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全世界都在逼她去屠龙》泉石

3、Chapter3（修）

　　眼见面前的少女露出了可怜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掉眼泪，诺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转头按住塞西莉亚因为抽筋而忍不住往回收的右腿。

　　塞西莉亚疼得闷哼出声，澄碧的眸子立时笼上了一层水光，像是雨后波光粼粼的池塘。

　　“请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听见塞西莉亚忍痛的声音，诺顿颇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少女，末了还多嘴地加了一句，“您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

　　被对方如此直白地指出关键，塞西莉亚在这瞬间忘记了疼痛，瞪大双眼盯着骑士亚麻色的发顶。羞愧的同时抿住了嘴唇，隐隐有些生气，她却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眼前骑士的气。

　　她自己也明白，这都是她自己体能太差造成的，和对方完全没有关系，可是——

　　可是就是很气啊！

　　塞西莉亚转头看向另一边，刚决定和眼前的骑士生气一分钟，便又听见骑士说道：“是我的失误，让殿下受伤了。”

　　“……”塞西莉亚错愕地看向诺顿，没见过直接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的人。

　　一转头，她便对上了骑士诚挚的眼神，碧蓝色的眸中盛满了愧疚，不似作伪。

　　不是你的错就不要乱认下来啊。

　　塞西莉亚的心一下就软下来了，对方揽错的行为使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组织着语言安慰对方：“这和你没有关系，都怪我太……嗯……这个词没有学过……你应该能懂吧？”废柴这个词从来没有出现在齐曼先生的教学课堂内，塞西莉亚并不会说。她眉头轻蹙，想了一下自己贫瘠的词汇库，然后放弃了，接着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诺顿的眼睛，希望对方能够意会她的意思。

　　诺顿眼中迷茫一闪而过，看着塞西莉亚希冀的眼神，突然垂下眼睫，不知为何抑制不住自己闷笑出声。

　　这笑声实在是太轻微了，如果不是因为塞西莉亚与他之间相隔太近，一定会被她忽略过去的。

　　仿佛从胸膛发出的低沉笑声震颤着空气，就像有羽毛轻轻挠过心间，塞西莉亚突然觉得有些心慌，眼睫乱颤，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慌乱间她低头去推骑士的按住自己腿的那只手，连连道：“已经好多了，不用再……”

　　还没碰到对方的手臂，诺顿便将手收回来了，塞西莉亚看着落空的手，又感觉有些微微的失落。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太奇怪了，她疑惑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刚准备收回手，手掌前段便被方轻轻虚握住了。

　　轰——

　　塞西莉亚大脑彻底宕机，脑子里嗡嗡地响，注意力全都转移到相握的那只手上，连对方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这个难道是……难道是传说中的心动？！

　　塞西莉亚晕乎乎地想。

　　诺顿的手戴着铁手套，手套指尖处有些尖锐，毫无缺漏地将各个指节都保护起来了。恐怕是害怕手套误伤了她，他的力道并不大，轻轻一挣便能脱出，将是否握住这只手起身的选择权都交给了她。

　　金属的冰凉从指尖传来，像是细小的血管都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将指尖的血流放大到她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的地步。塞西莉亚只觉得手指灼烫得惊人，她茫然无措地仰起头，再一次对上了诺顿的目光。

　　“殿下，还能站得起来吗？”她看见诺顿嘴唇一张一合，大概是背光的缘故，骑士亚麻色的发丝边缘跃动着金色的光点，蓝色的瞳孔沉静犹如幽深的碧潭。

　　躁动不安的心静下来。

　　骑士关切的声音传入耳畔。

　　这一刻，世界重归喧哗。

　　花开的声音、羽毛颤动飞鸟振翅之声、还有骑士的温柔的询问。

　　心如擂鼓般跳动。

　　这可真是糟了啊……

　　塞西莉亚深吸了一口气，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完全没办法抵抗这类人啊！

　　“继续训练吧。”少女笔挺地站着那里，眼尾处还微微有些泛红，仿佛要掩饰自己的狼狈一般，她露出了一种庄重的神情，像是如临大敌一样看着他。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殿下。”诺顿稍微皱了皱眉，语气难得地严肃，“继续下去对身体不好，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在经过这一次训练后，诺顿也差不多知道塞西莉亚的极限在哪里了，后来的训练都是擦着她的体能极限定下来的，没有再出现累倒在地腿抽筋的事故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月左右，齐曼先生终于认可了塞西莉亚的通用语水准，紧接着到来的就是神殿的封圣仪式。

