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公子追妻攻略》桃花鸢鸢

53、第十七章 青竹般的少年们

　　这场由伐柯掀起的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引得离宫内这一夜灯火通明，人仰马翻，单是烧掉的火把就占去了平日将近一月的花销。

　　因来不及收拾便将燃尽不能再用的火把暂且先堆在中庭一角，远看好似一座小山一般，让兼管离宫各项收支的莪术司首感到一阵心痛。

　　虽然离宫的扛把子大司首本人一整晚始终都没有出现，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通过口头传达一些指示和建言参与到这场如火如荼的盛会中来。

　　莪术司首就如同最忠实的老管事一般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的每一个决策，以确保各司的大选或许并没有绝对公平，但至少衡量的标准没有背离半山大选的初衷，力主挑选当中有志于求学进取、入世修行的资质极佳的年轻人。

　　而这些青竹一样的年轻人未来会成为止息国的栋梁，践行半山和容华为首的王室意志。

　　对此，半山有着绝对的信心通过一年至数年的培育，将这些此时尚显青涩稚嫩的少年调教成独当一面的将才。

　　因此确实如国主诏令上所说，不限出身、不限贫富，不限男女，甚至不计国别，只有有才有志便可前来，可谓十分有泱泱之风了。

　　封山十年的半山摆出了这样开放的姿态，也真的有出生在秋辞国、朔风国等的国民但全家已在止息国中定居多年的少年俊才前来参选，其中不乏十分出色的也成功得到了某司的青睐。

　　虽然将大选提前至了半夜，但题目和遴选的方式多半数日甚至数十日前就已经定好了，施行起来遇到些许问题适当调整下便是。

　　因此此次大选进行中最主要的障碍还是在于跟瞌睡虫的对抗方面。各司负责初试的弟子和负责复试的司首等人暗自都掐了胳膊大腿无数次，直至“呵欠与朝日齐飞，淤青共眼圈一色”，方才在天光渐白时折腾出了一个眉目来。

　　好在倒也没有白忙活，各司清册下来俱都收获颇丰，每司各有数十名资质出众又有明确意向的弟子入选，又有三五名资质上佳被两司选中的人选，最终经过艰难卓绝的内心斗争，还是选定了归处，还有五名至少三五个司首均想争抢的英才名字入了金册，等待大司首的亲自裁决。

　　除了初九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毫不脸红走后门的特殊弟子不算在内外，这几人分别是：

　　王路，礼司、法司、木司、种植司、药司、阵法司中选；

　　邵青，水司、兵司、阵法司、御兽司中选；

　　曾实，礼司、法司、兵司、种植司中选；

　　杜笙，礼司、乐司、雷司中选；

　　洪源，兵司、乐司、酒司中选。

　　最终大司首看了几人在各司的测试试题和应答，又详细问了日常的爱好，做了最后的归属裁决：

　　王路去了法司，邵青去了阵法司，曾实去了兵司，杜笙去了礼司，洪源去了乐司。还有先前在伐柯司首问话时自荐的数人也各有归属，李猛、姜平等大多数自荐的人如愿以偿归入兵司，而向英因为善于御兽的资质更为出众，划去了御兽司。

　　同时酒司、种植司、铸造司、水司、火司、风司、药司等各司俱都将各自录名的红册填得满满当当，最终从数千名上山的人中选出约一百五十人左右，皆大欢喜。

　　一切尘埃落定后，大司首传令过来特准大家都休息一日，正式的课程明日再开始，而落选下山的弟子今日也暂时不必离去，可在允许的范围内行走参观，再至礼司领一份回礼带回家，算是没有白走一趟。

　　于是一众不管选上还是没选上的弟子们经过一晚上的数轮战斗后，都顶着两颗硕大的熊猫眼，神志恍惚得连回房的路都找不到了。

　　最终在各司接引人的带领下回到房中，一沾枕头便呼呼睡去，只怕这时天塌下来都不会知晓。

　　不过到底都是些年轻人，一番休整后便重新鲜活过来，午时一过，听说发榜了便觉也不睡了，饭也不需吃了，兴冲冲跑去中庭的榜单前围观。

　　一时红榜前人头攒动，如雨后春笋般不停冒出来，围得铁桶一般密密麻麻。

　　固然自己参选的结果大多数人于昨夜已经心中有数，但到底亲眼看到自己的名字被用工整的黑字誊写在大红洒金的罗纹纸上，成为止息国内数千人中选出来的一百来位幸运儿中的一员，中选者难免还是心中激荡，恨不得仰天长啸，一抒胸臆。

　　又有落选的失意者或淡然洒脱，或失魂落魄，或暗下决心要再接再厉他日卷土重来的，或有些愤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不管是何种复杂的心境，大多都想趁这最后的半日找人倾吐一番。

　　“李兄，我看到你名字入选兵司了，夙愿得偿，可喜可贺！”

　　“昨夜还算发挥得好，侥幸侥幸，张兄弟你如何了？”

