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直上重霄九》紫微垣的靓

2、第二章

　　临风和绛雪一前一后来到休息的船舱，走廊上，两个人谁也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这是长久以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习惯了也就成自然了。最后，还是临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这次出行顺利么？”

　　“还好。”绛雪点点头，除了对漓霜，绛雪对其他人都是清冷寡言。她也知道临风已经习惯了她的样子，心里也不会有所不适。

　　绛雪说着话，并观察着走廊的两边，看来，当初造船的材质选的应该是上好的桃木和松木制成，这艘船看来有些年头了。可是，从刚才的主舱到现在的走廊都是保存的极为完好。或许，使用的人比较爱惜勤于保养才能保持着现在的状态。

　　走到一扇门前，临风推门而入。绛雪也紧随其后。

　　“这是你的房间，还习惯么？”客舱内的摆设也很简朴，和大厅的风格自承一体。临风怕绛雪不习惯，其实只是找借口多和她说两句话而已，因为他知道，她对什么样的环境都能适应。

　　“还好，我累了，想休息。”无需多言，临风会明白她的意思。

　　“恩，那你好好休息，晚饭我来叫你。”临风踏出房门，临走不忘把房门轻轻关上。

　　绛雪躺到那张小床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均匀的呼吸声，隐约能听到江面水流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好像一切都不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多久了。或许从懂事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有欲望，没有心心念念的人和事。除了听从女王的话，去完成任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想到女王，也想到刚才漓霜说的话。对女王，她也有很深的感情，就像亲人般的。想到亲人这个字眼，淡淡的笑在她唇边散溢开来。

　　是啊，女王是她的亲人。她的一切都是女王赐予，四个人之中，女王是极疼爱她的。她是个懂得报恩的人，这辈子，她都要忠于她唯一的亲人。不知道为什么女王因为金池国皇帝的死而难受。漓霜的那句话也牵动了她的情绪，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算了，睡一会吧。醒来再说。

　　送绛雪回船舱后，临风并没有回主舱，而是一个人走到甲板上。抬头仰望天空，初生的月亮挂在山顶上空，那银色的月光映着几丝如羽毛般的轻云，像是刚刚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不染纤尘。绛雪就像这月光一样美丽而皎洁。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极了她那双饱含秋水的瞳仁。

　　他知道，自己是在折磨自己。可是，爱情不就是这样的么？小时候他们一起生活，一起长大，原以为，他可以想看待漓霜和悬雨一样的去看待她。就这样自欺欺人的活着，没有任何负担，却仍觉得不堪重负。

　　这次她长时间的出行，让他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心。开始，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绛雪，如雪般纯净无暇，亦如雪般轻灵飘无。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把表白的话说出口，自己能承受的了拒绝么？

　　江边的风缓缓吹来，吹起他白衣的下摆，衣袂飘飘。他那漆黑的发丝在风中随意飞舞。像黑水晶一样闪耀着的深邃双眸，还是紧紧的盯着天空，仿佛那些星星真的是绛雪的眼睛，看着它们一闪一闪，就像绛雪那会说话的眼睛在跟他交流一样。

　　江风吹乱了他的衣服，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乱了他的心。还能再这样等待下去么？他扶着船边的护栏，狠狠的低下自己的头，不看那些星星，或许就不会再去想那个他得不到的女人。

　　“临风，在这里看什么？”漓霜从船舱走出来，身上还飘着一股子的油烟味道。看样子还真是下厨了。

　　临风回过头，刚才脸上的失意已被深深隐藏起来了。换上一幅温文儒雅的笑脸。“没什么，你还真的下厨了？悬雨真是很难伺候，你不在，她整天吵着闹着要吃你做的菜。我被她吵的头都大了。”

　　“呵呵，悬雨还是小时候的性子，一点也没变。我们进去吃饭吧。”漓霜说完话，转身向船舱走去。

　　两个人走到船舱里，发现绛雪和悬雨已经在那里等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桌子上摆着的都是漓霜最拿手的菜。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凉拌竹笋，翡翠菜心，芙蓉虾球，状元鸡，还有一个冬瓜香菇汤。站在桌边，都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四个人，绛雪和漓霜从骑马赶了半天的路，临风和悬雨又用了一天的时间乘船从汉国到金池边境，还真是饿了。再加上漓霜的菜色香味俱全，看了叫人食指大动。几个人坐下，开始用饭。

　　“漓霜，我好久都没吃过饭了啊！还是只有你做的饭能吃。”

　　悬雨夹起一只鸡腿，放在嘴边撕扯一口，肥嫩的鸡腿上马上有金黄油亮的汁液顺着咬开的缝隙流淌。悬雨嘴里大嚼美食，还不忘向漓霜巴结献媚。

　　“呵呵，还是悬雨的嘴巴最甜，绛雪，你多吃点，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芙蓉虾球。”漓霜一边说一边往绛雪的碗里夹菜。

　　绛雪忙接住漓霜夹过来的菜，对于漓霜，她是不用客气的。有时候想想自己也挺过分，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自己也是显得格外生份。还好，悬雨和临风都不跟她计较，换做别人，可能早都不愿意一直这样面对她的冷眼相待了。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问了临风一句“临风，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回到汉国。”