　　为了准备封圣仪式，整个神殿都忙碌了起来，期间那名她曾见过的册封部老人埃文.贝克又来见了她一次，向她询问了十二位神明的姓名司职，还抽背了圣诗的好几个段落，提问了神殿历史中的几次大事件和前几代圣女的事迹。塞西莉亚一一答出，并且由衷地感激齐曼先生严格的教导，感谢齐曼先生的罚抄，感谢自己熬夜苦读的这几个月。

　　等考核过关，塞西莉亚差点喜极而泣。

　　终于结束了！终于摆脱这种地狱生活了！

　　眼前这位好像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要员用一种近乎悲悯的欣慰目光看着掩饰不住自己喜悦的塞西莉亚，继续说道：“封圣仪式订在了后日，殿下这两日好好休息，暂时不用上课了。”

　　放假了！

　　塞西莉亚眼神放光，差一点就欢呼出声，要不是眼前有人盯着，她早就蹦起来了。

　　等等！

　　暂时！？

　　塞西莉亚有种不好的预感。

　　封圣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塞西莉亚终于走进了神殿。

　　神殿是一种广义的说法。它本指的是供奉神明的建筑物，但在这里也代指了神殿所在的这座城。这座城市是卡奥罗教派的中心，不仅住着教宗主教，也生活着上万名虔诚的信众。而真正供奉着神明的神殿位于城市的中心，它也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

　　虽然私底下塞西莉亚也吐槽过神殿修这么高就像是靶子，攻击的时候对着最高建筑物一阵集火就能漂亮地摧毁对方的精神支柱就是了。

　　神殿的外观是一座灰色的哥特式教堂风格的建筑，高耸的尖塔直入天际。当塞西莉亚踏入神殿后，才明白这座建筑为什么会这么高。

　　教堂内，十二位神明雪白的圣像呈半圆排列而立，圣像高大到以她的角度根本看不见脸的程度，她只能通过每位圣像所持的圣器来判断神明的身份。

　　当然，如今每一座圣像下都站着一名手持法杖的主教。根据他们服饰颜色的不同也能判断他们身后圣像所代表的神明。

　　在神殿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圣池，池中盛满了金黄色的液体，就像是熔了满满一池的黄金一般。

　　塞西莉亚对这东西很熟悉，她的房中有一个微缩版圣池。这些圣水是由光明水晶熔炼提纯的，能够快速修复人体。据说制作这些圣水需要复杂的炼金工艺支持，而它的提纯难度也高到可怕的地步，一瓶圣水在外界都被炒到了天价，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

　　看不清面目的教宗站在圣池中心停泊的小舟上，小舟一旁是一根雕花圆台，圆台上放着一顶由洁白无暇的圣花维吉尼亚编织而成的花环。

　　要是圆台比教宗大人高就尴尬了。

　　塞西莉亚站在门口漫无边际地想。

　　嗡——

　　圣歌突然从穹顶响起，提示塞西莉亚仪式已经开始。

　　神殿不容许多余的人踏足。

　　门外是无数虔诚跪拜的教众，但却没有一人能陪她走完接下来的路。

　　塞西莉亚紧张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原谅她吧，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正式。

　　神殿的大门在背后缓缓合上，圣歌越发地响了，仿佛在催促着她。

　　就像是急着推她入火坑。

　　塞西莉亚这样一想，便止不住自己的脑洞了。

　　可不是吗，毕竟是注定屠龙的圣女啊。

　　除鞋，走上台阶。冰凉的石板让塞西莉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让她清醒了许多，纷乱的想法刚被压下去，她又出神了。

　　她记得以前看过一句民间的俗语，叫做寒从脚下起，这场仪式过去她不会生病吧。

　　别乱想了啊！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的！被发现了怎么办啊混蛋！冷静啊！

　　伴随着圣歌，一股柔和温暖的力量将她包裹起来，因为封圣仪式而紧张的心情奇妙地缓和下来，那些愈加翻腾的想法也消失了。

　　塞西莉亚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格外的健康，耳聪目明，脑子也特别清醒，心情也十分平静，思维似乎也比以前更加敏捷了。

