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渣攻后我和仙君HE了》袖底澜沧

9、第009章

　　春来医馆门口闹事的一队人都是萧璜亲自挑选，良国公家贵人闲，最喜欢的乐子就是给看不顺眼的人找麻烦。久而久之，身边的下人也都跟着练出一身找人麻烦的好本事，身强体健口舌伶俐，为首吵嚷的汉子更是当中的翘楚。

　　汉子工作卖力，叫骂得正起劲，突然有人冲出来阻拦。

　　这种情况他司空见惯，预备三寸不烂之舌大展神威，扭头一看冲过来的人，舌头打结顿时哑火。

　　洛清然此时不在医馆，猜到今天会有一场大闹，提前跟韩老大夫打过招呼，闹事的人一来，他就躲到了后院二楼，听着前面的动静，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从阳台过到隔壁下楼，混入人群回到医馆。

　　“让一让，请让一下。”

　　洛清然挤过人群，走到医馆门前，看看台阶上摆着的傀儡再看看周围的人，目光落在萧璜身上。

　　“良公子，”洛清然点头为礼，问，“我来迟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门前这是什么，木头人像为何穿着像是您祖母的衣服？”

　　正主出现，人都安静下来看事态如何发展，街上的人早听大汉说了好几遍“洛清然分不清木头和活人”，见他问突然冲出去的那个陌生男子，纷纷醒悟过来他就是傀儡的主人。

　　所有目光顿时集中过来，等着听他如何回答，猜不透主子为何突然出现，国公府的下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国公爷。

　　众目睽睽，萧璜忽地一颤，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冷静下来，背上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

　　他冤枉了洛清然，是来向他道歉的。可是他到得太迟，事情已经闹开，要还洛清然清白就必须原原本本公开自己的所作所为。

　　大庭广众之下，叫他以后怎么见人，爱取笑别人的人最害怕的正是自己沦为他人笑柄。

　　不是不能编个借口糊弄过去，谁不知道良国公的嘴骗人的鬼，编过多少谎话捉弄人，可他也是恩怨分明，洛清然帮了他的忙，他就不能再说谎骗他。

　　春来医馆门前，萧璜僵硬地站在台阶上，马背上颠簸了一路，又从人群里硬挤过来，发冠也歪了衣服也乱了，张口闭口欲言又止，就是说不出一句话，脸色红了白白了红，中暑似的涨得通红，额上全是汗水，湿发黏在鬓角，鼻头上也汪着汗珠。

　　洛清然微微笑笑，萧璜下不来台，他上前递上梯子，道：“良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先到里面去再说？”

　　用力一咬牙根，萧璜终于下定决心：“抱歉，洛大夫，我骗了你，我不姓良，我姓萧，本名萧璜。”

　　良国公的大名无人不晓，街上人群顿时哗然。

　　蹲在医馆门口，萧璜动手拆除傀儡，又做了个出人意表的举动——命身边的亲随去报官，说春来医馆有人闹事。

　　亲随不想去也得去，一脸“哎哟卧槽这叫什么事”地走了。

　　没过多久法司官员并治安官一起来了，披坚执锐的甲士开道，百姓避让到街道两旁的店铺里，继续向这边张望。

　　萧璜坐在医馆门前的台阶上，只管摆弄傀儡拆成的木片，不敢抬头去看洛清然的表情。

　　官员们走上前，每个人脸上都是复杂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和这位国公爷扯上关系，哪次不是头痛至极。

　　治安官问：“什么人在这里闹事？”

　　萧璜起身应道：“我。”

　　萧璜脸嫩，恼怒惭愧都上脸，两颊泛起明显的红色，回头飞快扫一眼医馆大门，还是没脸去看就站在门边的洛清然。

　　走到街上，萧璜清清嗓子，用周围的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向道：“听人说洛大夫医术高明，我看他年轻就不相信，做了个傀儡假扮病患引他上钩。可洛大夫没有上当，我一生气就带人上门找麻烦来了。”

　　……自己上门找麻烦，自己报官抓自己，这尼玛糊弄谁呢？！

　　官员们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谁都理不顺萧璜这番话里的逻辑。

　　萧璜指指自己，又道：“我骗人在先闹事在后，该怎么判怎么判，别叫洛大夫背了污名。”

　　得了，除非圣上开口，不然谁敢把堂堂国公爷押进大牢。

　　官员们也回过味来，萧璜亲口说的那些罪名确有其事，可不知怎么的，事到临头这位爷又突然反悔，想放过这位洛大夫了。

　　可事情已经闹开，他自己抹黑别人的名声，一要澄清二要赔罪，索性让官府来判。

　　老油子们心眼里敞亮，道一声“得罪”，命人把萧璜和他家亲随都带回去，宽慰洛清然几句，无非是“定会还他公道清白”之类的话，心里暗暗记住他——这可是国公爷要保的人。

　　萧璜身为皇亲，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他是个实力不俗的修士，受过“地仙”廖老教导，与国师谢寒远自幼交好，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经过今天这一出，洛清然这个名字不知会被多少人惦记上。

