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N次方》月淮生

5、第 5 章

　　清早，睡梦中的陆潇潇很快就被外面剧烈的争吵声惊醒，跳下床，侧耳倾听，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很猥琐，甚至卑鄙。
　　对，就是卑鄙，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的同时，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如果蒋爱华的视线更多的聚集在陆家航的身上，自己的日子是否会变得好过些。”
　　然而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实际上却是空谈，因为蒋爱华的目光从来都在他们身上，一半一半，不管任何原因都不会发生偏移。
　　陆潇潇对自己罪恶的想法感到痛恶，但却始终不敢轻易打开眼前这扇门，那是一扇来自地狱的门，一旦打开就会有无数冤魂恶鬼冲上来，拉住她的衣角质问:“到底是谁的错。”
　　谁的错。其实谁也没有错，如果归根结底一定要寻一个错因的话，那就是他们都太坚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然而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会无条件服从他人，野蛮的行为只会滋长恨意，最后永远得不到化解。
　　陆潇潇在房间里来回度步，脑子里面一直模拟幻想如何完美的解决这场家庭纷争。
　　是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悲愤冲出去，大声指责，又或者扔给他们一人一条木棍，让他们打，谁赢了听谁的。
　　陆潇潇的心随着这种没边儿的幻想激动了一下，随后迅速沉寂下去，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最厚的教科书也同样列不出一条完美的解决方案来，它就像回答爸爸妈妈离婚你跟谁，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这种白痴问题一样左右为难。
　　好吧。陆潇潇承认自己不是这方面的天才，也想不出一条完美的解决方法，听着外面的争吵声逐渐消散，火药味如瘟疫般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最后满堂沉寂，众人皆亡。
　　不幸的是在这场冷战中，蒋爱华依旧没有忘记陆潇潇的终身大事，每天叮嘱她出门，坐等她回来，生活如打卡般固定。
　　下午一点，同样的咖啡馆，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咖啡，只是对面坐的换成了一个身穿花衬衫，下身套沙滩裤，脚下穿人字拖的伪土豪。
　　为什么说他是伪土豪，那是因为陆潇潇觉得他脖子上戴的金项链很晃眼，而且是明晃晃的那种，足有手指粗，是不是纯金不知道，但想来应该是落在水里不会飘上来的那种。
　　闲聊扯淡，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刘军，人称滨海林更新九亿少女的梦”
　　说话时还特别臭屁的甩了下盖在额头的刘海，不知道为什么，陆潇潇一看到他的脸，就有种想将自己三十六码的脚盖在他四十二码的脸上的冲动。
　　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并且特别委婉的说:“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世界上第九亿零一个少女，所有你不是我的梦。”
　　刘军“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特别贱的说:“那我不建议世界上多一个少女喜欢我。”
　　陆潇潇顿时无语，如果这个世界上臭屁也可以分等级的话，那他绝对是挥之不去的梦魇级别。
　　陆潇潇试着把目光落向窗外，同时心里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拉着他，静静的欣赏窗外的风景，直至这场荒唐的相亲结束。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陆潇潇最终还是低估了他的臭屁能力。
　　从苏格纳峡湾到撒哈拉沙漠，他把自己比作行走天涯的旅人，绘声绘色的讲了半个钟头的自传，最后竟然连水也没喝一口。
　　临别之际，刘军掏出手机打算互换微信，这点陆潇潇坚决反对，理由不外有他，像这么臭屁的人，她可不想每天一觉醒来，看到微信99+的消息横贯在消息栏上，分享着今天去了那，吃了什么，看了什么风景，这绝对会把她逼疯。
　　刘军眉毛一挑，并不生气，并且十分真诚的说:“放心，我绝对不会骚扰你，我只是在想，下次你要有空的话我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的樱花。”
　　呵，你以为我是是那种刚入社会的无知少女啊，这种骗女孩微信的手段早二十年就已经过时了，现在还敢拿出来，并且说的这么认真，要不是知道你的真面目，老娘都差点信了
　　“那行吧”见陆潇潇不为所动，刘军把手机收了起来，接着说:“反正都在滨市，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见面。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是没有机会再见面的，陆潇潇挥挥手喊一句:“拜拜了您嘞。”
　　在北京生活这么久，陆潇潇就学会了这一句，并且说的十分地道，就连老北京人也听不太出来。
