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村夫[穿书]》月衔山

18、第十八章

　　吴彻明看见疏桐的手指碰到了猫的嘴巴，连忙把他的手拽回来，斥责道：“别摸了，脏！”

　　“它不脏！我昨天才给它洗过澡，你别拦我。”疏桐想挣开吴彻明的手，却被他牢牢按住。吴彻明用另一只手把猫的尸体捞起来，让唐巧倩去找了一个废旧的匣子丢了进去，准备忙完手头的活把它埋在树底下。

　　“疏桐，不要伤心了，它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我们把它救了回来，它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反而还会让它更加痛苦……”

　　吴彻明见疏桐一直看着那个小匣子不肯走，眼里泛着水光。也是，吴彻明自己在现世的时候也养过宠物，一只小狐狸犬，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养了很多年。有天小狗偷跑出去被车压死了，他自己知道后也是哭了很久才缓过来，又何况是疏桐现在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心思正敏感。

　　吴彻明走过去揽住疏桐的肩膀：“好了，别难受了，看见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等明天我去集市上再给你买一只小猫。听话，先跟我一块儿把今天的账登记完，弄好之后去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

　　疏桐低着头不说话，吴彻明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半开玩笑道：“怎么，连你明哥哥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这长高了，翅膀也长硬了？”

　　疏桐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却把血粘到了脸上。吴彻明赶紧用袖子给他擦干净：“好了，我知道你最听话了，小猫死了我心里也不舒服，我保证再给你买只猫好不好？你看你的手还在流血，走，我去给你包扎一下。”

　　一旁的唐巧倩这时才注意到疏桐的手受了伤，也忙着上前查看。只见疏桐右手的食指上从指间到指根蜿蜒着一道长长的血痕，还好伤口不深，养上两天结疤之后就能好了。

　　唐巧倩还没跟着吴彻明一起去给疏桐包扎伤口，就被唐父叫去帮忙看诊，此刻的医馆只剩下了吴彻明和疏桐两个人。

　　吴彻明搬来凳子坐在疏桐对面，先用一块干净的软布把他手指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又拿来金疮药在伤口上细细的涂了一层，最后缠上一圈布条。

　　疏桐坐在板凳上静静地看着给自己上药的吴彻明，心中的某处开始暖了起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深埋在心中的记忆似乎又破土而出。

　　他记得在自己更小的时候，受了一次伤，也是流了很多血，但是没有人来给自己包扎清理，连最疼她的娘亲也不在自己身边。只是等血慢慢变干后，再把凝固的血块小心翼翼地从伤口上揭下来。

　　想到这里，疏桐突然很想哭：“明哥哥，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冲你大喊的，你不要……”

　　吴彻明伸出右手捂住疏桐的嘴，笑道：“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看见小猫死了心情肯定很不好，以后有什么不开心就要像现在这样发泄出来知不知道？随便你跟我吵跟我闹都行，不能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时间长了人会憋傻的。”

　　疏桐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吴彻明，在眼里打转的温热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这种久违的温暖和被人珍重的感觉，在他之前的岁月里都是可望不可即的。

　　吴彻明看见疏桐居然被自己说哭了，立刻收回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但是想想自己表情到位语气中肯说话内容也没什么毛病，那他哭什么？难道是被自己的温柔折服了吗，那也不至于哭啊……

　　没等吴彻明脑补完，疏桐站了起来紧紧搂住吴彻明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把头埋在他的颈窝。

　　吴彻明被疏桐的这个举动吓了一激灵，差点儿从板凳上跌下去，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一股细细的热流，顺着自己的脖子淌了下来。

　　疏桐就这样扑在吴彻明怀里，从最初的抽泣，到放声大哭。吴彻明什么也没有说，也什么都没问，任他痛哭，只是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

　　等安慰好疏桐，吴彻明让他留在店里抄账本，自己出来处理猫的尸体。吴彻明从墙角了了一把铁锹来到院子里，打算在桂花树旁边挖个坑把猫埋了，等来年也是不错的养料。

　　挖好了坑，吴彻明拿起装猫的小木匣扔了进去，正当他准备往里面填土的时候，耳侧却传来一声细微的猫叫。他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紧接着他发现那个匣子轻微的动了一下。