　　“如果风向顺利的话，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汉国港口。”正在吃饭的临风听到绛雪的问题马上抬头对她说，那一双深不见底的池水，还是让他无力抵抗。说完话，他一时忘着绛雪的脸出神了。

　　“哦，那也没几个时辰了。”面对临风炽热的眼神，绛雪低着头，继续扒碗里的饭。她知道临风对她和悬雨漓霜不同，她不想去深究这是什么样的情感。因为，她对他没有任何的想法，丝毫都没有。连哥哥的感情也没。

　　“临风，你发什么呆，吃饭啊。”坐在临风对面的悬雨，满嘴的食物，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临风也觉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失态了，用筷子夹了一块狮子头放在碗里，慢慢的分成小块，可是漓霜那美味的狮子头此刻到他的嘴里却已经索然无味了。

　　一顿饭就在这半边沉寂，半边喧哗的气氛中过去了。

　　吃完饭，绛雪在船头的甲板上吹风。她背靠着护栏，看到此时的江上已经雾气渐起，江上雾色浓，风景多好。抬头望一眼夜空，江上的夜空也是如此多情，一轮明月，彩云相互追随，无数繁星以微小个光亮来衬托它。

　　这里的夜色是很美，比起清幽谷的夜晚，虽说逊色了点，不过也别有一番风情。明天回去见女王之前是不是能回趟清幽谷呢？她在心里暗暗的想。

　　“绛雪，还不睡啊？你不是说累了？”漓霜走过来，看着绛雪。

　　“马上就去，你呢。”

　　“我就是出来找你的啊，你看江上都起雾了，没几个时辰，我们就要到汉国了。你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跟女王复命呢？”漓霜拉了一下领口，初春的江上还是有些凉的，而且还是晚上。

　　“漓霜，我想向女王复命之前去躺清幽谷。很久没去了，想过去看看。不知道陈大叔和陈大婶他们两个最近生活的好不好。”绛雪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绛雪，你想去清幽谷？可是，你总不能让女王在那等你吧？你也知道女王的脾气，她最讨厌去等待什么了。就是我们几个也没开过叫她等我们的先例啊！”漓霜不能理解绛雪的想法，她也是为她着想。

　　绛雪长出一口气，“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去那里看看。”

　　“绛雪，你去那里并不只是为了看陈大叔陈大婶，对吧？”

　　“我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想去那里看看，为什么我怎么迫不及待的想去那个地方。在金池的时候，我就跟自己说，回来一定要先去一躺清幽谷。我觉得我的心都不受控制了一样。”

　　说到这里，绛雪显的有点激动，贝齿狠狠的咬住下唇，有隐隐的血丝可以看到。

　　“绛雪，你怎么了？快松开牙齿，嘴巴都要流血了。”漓霜有点吃惊，她从没见过绛雪这个样子，以往的她如同一池清水，今天这池水居然有这么大的波动。

　　“漓霜，我真的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在船舱里，我根本就没睡着，就是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直都在想要去清幽谷。或许那里的安静能安抚一下我。”

　　绛雪还是没对漓霜说实话，她觉得那里有些东西在召唤她一样，让她无法抗拒，非去不可。而不是为了寻求一丝清净。

　　“那我去问问临风和悬雨？”漓霜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这么大的事她没办法自己做主。

　　“不用去和他们说，你听我说，漓霜，女王是早上要上朝会，是无暇顾忌我们的。而且，船行驶的快慢，跟风向也有很大的关系，你只要帮我争取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了。明天早上，等船靠岸以后，你们在船上等我回来，我只要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够了，就去看一眼。”绛雪有点急了。

　　此时，在另一头甲板上的临风叹了口气。看来，绛雪对他还是心存芥蒂啊。不是他要偷听她们的谈话，而是他站的位置本来就离她很近，只是她有心事没发现他而已。缓缓走向绛雪她们站的位置，或许自己该帮帮她。

　　“可是，绛雪。等船靠岸的时候，我怎么跟临风交代你的去处啊？他。。。。。。”

　　“漓霜，没问题，绛雪要求的事情没问题。”临风打断漓霜的话，朝两个人越走越近。

　　“临风，你？”漓霜出声问道，绛雪也有些吃惊，她不希望这事被临风知道。

　　“我就站在甲板那边，不是我偷听，是你们没注意到我。你们两个身为女王的近身侍卫，却连这种警惕性都没有。绛雪，你去吧，待会儿我会选择一个离清幽谷最近的地方停船。 这样明天，你有更充裕的时间去完成你想做的事。”临风说完，转身回船舱了。他要在地图上看一看离清幽谷最近的港口。

　　“好了，临风也答应帮忙了。这下就容易多了。”漓霜长喘口气，如释重负，这个绛雪啊，还真是够扭的。以前也没发现她有怎么扭的脾气，说什么就要去做什么。

　　“恩，有他帮忙，确实容易多了。很晚了，我们回去睡吧。”绛雪拉着漓霜的手，两个人一起回到船舱里，然后，回到各自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