　　当然这也是她长期孜孜不倦模仿练习出来的成效，小时候看那电视剧，小二送客官离开时说上一句拜拜了您嘞，陆潇潇总感觉他是再说咱两以后都不要再见面的意思，所以长大后她来到北京就专门去学了这句，今天说出来，心里竟然有点小窃喜。
　　刘军嘿嘿一笑，同样挥挥手，离开了咖啡厅。
　　下午三点还有一场，这是蒋爱华给她定下的硬性规定，每天必须要去，就算睡觉也要睡在哪里。
　　陆潇潇晃晃发涨的脑袋，反正也不打算走了，挥挥手，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她，一杯蓝山加三勺糖的咖啡很快就送到她的桌面上，并且附赠一句:“还是不满意？”
　　“去去去”陆潇潇作怒打状，服务员扭了下身子，笑着转身离开。
　　打开手机，微信上面有陆家航发过来的信息: “姐，你在哪”
　　“还能在哪，相亲呗！”
　　“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来！”
　　陆潇潇犹豫了下说:“你不上学，过来干嘛！”
　　“过来再说”
　　“那行吧！”
　　位置发过去，二十分钟，陆家航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左岸咖啡馆，一进门就看见了靠着窗边发呆的陆潇潇。
　　陆家航远远喊了一声:“姐。”
　　陆潇潇回头，挥挥手，入座，点上一杯咖啡，陆家航大口喝完，然后坐那静默发呆，一副谁欠他二百万不还的样子。
　　短暂沉默了会，然后陆潇潇问:“这么不去上学。”
　　“不想上了。她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什么也没说就直接给我转到市三中”陆家航一脸委屈，接着说:“姐，要不然我跟你回北京吧！”
　　“不行”陆潇潇斩钉截铁的反对:“你这么小去了北京能做什么，刷盘子洗碗都没人要你。”
　　陆家航突然激动:“那这么办？难道像狗一样腆着脸屈服？她永远这样，霸道，独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只是想和她一起上学，放学，这个要求很难？反正我是想清楚了，你不带我走，我就自己走。”
　　陆潇潇挠挠头，她也是受够了，本来为了相亲的事就已经很烦，现在又要组织各种语言来劝解这个热血涌上脑颅的少年。
　　这种情况可比精虫上涌难处理多了，后者泼上一盆冷水，简单粗暴，方便多了，但前者不行，泼上一盆冷水，说不定血上涌的更快，头顶还能冒蒸汽。
　　沉默片刻，陆潇潇问:“那女孩漂亮？”
　　“啊？”陆家航没反应过来，脸色却呈现出一个渐变的过程，绯红，深红，直至全脸通红，语气也变得扭捏:“漂亮。”
　　“那你打算和她结婚？或者准备好成为她后半生的全部了？”
　　“这……”陆家航半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没考虑过，那是因为你还小，你的圈子就那么大，等你以后跳出了这个圈子，你会见到各种各样的人，有温柔的，体贴的，活泼的，端庄的，甚至有钱的，她们每一个都胜过你现在的她十倍百倍不止，那时候你还会想和她一起上学放学？青春时代的爱情是最纯洁的，但同样也是最不牢固的，它的保质期就那么长，过了也就散了，你能明白？”
　　陆家航不明白，但最后一句话却听懂了，他机械式点头问:“那是不是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陆潇潇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恰恰相反你应该找个时间跟那个女孩好好聊聊，看她愿不愿意和你定下一个三年约定，在未来的某个日子出现在同一所大学重新开始，她要愿意的话，也不枉你对她喜欢一场，她要不愿意，你也不用执着了，因为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陆家航恍然大悟，云雾层层拨开，心情顿时一百八十度的回转:“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回来”陆潇潇大吼一声:“急什么，她现在在上课，你找她干嘛。”
　　“对哦！”陆家航挠头傻笑。
　　“看你这德行，吃饭了没。”
　　“没呢！”
　　果然，这傻缺二百五为了对抗家里的皇太后，就只能想出绝食抗议这种白痴招数来，不仅苦了自己，还改变不了任何局面:“走吧！带你吃饭去。”
　　“那你不相亲啦！”
　　“还相个屁，你走不走”
　　“走，当然走”陆家航摸摸肚子，刚还靠着一口怨气撑着，现在一口气散了，这饥饿感层层袭来，的确难受。
　　半个钟头后，某饭馆出来，陆家航酒足饭饱的摸摸肚子问:“姐，你现在去哪。”
　　“四处逛逛”
　　陆潇潇看了看时间，按照正常情况还有半个小时才会结束，等把时间逛足再回去，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你要一起？”
　　“我还是不了”陆家航摇摇头:“你们老年人的散步运动，我们年轻人参与不了”
　　“滚”
　　陆家航嘿嘿一笑，快步跑上前去，挥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开车门，靠在车边:“姐，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
　　陆潇潇微微一笑:“好。”然后不由自主的扬起头感叹年轻真好。
　　陆家航伏身钻进车里，车缓缓向前开动，最后消失在视野里，至此天地开阔，视野明朗，他这一去，可谓青春无悔了吧。
　　“可青春真的能无悔？”陆潇潇自问。
　　也许吧！反正在她看来青春也就那么回事，唯一能勾起回忆的那个人，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穿着破衣烂衫沿街乞讨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