　　吴彻明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壮着胆子一把木匣的盖子一把掀开后，他看见那只猫睁开了眼睛，正在舔自己爪子上的伤口。

　　“……怎么可能？！”

　　猫的尸体是他自己亲自检查过的，明明已经死透了，怎么现在又活了过来，难道，猫真的有九条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吴彻明还是无法相信，这猫被野狗撕咬的那么惨，光是流的血就够死几次的了。

　　吴彻明看见小猫嘴角边沾着的血迹，心中一动，突然有个恐怖的念头在他心里疯狂扎根发芽，马上似要破土而出。

　　“明哥哥，账本我已经抄完了。”

　　疏桐的声音猛地在背后响起，让吴彻明一时间措手不及，试图掩盖这只猫又活过来的事实，可还没把猫捞起来藏好，院子里又响起了一声猫叫。

　　显然，疏桐听见了，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可看见小猫拖着两条受伤的后腿，一瘸一拐地从吴彻明脚后面爬出来的时候，又惊又喜，立马跑到吴彻明身边，小心翼翼地把猫抱了起来。

　　“明哥哥，是不是你把它救活了，一定是你对不对！”

　　“呃……”

　　吴彻明看见疏桐兴奋的样子，暂时把心中疯长的念头和疑问压了下去。毕竟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说不定会另有其因，就先勉强把这份功劳算给了自己。

　　“对，是的，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道你这么快就跑出来了……”

　　“我就知道，你的医术那么好，一定能把它救活的。”疏桐对吴彻明粲然一笑。这一笑，吴彻明只觉得心里的某处地方开始塌陷，随之对疏桐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保护欲。

　　疏桐动作轻柔地把猫抱进自己怀里，看了见猫爪子上的伤口，对吴彻明说：“明哥哥，你也帮猫清理一下伤口吧。”

　　·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疏桐在饭桌上对唐氏父女讲述了吴彻明把小猫救了过来的传奇故事，这种一点儿都不吝啬的夸赞听得吴彻明脸上直发烧。唐巧倩和唐父也难得表扬了他两句，对他的医术表示佩服。

　　吴彻明哈哈一笑，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误打误撞把小猫救过来了而已。但在心中，又隐隐对疏桐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经历了这些年，他渐渐地觉得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不似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吃过饭后，吴彻明和疏桐先去了自己的串串香小店里盘点了一天的收入，这期间依旧有很多食客在此享受撸串的乐趣。汤水沸腾，觥筹交错，人们的欢声笑语随着铜锅中蒸腾的人间烟火向四周散去。

　　从店里出来后，两人沿着长街遛了遛弯，吴彻明又给疏桐买了些小零嘴儿，快要走到那家疏桐喜欢的糕点铺子的时候，疏桐扯了扯吴彻明的衣袖：“明哥哥，我有点儿困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吴彻明垂下眼帘，眼神暗了暗：“好，咱们回去休息。”

　　回到房里，洗漱过后的两人同榻而卧，准备休息。吴彻明看疏桐还没有睡着。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疏桐啊，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大人给你讲过什么……有关起死回生的故事？”

　　疏桐听到吴彻明突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怎么啦？”

　　“哦，没什么，今日看了一个话本，上面讲的是人死后又复生的故事，想跟你聊聊来着。”

　　疏桐打了个哈欠，正要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

　　疏桐低垂着眼，喃喃道：“虽然我没有听过，可……我体会过那种感觉。”

　　听到这句话，吴彻明十分诧异，立马来了精神：“……感觉？你是说起死回生的感觉吗？”

　　疏桐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其实也算不上是起死回生吧。在我四五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到什么都不记得的那种。听我娘亲说，当时我昏睡了好几天，差点儿就醒不过来，后来娘亲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了一个神医，给我开了几副汤药，喝完药之后我的病就开始有了好转，后来养了很久才完全好透……”

　　疏桐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吴彻明倒是越来越精神，当他准备再接着问下去的时候，发现疏桐已经睡着了。

　　吴彻明喊了疏桐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反应，便轻手轻脚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