的笑声阻挡在耳外。

　　·

　　临近年关，百姓们都陆续出门置办，市坊上一天比一天热闹。吴彻明在自己的串串香店里也新增了水饺糕点之类的新菜品，生意又比之前好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吴彻明已经在这永乐市坊内开了三四家分店，手里已经攒下了不少银子，可每天还是赖在唐仲医馆里卖卖药看看诊，餐馆只是另聘他人去经营。

　　唐巧倩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再买间房子搬出去住，吴彻明说买房装修太麻烦，要攒钱等疏桐将来成家了给他买房置地，还要买马买车。唐巧倩听他这开玩笑话，摇摇头也不再追问下去。

　　其实，唐巧倩是害怕将来有一天疏桐和吴彻明会离开。如果他们走了，唐家就不会有那么多欢声笑语了。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几年，唐巧倩觉得上天把这两人安排在自家这里，是为了慰藉她，让她忘掉过去的伤痛，继续生活。

　　然而吴彻明确实是因为觉得搬出去太麻烦。他很清楚，不论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赚取了多少银钱，最后终会归零。与其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富埒陶白日进斗金到最后却一无所获，还不如全身心享受这多出来的几年的虚幻生命。

　　按照农历的时间计算，这一天其实是吴彻明的生日，但是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生日，只是躺在睡了几年的小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着之前现世的生活。

　　现世中，在生日的这天中午，他的父母不会带他出去下馆子，而是在家买来鱼虾肉以及各种蔬菜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不论多忙，他们都会赶回来陪他过生日。吴彻明的亲戚会发来红包，朋友会送来各种礼物和祝福。可以说，他在现世的生活是非常幸福的。

　　虽说吴彻明很清楚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情，见到的这些人，是虚无缥缈的，最终都会消失。可这里的时间流动和现世没有任何差别，算起来，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家人们了。

　　忽然间，吴彻明有点儿想哭。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五个生日，在这一天他看见了自己二十五岁长发的样子。

　　最初穿着睡衣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吴彻明，说等自己挣到钱后要搜罗尽这里的名贵衣料做衣服，一天换一身，事实上在他生日的这一天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花了二十两银子给那个衣料铺子的花孔雀女老板，让她为自己量身定制了几十套衣服，等年后取货，来年一定要实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愿望。

　　正当吴彻明无限唏嘘感慨到热泪盈眶的时候，白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拿着折扇戳了戳他的脸。

　　“……”

　　这几年内，吴彻明已经习惯了白梦老是神出鬼没的臭毛病，此刻的他看见白梦内心毫无波澜。白梦也慢慢摸清了吴彻明的脾气，也不恼他每次都无视自己，自顾自地坐在床边对吴彻明说话：

　　“吴先生，生日快乐，祝贺您又年长了一岁。”

　　吴彻明依旧是望天不说话。

　　白梦看着他在床上挺尸，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您想回家吗？”

　　听到这句话，吴彻明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按住白梦的肩膀，双眼大睁，激动道：“……你说什么？”

　　白梦冲他一笑，拍了拍吴彻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说，吴先生，您想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