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长得好看》爱星之卡比

4、没能送出去的钢笔

　　文灵飞吐出一口气，故作轻快地自我安慰：“没事了，还好学费没被抢。”他拍干净书包上的灰尘，含笑对宗棋书点头，很小声说了句：“谢谢。”
　　宗棋书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文弱的少年，把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递给他。
　　这少年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双手绞紧了书包背带，手指被勒得发红。

　　“你还好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面对这样漂亮的少年，宗棋书的语气放得很轻，生怕吓到他。
　　少年长长的睫毛一张一合，沉默着没有开口，他有些木讷地重复着之前的两个字：“谢谢。”要不是宗棋书看得仔细，根本看不出来少年摇头的动作。
　　“没事就好。”宗棋书向前半步，打算扶起少年，少年身子往后微斜，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

　　他张口，有些苦涩道：“请你别告诉别人，好吗？”
　　宗棋书听了这句话，站在原地想了想，笑道：“我不会说的。”
　　说完，他取出一张便签纸，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上去，放进文灵飞手心里，随机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眼见宗棋书消失在路口，文灵飞叹了口气，拍干净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爬起来。
　　他微眯着眼睛，注视宗棋书离去的方向，他展开便签纸，醉心阅读上面的三个大字以及一连串阿拉伯数字，笑容逐渐扩大，笑得脸都变形了。
　　“好痛啊。”他指头轻揉下巴的淤青，脸上笑意不减，不知道是谁穿了双足球鞋，一脚踢到他下巴上。

　　文灵飞揉着下巴，注视着手里熟悉的联系方式，这个号码他在上一世就烂熟于心，可上一世，他至死都没能得到宗棋书亲手赠与的联系方式。
　　他回忆前世，没注意到地上有个水坑，脚下一滑，身子后仰。幸亏他反应敏捷，在后仰的瞬间往前扑倒。
　　只听轰的一声，□□触地的声响接着就是文灵飞的悲鸣。

　　他这一摔，屁股没事头遭殃，准确来说是脸，再准确一点是嘴。
　　文灵飞只觉得一阵腥气上涌，漫入口鼻，他喷出一小口血，接着吐出来半截门牙。
　　这一摔可好，脸着地，摔断半截门牙不说，还吧嘴给摔破了皮，这下子看着更凄惨了。

　　文灵飞又急又气，捧着半截门牙像刚净身的小太监捧着与自己一刀两断的身体组织，拿几张纸巾包裹得严严实实。他连拍干净脸上的灰都顾及不上，脸上的表情由满面春风转为欲哭无泪。
　　喜不自胜，悲从中来，这两个词完全符合文灵飞此刻的心境，他觉得悲伤像是大海涌了过来，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在波涛中抓起一根稻草，缓了过来。
　　“宗……宗棋书，我我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他化悲愤为动力，缺了半截的门牙有些漏风，原本掷地有声的呐喊变得异常滑稽。

　　这是文灵飞来自生命的呐喊，可底气并不太足。他甚至有些迷信地猜测，是不是因为他骗了宗棋书，所以上天惩罚他，让他摔断了门牙。
　　既然如此，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既然上天愿意考验他，说明他跟宗棋书是有缘分的换言之，他跟宗棋书这辈子能成，如此说来，着半截门牙就是上天提前让他教的学费。
　　这么一想，文灵飞心里顿时没那么难受了。可是，他珍贵的，再也长不出来的半截门牙啊！

　　他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半倚在围墙上，拿出手机搜索着附近哪里有便宜的牙科诊所。
　　街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看起来应该是带学生去报名的家长。
　　文灵飞偏着头避开行人好奇的视线，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幸亏他去得早，已经把名报了，不然他还得顶着这副尊容去报名。

　　文灵飞家离学校很近，过个马路往左穿过一条美食街就到家。他是班上为数不多走校的同学，不用搬行李去学校。
　　其实他是很想住校的，最好能跟宗棋书住一间寝室。但是，宗棋书是从高一下学期才开始住校的，上学期他也是读的走校。
　　一个学期时间，能做的事情可不少，这段时间可不能因为住校浪费了。

　　文灵飞把剩下的半截门牙放兜里妥善保存，脱下身上满是灰土脚印的白衬衫，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背心，背心后面是一个破碎的骷髅头图案，跟之前三个小混混衣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那仨的衣服都是文灵飞推荐他们去同一家店买的，他是他们小圈子里时尚界的弄潮儿。
　　他摘下眼镜，抖干净白衬衫上的灰尘，把衬衫连同书包往肩上一甩。背心勾勒出他利落的肌肉线条，文灵飞身材比例很好，一双长腿笔直修长，站在人群中像一头矫健的羚羊。

　　摘下眼镜的他像是变了个人，原本拘谨的步子变大，青涩的脸上扬起略微懒散的笑容，漂亮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像一只假寐的猎豹，偶尔有精光从眼底探视周围。
　　他的气场从脱下百衬衫的那一刻陡然发生变化，同样的五官，脸上的书卷气尽散，即使他带着笑，眯着眼睛，还是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像是面对一头随时会暴走的猛兽。
　　他的确要暴走了……

　　牙医说这颗牙断得比较严重，要做根管治疗。换句话说，文灵飞将永远失去一颗宝贵的的门牙了。
　　这牙说来也怪，掉的时候没怎么流血，等文灵飞到了诊所就开始流血不说，还特别疼，疼得文灵飞连水都喝不下去。
　　文灵飞给爷爷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地说了这件事。

　　事后，爷爷嘲笑文灵飞：“我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没安假牙，你这年纪轻轻的，还提前享受上了。”
　　文灵飞舌头一直抵着这颗新安上的假牙，植牙过程挺长，长到他两腮发麻。这颗新牙是好，可再 好的牙也比不上原装，他怂着肩垮着脸，一路上对爷爷爱理不理的。
　　晚自习他没去，跟老师打电话请了个假，老师还是很关心文灵飞这个中考全市第五的学霸的，亲切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之后，殷切嘱咐让他修养几天再来上课也不急，毕竟这几天高一军训。

　　宗棋书坐在教室里，迎着全班女生热烈的目光与部分男生无言的嫉妒，他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钢笔，旋开笔盖，蘸红墨水在草稿纸上写下文灵飞三个大字。
　　起笔，运笔，顿笔，收笔。
　　他的正楷已经练得小有水准，写出来的字端庄俊秀，初具风骨。

　　他手上握着的正是那支准备送给文灵飞的白金3776世纪，只是今天文灵飞没来上晚自习，老师说他病了。宗棋书很想给文灵飞发一条信息过去，他想知道文灵飞怎么了，是感冒还是胃痛。
　　但他的手机在上晚自习之前就被他用纸包好交给老师了……
　　三节晚自习下来，他完全没听懂老师讲了些什么，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浆糊，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草稿纸上被画得一团糟，依稀可见无数小字，上面写满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