　　萧璜临走前，没忘记让人把一地木片都收拾走。

　　医馆门前干净了，街道也终于恢复顺畅，洛清然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整个人有点发飘。

　　像是回到了婚礼第二天早上，周围的人都在偷摸看他又怕被他发现，目光闪闪烁烁像做了亏心事，又像是想告诉洛清然，做了亏心事的是他自己。

　　赢了，洛清然想。

　　七天之前的下午，看见良公子的第一眼，他就察觉到对方体内微弱的邪气，推断出对方应该是个修士，且对他有所隐瞒。

　　不信任，自然会多加小心，他从最初就发现了所谓的病人是个伪装精妙的傀儡。

　　他记住了京华城所有修士的名字和特点，因此马上就推测出良公子的真实身份，更从萧璜过往的种种事迹，猜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被轻视的滋味不好受，有一瞬间他想揭穿真相，然而马上冷静下来，发现摆在眼前的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马上揭穿真相固然可以证明自己，但也仅仅如此，京华城中最不缺的就是能人异士，证明自己医术高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位可是良国公，走在街上随口夸一根簪子好看，哪怕只是一根十个铜板的木簪，不消半日全城一模一样的木簪都能卖到一两银子。

　　入了他的眼，才叫平步青云。

　　洛清然要赌，机会就在眼前，他不可能白白放过。

　　那一整个下午，他在医馆绞尽脑汁谋定计划，时间仓促，他只能做到这样。

　　他自己都不确定萧璜发现真相之后的反应，对方未必会领他的情，也许会因为受到欺骗勃然大怒，或者干脆将错就错把他的名声一黑到底。

　　幸亏，他赌赢了。

　　“恭喜。”

　　柜台后面，洛清然抬起头，面前一个蓝布衣衫的青年向他微微一笑，递上方子假装抓药，小声向他道贺。

　　“让良国公主动低头认罚的，京华城里你还是第一个，就冲这个名头，大家都会对你很感兴趣。”

　　青年名叫施兰惠，在七天前洛清然从良宅回来的下午登门造访，原是打算告诉他良公子就是萧璜的消息，却没想到他已经发现了。

　　施家对付妖鬼手段不多，擅长的是诅咒和解咒，族中多为女子，专为京华城中富贵人家后宅女眷消灾祈福，对旁门手段研究甚广，对洛清然的医术颇感兴趣，也是到目前唯一一家明确表示愿意帮忙的。

　　这忙当然不白帮。

　　施家想要洛清然手中独门的草药和药房，可也知道洛清然没可能给，从外面打听到他和沈家的婚事，并不害怕得罪区区一个京安侯，派出族中模样最出色的施兰惠企图挖墙角，直接让洛清然变成施家人。

　　施兰惠自小长在女儿堆里，言行举止间总不自觉带出些阴柔，偏他又生得俊俏，乍一看总让人不小心把他当成女扮男装的丽人。

　　青年弯眉浅笑，秀丽得雌雄莫辨，向柜台俯身过来伸手要摸洛清然的脸，柔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你的脸色有些差，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洛清然后退两步避开，脸上神色冷淡。施家的意思他心知肚明，利用感情当筹码是世上最无耻的行为，洛清然只想拒绝。可偏偏施家没有明说，施兰惠也只说是他自己喜欢洛清然。

　　若是出事之前，洛清然还能搬出沈辞拒绝施兰惠的接近，可现在他连说出沈辞的名字都觉得恶心，没法拿来当挡箭牌。施兰惠察觉到了，越发频频来找他。

　　手伸出去落了个空，施兰惠也不恼，笑一笑娇嗔似的道：“洛大夫攀上国公爷就不理我了，好一个薄情郎，亏我日夜替你提心吊胆。”

　　受不了他这个见人先撒三分娇的做派，洛清然道：“说正事。”

　　斜倚在柜台上一手撑着头，施兰惠不满地轻轻哼一声，整理着思绪慢慢道：“眼下你名声暂且起来了，但毕竟是借的人家的东风，你自己要想稳住，必须叫大家都心服口服，接下来你该治疗异症，越难越奇，越是让其他人都束手无策的越好。”

　　施兰惠软软地笑着轻声道：“要依我的意思，也不必弄得太麻烦，施家那么多古籍，用心翻翻总能找出些谁都看不出来的咒术秘法，我们两家合作，施家用秘法做出些凶险异症……”

　　话音未落，洛清然道：“平白伤人性命的事免谈。”

　　施兰惠笑道：“我知道分寸，不会闹出人命的。”

　　看见洛清然的脸色，他一笑改口道：“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

　　“不过，接下来的提议我可是认真的了……不过是你登门的话，恐怕会有点麻烦。”

　　施兰惠轻轻说话呵气如兰。

　　“西长街洞巷顾太师府上……你应该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