　　“唉，我先前自恃才高，却准备不足，去法司初试时太过紧张，初考官出的题十题才答上来三题，连复试都没有进，今日也只是过来凑个热闹罢了。”来人话中之意十分怅然。

　　“张兄不必神伤，登高抒怀，解忧良品，唯有杜康，我听说半山的佳酿此前从不外传，连先王在时宫中和相国府来讨都不曾讨到，只能在此饮过而不能带出离宫去，先王曾以不能时时畅饮为憾，想来定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我已向酒司申领了一坛，不若我们再去约上黄兄等人，至郦院月下赏花痛饮一番，今夜不醉不归，岂不快哉！”

　　“妙极！我也正有此意，咱们一同去邀他们吧！”

　　这只是发榜后发生在中庭一角最为普通不过的一个场景。

　　因大司首告谕在不影响明日早课和旁人休憩的前提下，今日不禁夜会宴饮，郦院等各处风景绝佳所在均向所有人等开放，每人至多可在酒司记名申领美酒一坛，酒盏若干，顿时引来无数馋虫拍案叫绝。

　　有些人上山时间比较早的，经得前几日的一些相处，已有人相互认识，便各各相约在离宫各处曲水流觞，登高远望，畅谈人生。

　　王路身上有伤不能饮酒，杜笙自又请看顾他，是以两人便皆没有外出凑这个热闹。

　　初九索性邀了邵青、道一、曾实等人至王路房中，相互引荐了一番，布了二三小菜，又以茶带酒行了酒令，对着清风明月喝得满肚皮鼓鼓囊囊都是茶水，言笑晏晏，倒也快活。

　　“你今日开了酒禁，就不怕这些孩子太过放纵，误了明日的早课吗？”自上次罗崧下山之后便忙得如陀螺一般的莪术，今夜终于能够喘一口气，捶着快要折断的老腰来到大司首房中讨茶喝，连灌了一壶茶下去方才有些懊恼地一边抹去山羊胡子上不小心沾到的茶水，一边开口说道，“还有啊，下次操办这些事情，你还是交给荀矩去做吧！这本是他们该干的活，不知怎么的就落到我这个药司的闲人头上，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再折腾几次恐怕就连灰都不剩了。”

　　不怪他抱怨，其它的还好，但是昨晚伐柯闹的那一出，实在是让他措手不及，刚合衣睡下就听司风迅轻飞身来报，一惊之下翻身滚下床来伤到了腰。

　　不及细察便强撑着去讨了大司首的口讯，又让司风火速联络各司首同去中庭，方才联袂将素来不走寻常路的伐柯压服。

　　否则若真让伐柯任性为之，今日要被各司首讨伐的就不单是伐柯了，他也难逃失察之名，要被众人埋怨数落，真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说理都没处说去。

　　“呵呵，无妨，若真是有这样不受教的，只当各司首瞎了眼，先记个过，若有再犯的，洗去记忆逐出山去便是了。”

　　难得看见老友对他这样抱怨，大司首只觉得新鲜，“至于荀矩嘛，你也知道，跟法司司首严正天天待在一起，一个是木头，一个是铁板，碰在一道能有什么好结果？无非是木头更木了，铁板更硬了，还是你办事周全，最让我放心。这不，昨晚的事，换个人定然就处置不好的。”

　　大司首口里淡淡的，高帽却一个一个砸下来，直砸得莪术眉舒目展，心里好似被蜜汁浸过，说不出的滋润。

　　顿时觉得熬了一晚的眼睛也亮了，腰也没有那么痛了，连喝在口里原本没尝出什么滋味的茶水也变得回甘起来，便放下这件事，提起另一件事：“有件事还未得空与你商量过，前方来报，自数月前起，妖域通路便有些异动，各地散逸的妖兽近期虽然还没有明显的群聚作乱迹象，但就出现在人居所的频率来说，都比以往数年里要活跃许多。”

　　“而此前小九下山时受袭一事，据现场残留的数滩血迹分析，除了一滩是小九口中‘牙兽所留，另一滩已可以肯定与妖族脱不了干系。”

　　“但它们为何要出手对付小九这样一个十年来从未下过山，眼下唤灵都还未成功，没有什么威胁的小姑娘，现下还不得而知。因此我建议暂时限制她的行动，禁止她下山，以策万全。”

　　“可行，但不宜同她明说，就暂且以大选为由头让她待在兵司学艺，跟伐柯招呼一声只消她的课业多布置一些，便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了。对了，那只叫牙的妖兽有动向了吗，小九这几日又来央了我一次，说是心中难安，我尚没有回复她。”

　　“我们的人查到它已成功躲过一些力量的追杀，进入西南白象国境内，据我们推测它应该是想经由位于白象国的妖域通路，回到妖域去。不过小九尚不知此妖兽身份特殊，不宜接触过密，还是不要告诉她吧。”

　　“回去？以它目前还未解封的实力，回去妖域也讨不了好，为何甘愿冒这样大的风险，奔行千里而去？”

　　大司首收起笑容，面上有些凝重，沉吟道，“莫非还有一些什么，是我们还不知道的……总之，此事和四域结界的动荡、妖兽的攻击性增强等事情出现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月余，让我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在针对我们布局着，你们务必要小心探查，看看到底有什么阴诡。”

　　“放心，我们已经加派了人手，正在全力追查，数日内便会有进一步的消息，若真有什么人敢对我们动手，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要让他们也吃一顿排头才是。”

　　莪术的山羊胡子这会儿已经风干了，是以又可以成竹在胸地捋一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