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方式错误》时朗

47、过往

　　“阴阳门？什么意思？”
　　七清坐在高石之上，歪着脑袋看着玉衡。她才几百年的小仙，天地间太多的事情不是她能够洞悉的。
　　“你缘起洗魂池的，这个你是知道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从我有灵识之后你就告诉过我了……”
　　玉衡撩起衣袍，盘着腿，席地而坐。
　　“不管是人妖仙魔，但凡是有神识，有魂魄的，想要再生就必须经过洗魂池。一个人死了，三魂七魄会离体，没了身体的约束，它们便会胡乱飞散。但大多数的会去往无忧涧和浮灵山。凡人大多数是去无忧涧，而神妖魔，有灵力的会被困在浮灵山。但是，千年前，清光仙子……在归尘道香消玉殒后，归尘道断了与浮灵山的衔接。神妖魔不能通过浮灵山转生，便大多数去了无忧涧，其余便在人间四散……”
　　“等等，我不是来听故事的，你直接点，说说阴阳门怎么回事！”七清摆摆手，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还是那么没有耐心……”玉衡无奈的摇摇头，“无忧涧的魂魄是进去容易出去难。但凡想要再生，必须要穿过阴阳门，进入洗魂池，修复好魂魄，尚能去地府投胎，再生为人。”
　　七清嘴角一抽，“这么麻烦啊，还不如直接当个四处飘荡的魂魄呢……”
　　“即使灵力再强大，一旦散了魂魄，在世间也只能飘荡个千年。灵力退蚀的厉害。这就是为什么无忧涧里总是有魂魄不断被吞噬。若不能吞噬其他魂魄，被无忧涧的封印压迫，这里的魂魄哪个能熬过千年？”
　　玉衡抬着头看着七清，语气平淡。
　　七清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若是自己散了灵识，能在无忧涧存活一天么？随即七清摇了摇头，自己可真是妄想，自己灵识一散，便什么都不剩了。她可是个没有魂魄灵婴的人。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说到重点啊，我是问我怎么成了阴阳门？我才五百来岁啊，就算我现在是阴阳门，那么之前的阴阳门是谁？无忧涧不会这五百年才开始有了阴阳门吧？”
　　七清双手环抱自己，她怎么感觉玉衡总是将问题发散到其它方向，一不小心就被他带错方向了。
　　玉衡偷偷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人间的磨练不是白费时间，还是有点成效的。
　　“你是洗魂池的灵气炼化而成的仙，也可以说是精灵。能与世间所有的阴阳通道相连接，将魂魄直接送往洗魂池。只要你释放自身的灵力，魂魄便可以顺着你得灵力飞进洗魂池。”
　　“这样啊……”七清晃荡了几下腿，似乎有点明白。“那之前谁充当阴阳门？我这些年在人间，从来没有来过无忧涧，那无忧涧的阴阳门怎么开的？”
　　花影之前说过了，无忧涧每过百年便开启一次，反正她没有开启过，那么是谁开的呢？难道是玉衡？
　　七清撇着眼看玉衡，目光在玉衡身上打量，似乎要窥探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玉衡捋了捋衣袖，轻咳嗽了一声。
　　“无忧涧的阴阳门本是洗魂池的池水。每一百年，便有专门负责此时的仙家携带池水引导这里的魂魄去往洗魂池。你是因为诞生于洗魂池，所以也有引魂的能力。”
　　“真的是这样？”
　　怎么故事最后变得如此平凡，七清表示不能接受。
　　“事情本就是如此！”
　　大概事情真的是如此，所以玉衡这句话说起来很有底气，铿锵有力。
　　“那我便相信你一次。”七清拨弄着身边的碎石，“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出现在无忧涧？难道你是负责开启无忧涧的人？”
　　“因为无妄。”
　　玉衡说完，偷偷的抬眼打量七清。可是七清的脸上，除了愤懑，别无其它。
　　“他抢了我的心，你知道不？”
　　七清为自己当初愚蠢的行为而懊恼，可是自己总不能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愚蠢吧，所以，只能将懊恼和不甘转接到无妄身上。
　　“你说他堂堂一个神君，抢我这个小小仙的东西，是不是不要脸！”
　　不管怎么说，先把玉衡拉到自己这个战壕就对了。
　　“这件事我知道。他之前找过我，聚魂石在他手上，你聚灵就更加困难了，所以我才下凡找他，可惜，他不在无忧涧。”
　　“不在无忧涧？可他也不在浮灵山啊，那他去哪了？”
　　七清挠了挠脑袋，这尊大神自己乱跑，也不考虑考虑他身后的人能不能跟的上。
　　“莫非……”玉衡刚呢喃声，便急急的刹住了口。
　　“不管他了，你先跟我回仙宫吧，没了聚魂石，你需要在洗魂池好好修养！”
　　玉衡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碎草屑后，将手伸至七清面前，“走吧！”
　　七清看着面前细白的手，再看看自己圆润的爪子，心里很不平衡。他明明一男的，为什么手比自己的还要白嫩。
　　七清一巴掌拍开玉衡的手，“当初一句话不说就将我扔在凡间，现在随便说两句就想让我回去，做梦！”
　　七清跳下高石，抛出两句话，拍拍屁股走人。
　　“当时不是事情紧急嘛，而且在无妄……不，在人间对你有好处……”玉衡跟在七清身后解释道。
　　“以前有好处，现在就有害处了吗？”
　　七清知道玉衡让自己回去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觉得自己委屈。当初她师父是她唯一的依靠，对于玉衡真君，她满是依赖和信任。可是玉衡却将她哄骗到人间，连解释的话都不说一句，就将她扔在人生地不熟，满是陌生的人间。
　　她害怕过，惶恐过，对满身低压的无妄畏惧过。那时候她一无所知，除了害怕，就是想着玉衡早点带她回去。想着想着，想了几百年了，玉衡也没再出现，想念便化作怨愤了。
　　七清有时候在想，得亏她本性善良，要不然在那种情况下，不坠入魔道就奇了怪了。
　　“也不是坏处，你知道你是没有灵婴的，人间浊气太多，没了聚魂石，这些浊气会侵蚀你的身体。七清，听话，你跟我回去。等你在洗魂池里修养一段时间，我将海容珠修复过后，我再陪你一起去找无妄，夺回聚魂石！”
　　有太多的事，玉衡不想对七清说起，她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就行了，剩下的他来承担。
　　“你说真的？”
　　“真的！”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清光仙子认识吗？”
　　玉衡闻言收回直视七清的眼光，低垂眼眸，复又抬起眼看着七清，“认识，很熟……”
　　“既然很熟，你就不想找回她的魂魄，让她再生。听闻……你的塑魂秘术很厉害……”
　　七清打量着玉衡，不想错过他任何情绪的变化。可是，现实让她很失望，除了一开始的迟疑，之后，玉衡所有的话语都平淡无奇，如一池死水，毫无波澜。
　　“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我只会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