　　思维更加敏捷体现在她很快就找到了形容如今状态的词语。

　　——贤者模式。

　　“噗嗤。”　就在她想到这个词的一瞬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笑声。

　　——女孩子。

　　塞西莉亚茫然地扫了眼周围，没有其它女孩子的存在。

　　谁？

　　“静心——”这一次，脑海里换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开始仪式。”

　　……神？

　　塞西莉亚在脑中问道，这次没有了回答。

　　她也不敢再耽搁下去或者想其他东西，这下心倒是彻底静下来了。

　　塞西莉亚按照之前礼仪官的教导，走到圣池边缘，踩上停在圣池边的另一艘小舟的船头。小舟轻轻晃了晃，明亮的圣水荡起了圈圈涟漪，接着恢复了平静。

　　她双手交握于胸前，跪坐在穿透，低垂着头颅，闭目默念圣诗。

　　本来什么也映不出的圣水里开始出现模糊的影像。

　　影像变得清晰，雪白的裙，金色的发，翠绿的眼珠。

　　一开始是站着的，接着她俯下身，柔软的指尖触碰到池面。

　　她像是看见什么惊讶的东西，波纹随着指尖缓缓荡开，荡碎了她的影像，模糊了她的笑脸。

　　当池水平静下来时，池面的影像变得和船头跪坐的少女一样了。

　　塞西莉亚并没看见眼前这一幕，曾参加过先代圣女封圣的教宗面色稍微有些讶异，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常色。

　　船头的少女还在一首首地默念圣诗，一共十二首，每一位神明都不能少。

　　光暗双生的卡奥罗神明，智慧的奥劳拉女神，编织命运的弗罗拉女神。
　　武神埃默森，农神弗格斯，火神伦纳德，水神霍恩比……

　　一首首圣诗逐渐念完，大殿上的神像依次亮起，他们手中的圣器亮光最终汇聚到了圣池中央石台的花环上。

　　小舟无风自动，带着塞西莉亚行至教宗面前。

　　当最后一首圣诗念完，塞西莉亚终于睁开了眼。

　　回荡在大殿内的圣歌戛然而止，头顶传来教宗威严的声音：“塞西莉亚，第三十九任圣女。”

　　“荣耀属于卡奥罗神。”塞西莉亚深深跪拜下去，待到教宗将花环为她戴上，她才缓缓起身。

　　塞西莉亚愕然地看向教宗，解除神降状态的教宗瞳孔中的金色刚消散下去，恢复为原来的灰色。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那位亲自来确认她身份并来考核她的册封部要员——埃文.贝克。

　　总有一种在情理之中的感觉。

　　圣女身份的过程过于随便，享受的待遇却数一数二。她自己心里都慌得觉得自己每天在过生命中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就被发现自己不是圣女然后被拉出去烧死示众。

　　现在想来，这身份是由教宗亲自确定的，自然可以放心。

　　至于册封部，册封本来就由教宗经手，自然不能说是欺骗。

　　“孩子，你做得很好。”教宗仍使那副温吞的样子，看起来就和平常的老人没有区别，他微笑起来，“如今你就是圣女了。”

　　塞西莉亚想起自己之前对着教宗问神殿有没有退休制度就觉得心理慎得慌。

　　大佬面前岂敢放肆，万一不小心就被戳得只剩血皮就好玩了，悄悄打了个寒颤，她恭谨地低头回答：“是。”

　　“今后要完成的课业更多了，努力吧，成为众望所归的圣女。”教宗叮嘱道，看来深知塞西莉亚近日饱受学习折磨，“现在，让其它人见见你吧。”

　　小舟急速后退到池边，塞西莉亚起身向大门走去。待到门口时，她犹豫地向后看，教宗站在圣池中央对她颔首鼓励：“去吧。”

　　她点头致谢，将手放在神殿的门上，闭了闭眼，然后手下用力。

　　大门缓缓打开，无尽光辉倾泻而下，落在塞西莉亚身上。门外，寂静的广场上站满了信众，他们的目光尽数盯着她，沉默似乎凝固在空气中了。塞西莉亚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然后上前，双手将头顶的花冠摘下，向人群抛去。

　　圣花所制的花冠在空中突然散开，洁白而柔软的花瓣随风起舞。接着，包括那些四散的花瓣，整顶花冠都化作了金色的光点消失了。

　　教宗赐冠，为封圣。

　　圣女掷出花冠，是赐福。

　　咚——

　　悠长的钟声同时响起，在整座城内回响。

　　人群突然欢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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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诺顿不是男主，是初恋，他们两之间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