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秋（夭夭续篇）》柳青陵

11、尾声

　　全蜀郡的百姓，在李冰葬礼那天，都为他披麻戴孝。他们尽情地哀哭，失去了这样一位郡守大人，让他们悲痛至极。一怪也特意从梅山赶来参加葬礼，虽然他身为妖怪，通常不屑于人类，但他打心眼里敬佩李冰。

　　三娘跪在李冰坟前，恭敬地磕头，她的身后，黑压压的人群也都低下了头。霜戈也跟着磕头，暗暗想，待葬礼结束，就把李冰临死前的话告诉她。

　　风带着异香吹拂而来，天上有五彩祥光缓缓落下，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从祥光中走出，站在霜戈和三娘面前。

　　“奉玉帝旨意，李三娘、霜戈、梅山一怪因治水有功，特封神位。李三娘封为三圣母，掌管华山；霜戈封为霜夫人，掌管江水；梅山一怪封为哮天犬，随侍二郎神身侧。”那人额头的纵目闪着精光，面无表情地宣读法旨。

　　三娘和一怪领了法旨，身体立即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身体了蕴藏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但是，霜戈却冷着一张脸，冷冷地问眼前的人：“你是谁？”

　　那人傲然答道：“我是天界的二郎神。”

　　“治水功劳最大的人，是李大人，天界为他封了什么神位？”霜戈又再冷冷问道。

　　二郎神道：“天界封李冰为龙神，但他没有接受。”

　　霜戈清晰道：“那么，我也不接受。”

　　二郎神不置可否，拂袖腾空：“如此，三圣母，哮天犬，你们随我回天复命。”三娘惊讶非常，想要伸手拉住霜戈，但她的身体一点也不受控制，随着二郎神渐渐升入云霄。

　　霜戈看着升天的三人，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他真的不是二郎，断情水的功效，远比忘情水来得更彻底。与其和他在天上做一对相见而不能相爱的神仙，倒不如像李冰所期望的，实实在在为蜀郡的百姓做一些事。

　　她在江水之畔建造了一间木屋，维护堤坝，终日观察江水的流量和缓急。久而久之，她发现有时候，夏天洪水特别大，堤坝就不能很好地分水，她便反复试验，最终在堤坝尾部掘开一个缺口，筑起一道低堰，严格控制了流入东部的水量，恰好保持在东部灌溉所需的量值。而洪水太大，西部仍然会发生水患，她便带领蜀郡百姓，在西边开凿渠道引水，减轻水流的冲击。

　　一年一年过去，霜戈逐渐老去。她的头上，长出了霜雪一般的发丝，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带着百姓维护堤坝。在缠绵病榻之时，她让一个石匠，在江水旁边的山岩，刻上了六个字——

　　深淘滩，低作堰。

　　霜戈艰难地坐起身，从窗户最后一次遥望对岸的那六个字，含笑，闭目。

　　这六字，将流传后世，作为治理江水的准则，世世代代庇佑着蜀郡百姓。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