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帘动微风起》春风微醺

40、人生若只如初见

　　考研成绩出来了，安宁考到了大连，全额奖学金；吴峰考到了苏州，中国科技大学；韩飞考前生病考场失利，只考到了本校。秦丽和何曼没有上榜。金晶因为大三时和何曼的事情，几乎和秦川同一时间放弃了考研。
　　图书馆里，安宁碰到了谭海：“考得怎么样啊，安宁？考到哪里了啊？”
　　“大连，你呢？你去哪里啊？”
　　“桂林，调剂过去的。”
　　“不错，离非洲又近了一些。”
　　“安宁，就连你也贫我。你要是那帮臭男生，我早就动手了！”谭海笑着对安宁点手指头，“言归正传，我听说，李良峪老师生病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啊？！李老师那么精神矍铄，怎么会生病呢？什么病啊？严重吗？”
　　“脑梗中风吧，听说挺严重的，我们走吧。”
　　安宁和谭海拎着水果来到李良峪老师的家中。李良峪老师坐着轮椅，招待他们。
　　“这是我写的书，送你们一人一本。希望你们好好读完。”李良峪老师行动不便，手脚颤抖，就连说话也口齿不清了。
　　安宁和谭海小心翼翼地接过李良峪老师写的书《情刻沧浪石》，如获珍宝。想必这就是他老人家的青春了吧，每个人都有一个盛放青春的角落，这是属于李良峪老师的一隅。
　　“老师，我们一定认真读完！”谭海承诺着。
　　“记得毕业后一定要给我写信，记着我在这里惦念着你们，你们也要惦念着我。”
　　“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给您写信的！李老师，您好好养身体，以后我们回学校了，还来看望您。”安宁和谭海看李良峪老师状态不佳，聊了不长时间，合影留念以后，从老师家中出来了。
　　“人生真是变化无常啊，快毕业了，真伤感。”安宁感叹着。她回想起和李良峪老师还有谭海在草地上畅谈的那个惬意的下午，到现在也不过两年时间，李良峪老师的精神却变得大不如从前了。他那么热爱文学，热爱写作，却也不得不对岁月服软低头。生命都是匆匆一瞥，昙花一现，更何况是青春？
　　“是啊，所以啊，抓紧毕业前剩下的几个月时间疯狂地玩吧，安宁！文学社聚会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哦，让我陪你一醉方休！”谭海也无限伤感，但是他总是这样，今宵有酒有今宵乐，只留无悔到明天。
　　“那必须的，等我的电话！”
　　何曼也找到了北京的工作。妈妈去世以后，何曼感谢秦川对她的付出，她要追随秦川一起去到她最讨厌的北京工作。
　　何曼过23岁生日这一天，秦川邀请自己寝室同学和何曼寝室同学一起到KTV唱歌。
　　“给我点张杰的《最美的太阳》。”毕业季了，学霸秦川也放肆起来，曾经他最反对上网打牌，现在他每天都在刷新自己的底线。
　　“我的世界，因为有你才会美；我的天空，因为有你不会黑。给我快乐，为我伤心流眼泪，给我宽容，让我能展翅高飞……给我翅膀，让我可以翱翔，给我力量，是你让我变坚强。不怕受伤，因为有你在身旁，你的笑你的泪，是我筑梦路上最美的太阳。”
　　“兄弟姐妹们，大学四年，感谢有你们的陪伴，遇到你们我很荣幸。尤其是曼曼，我亲爱的～曼曼，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慢那么美呢？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感谢这一路上有你的陪伴和支持，才让我和我们变得越来越好。你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今天我要大声说出：何曼我爱你！”
　　同学们围成一圈鼓掌欢呼：“亲上去亲上去……”
　　“我为你买了个小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着，秦川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打开小盒，秦川从盒里拿出一条闪闪发光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秦川小心地为何曼戴上，然后开始深情地拥吻何曼。秦川想起了自己和于颖闹矛盾时，何曼为他默默承受的一切；自己任性对何曼撒火时，何曼对他的宽容忍让；自己家中遭遇挫折时，何曼对他的倾囊相助；他也想起了，何曼妈妈去世时，这个女孩的憔悴不堪。三年时间，秦川对何曼的爱已经深深地融入血液刻入骨髓，他要用一生的时间加倍补偿这个女孩。
　　何曼脑中也像电影回放一样，想起了秦川对自己表白以前那些幼稚的事情；想起了秦川每天不畏严寒，买好饭送到自己寝室楼下；想起了因为党员的事情秦川差点落在金晶脸上的巴掌；想起了妈妈去世时，秦川对自己坚定的守护和坚强的陪伴。我们的爱情是最深的绝望里开出的花，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同学围在一旁看着，先是激动地鼓掌尖叫，然后慢慢变成了热泪盈眶，这两个人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又有谁不是感同身受？
　　秦川慢慢睁开眼睛，松开何曼，转过头对同学们说：“大家继续狂欢吧。”
　　“我要来一曲《红豆》。”安宁拿起了麦克。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还没好好的感受，醒着亲吻的温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独的自由……”姚远选择追求他心中孤独的自由，安宁和他还没熬透的爱情，正在渐行渐远，渐远渐失……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巧……”安宁唱着唱着，嗓子再一次哽咽了，这首歌就像她遇到的所有人和经历的所有爱情，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恍如梦境，意犹未尽。何曼陪着安宁，一直把这首歌唱到了最后。
