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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碧蓝如洗的天空,莹白的云朵缓缓飘动。明亮的阳光洒在庐州城外的竹林,班驳的光影在修长的竹影间流动,孕出一片翠蒙的清凉。绿意掩映下,隐隐有茅舍杂错其间,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和男子温醇低沉的蜜语不时响起。
风动处,竹叶婆娑,迤俪非常。风渐渐大了,刹那间就变作狂风,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已乌云密布。翠竹在狂风的肆虐下,左摇右晃,落叶纷纷,远远看去,竟有肃杀萧瑟的意味。顷刻,轰隆的雷声一个紧似一个,电光火石中,一张眉目冷肃、神情傲岸的脸清晰闪现。
茅舍里有女子惊惶奔出,略微凌乱的发髻被风一吹,顿时散成万千青丝,狂飞乱舞。女子抬手顺一顺发丝,仰天叫道:“二哥,你就不肯饶过我么?”
清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从四面八方传来:“三妹,你触犯天条,我如何饶你!”
女子愤而飞身上达半空,与那个铁石心肠的人对峙:“二哥,你仍然什么都不记不起来吗?在成为二郎神之前,你,我和父亲,还有……”
“住口!前尘往事,皆如云烟,你我既为仙人,就该忘记尘缘!”二郎神眉心正中的神目,射出灼灼精光,犀利又无情地瞪着女子。在那样的目光下,女子丝毫不惧,挺直了脊背,骄傲地说:“我不是三圣母!我只是刘彦昌的妻子,沉香的母亲,李冰的女儿,二哥的三妹!”
二郎神双手骤然握紧,手中的两刃三尖枪风雷隐现,只待刺出。三圣母默然不语,她知道不是二郎神的对手,只是,她仍然要抗争。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二郎神可以忘记一切,她不可以。
天庭是何等冷清寂寞!二郎神可以忍受,她不可以!
即便被擒,受到严酷的惩罚,她也可以无怨无悔地说,她了无遗憾。因为她错过一次之后,又再真实地活过、爱过。
曾经,有那样一个父亲,牺牲了所有,只为换得一方百姓安宁。
曾经,有那样一个女子,不愿接受天庭以治水之功册封的神位,只是目送她和一怪,一个成为三圣母,一个成为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
那个父亲说:“有他在一天,就会治理江水(1)一天。”
那个女子说:“我愿意留在蜀郡,一辈子维护江水堤坝。”
那个父亲,在历尽千辛万苦,完成治水之后,就悲壮地死去。
那个女子,终其一生,从未离开过江水之畔,努力地维护着江水堤坝。她在堤坝的尾部,掘开一小段,修筑起一道低低的堰,她还在江水的西部,又修建了许多引水渠道,以分流向西部平原的江水。
那时的她,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会死,女子为什么不肯升仙。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原因。
然而,这一段故事,还有谁会记得,又有谁肯去追究其中的因果?
只有江水之畔山岩上刻着“深淘滩,低作堰”的六字格言,默默地向后人诉说,这段被天遗忘,被地遗忘,被神遗忘,乃至于,被人也遗忘的往事……
(1)江水:古时岷江的称呼。人们误以为岷江是长江的源头,故称岷江为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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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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