　　于颖看着江鹏，心中感慨万千。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曾经宛如一对璧人的两个人，兜兜转转，再次相遇，却都已不再是刚入学时那样青涩纯真的少男少女。江鹏的学姐女朋友毕业后就和他提出了分手，江鹏为此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决心考到大连追回前女友，无奈考研失败了。
　　于颖的地下恋情和交换恋情在学院曝光以后，大家看尽了笑话也落尽了嘲讽，于颖疯狂过放纵过，痛哭过也大醉过。到这时，她似乎千帆过尽，阅尽浮华，内心平静如水。繁华落尽，她想要追求一个惊艳时光的人，陪她走完岁月静好的余生。
　　于颖等安宁唱完以后，手握麦克风对江鹏再次表白：“江鹏，如果有可能，我只是说如果，你有没有可能再认真地考虑一下我？只要你说一句我愿意，我会放弃一切，跟随你的脚步去踏遍千山万水，走遍天涯海角。你，愿不愿意？”此时于颖已经认识了一个热烈追求她的游戏网友。只要她点头同意，网友会等于颖一毕业就和她结婚。但是于颖还有着最后一份牵绊和最后一丝不甘。她每次看到江鹏时，心还是隐隐作痛，她要做最后的尝试，这样才算青春无悔。
　　大家期盼着江鹏说出yes，一起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我想我们，还是不合适吧。我们都已不是原来的我们了……”江鹏的回答依然坚决。
　　这样的回答，于颖早就猜到了。她说出来只是，不想留有什么遗憾和悔恨。
　　“社长，大学里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啊？是不是和男朋友一直异地恋？”文学社聚会上，学弟学妹们也同安宁当初问罗阳一样问着安宁同样的问题。
　　安宁笑着摇头，一口气喝了一杯酒。谭海想起了大雨中大哭的安宁，陪着她干了一杯。连安宁自己也不知道，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是和姚远的异地恋吗？是韩飞的拒绝吗？是决定放弃电子竞赛吗？是没能进入广播站吗？还是没有选择和谭海在一起？她和社员们喝了一杯又一杯，谭海陪了她一杯又一杯。觥筹交错，灯火通明，一行人喝醉了以后又扶着安宁和谭海到KTV通宵唱歌。安宁和谭海，始终心意相通，却又可望而不可即。
　　安宁考研成功，成了学院毕业生中的红人之一。学院的考研交流会邀请安宁分享考研经验，毕业生晚会邀请安宁上台唱歌。安宁依然那么忙碌，这种忙碌从安宁入学的第一天持续到大学的最后一天，她真的成了一个闲不住的人。
　　上台唱歌的那一天，安宁和林莎莎还有专业的两个男生一起上台表演。安宁选择了《爱因为在心中》，原因只有一个——韩飞喜欢王力宏。安宁想在学院的舞台上在全院师生的面前，唱出对韩飞的思念。
　　穿着白裙子上楼的时候，安宁看到了走在身后的韩飞。她没有停下，韩飞也没有叫她，两个人一直一前一后无声地走着，先后进了学院礼堂。
　　“当我睁开双眼每一天，都会记得大家的笑脸，明白心中的爱有多了一点。”安宁唱出这一句的时候，全院的同学沸腾了，院长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想不到平时安静成绩好的安宁，歌声这样甜美动人。同学们再一次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只是马上就要毕业了，谁也不需再崇拜或者仰视任何人了。
　　“曾经哭泣也会看不见，未来总会有别的喜悦，就让时间翻开崭新的一页。”林莎莎牵着安宁的手唱出第二句的时候，全场再一次沸腾。这两个电子专业的美女，一个穿着白色短裙清新悦目，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妩媚妖娆，一个有颜一个有才，真是舞台上最美的风景。
　　“每个人都拥有一个梦，即使彼此不相同，能够与你分享，无论失败成功都会感动。爱，因为在心中，平凡而不平庸，世界就像迷宫，却又让我们此刻相逢our home。”一段合唱结束以后，四个人依次上前送上毕业祝福语。
　　“祝同学们工作顺利，学业有成！”
　　“祝同学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祝同学们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祝同学们生活幸福，平安健康！”
　　全院欢呼声尖叫声口哨声不断，还有不到两周就要离校了，所有人都疯狂起来，晚会氛围到达了至高点。
　　回到寝室以后，不断有同学给安宁发信息，夸她人美歌甜。安宁已经太习惯这种夸赞，她再也不会像原来，被人夸赞几句就自我膨胀，也不会像过去，被人关心几句，就迷失了自我。她知道了真假虚实，懂得了是非对错。
　　马上就要离校了，每个人的心中都越来越伤感。走之前的黄昏，安宁独自来到了南区，来到了图书馆前，来到了暴风雨来临前和韩飞诀别的地点。她在那里慢慢地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等待韩飞的出现。她静静地想着和韩飞一起学习的日子，静静地想着图书馆偶遇谭海的片段。
　　太阳就要下山了，安宁没有等到韩飞，她打算往回走。图书馆的东边，喝醉了的谭海出现在安宁的视线中。就是在这里，谭海从雨中找到了安宁，送她回到寝室。安宁的眼睛，谭海的眼睛还有最后一点残阳，形成了一条直线。谭海笑着对安宁挥挥手，挡住了太阳最后的余晖。
　　“安宁，再见。”谭海的眼神依然深邃，里边藏着气象万千，星辰大海，看到安宁时，这深邃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深沉和眷恋。
　　“谭海，再见。”安宁笑着哭了，原来有些缘分，真的是从第一眼就注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