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04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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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然又给顾云隐放了一次腐血，看着他喝过药。少年的体力被尚存的邪气消磨，渐渐又感到疲倦。
等顾云隐睡着，洛清然离开西内院，遵照刚才的约定，去顾家把喜哥儿带来。
离开之前该告诉廖老一声，顺着侍童指的路，洛清然从西内院行到北园，走到茶室外伸手正要敲门，就听里面传出廖老的声音。
老者叹了口气：“这样，圣上的病已经……”
他来得不巧，廖老正在招待客人。敲门的动作一顿，廖老在里面问：“谁在外面？”
“廖老。”洛清然应一声，推门走进去。
茶室里茶香袅袅，隔着茶桌，廖老与一人对坐。
来人穿着颜色暗沉的墨绿色衣裳，满头长长的灰发披肩，发尾直拖到地面。明明是个年轻人，生得眉目俊秀，却不知道为何总是暮气沉沉，眼眸中仿佛永远有阴云笼罩。
谢寒远身为国师，身份尊贵，人看上去又不似廖老那般亲和。洛清然不敢朝他多看，低下头躬身行礼问安。
正要开口说明来意，“喵”地一声，洛清然感到裤脚一沉。
他低头看去，就见一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白猫。不是珍贵的品种，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土猫，难得的是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油光水滑如缎。
白猫绕着洛清然脚边，扑抓他的衣摆玩耍，忽然发现洛清然在看它，白猫也仰起头看着洛清然，一双金色眼眸满是无辜和好奇，可爱得让人禁不住会心一笑。
白猫一点也不认生，被洛清然发现了也不跑。洛清然想摸摸它，又怕失仪没有乱动。
白猫不理解洛清然为什么不摸摸它，细声细气地喵一声，放开衣摆在他脚边走动，毛绒绒的身子贴着他的裤腿来回蹭。
看洛清然被白猫缠住撒娇，不知道该怎么办，谢寒远微微露出笑容，开口替他解围，招呼白猫：“玉质，来。”
白猫扭身一蹿，眨眼就跑到谢寒远脚下，国师弯腰伸出手臂，白猫蹬着主人的胳膊一跃跳进他怀里，在他腿上打了个滚，舒舒服服地窝成一团。
洛清然舒一口气，笑道：“原来是国师大人的猫，真是可爱。”
谢寒远微笑道：“让我惯坏了，还请洛大夫勿要见怪。”
这种“被惯坏”的猫，洛清然不介意天天遇到。
再寒暄几句，洛清然告诉两位自己要去一趟顾家，午前再还会过来一次，为顾云隐复诊。
茶室的大门轻轻掩上，洛清然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茶室里，一老一少一时无话，白猫在谢寒远膝上蜷着，舔舔背上毛发，仰头冲主人喵一声。
谢寒远抚着白猫，廖老问：“你怎么看？”
知道是说洛清然，谢寒远道：“我见过他。”
廖老发出好奇的声音：“哦？”
谢寒远一笑，并不再作解释，道：“我如何看待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他究竟是一个偶然被卷入的无辜之人，还是一切都另有隐情。”
“既然仙君现在待在他身边还算安全，我们也就先不要插手，看看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发展，再做决定不迟。”
廖老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又叹一口气，埋怨谢寒远道：“我这把老骨头真是让你坑惨了，迎仙堂那位就算是假冒的，那也是有能耐冒充仙君的。咱们要是被他发现，想逃都不一定逃得掉。”
抱怨过，廖老又问：“寻找‘红眼人’的事，圣上怎么说？”
谢寒远道：“圣上也觉得，杀无赦过于残忍。商议过后，如今已经有了结论。过几日诏书便会下达，各州县发现右眼或双眼通红之人，先抓捕起来，再集中押送入京。送入镇邪堂，等那一位亲自过目。”
倒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比滥杀无辜强，红眼人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有的是因为生病，有的是为邪气所害，而其中只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想了想，廖老道：“那些人里有的染病，有的邪气缠身，送到京华来，得选一批合适的人看守才是。”
谢寒远指尖挠挠玉质下颌，抬眸问他：“你想举荐洛清然？”
廖老笑道：“红眼可能是普通疾病，也可能是异症，洛清然是个大夫，无论哪一样他都能应付，不是正合适？”
且不着急表态，谢寒远看着廖老：“你想为他扬名，到底是为什么？”
廖老不答，反笑问道：“你猜不出来？”
谢寒远答道：“你想捧他成为京华的名医，让他的名声传入宫闱，再经由我之口，说服圣上召他入宫看病？”
说完之后，谢寒远断然拒绝：“不行！”
不给廖老继续开口的机会，谢寒远怀抱白猫，从座椅上起身，什么礼数都不管了，连告辞都没说，快步走出茶室，头也不回地离开廖宅。
……
少卿府门前，洛清然望着眼前的高墙大院，头疼地捏捏眉心。
顾云朗不在家，他又才得罪了顾太师，人家根本不让他进门。
去找顾云朗再回来，那就太浪费时间了。洛清然沿着墙根往无人的窄路上走，准备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开箱放小花，让季雪潇潜入进去找喜哥儿。
正在往前走，前面忽然闪出一个人影。两人都没想到僻静的小路会有人，齐齐吓了一跳。洛清然还没看清对方，就听见那人喊道：“清然？！”
洛清然定睛一看，不由地又惊又喜：“云书！”
两人几步上前凑在一起，握住彼此胳膊，把人上下打量。有无数话要说，一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两张脸上满是喜出望外。
顾云书笑道：“我就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沈家找你麻烦没人帮你出头。看你脸色不错，该是过得还好，这我就放心了。”
洛清然道：“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欺负我。”
顾云书哈哈一笑：“这话我总听静然说，你向来是个谦虚的，怎么跟他学起来了？”
久别重逢，难免多说几句，洛清然奇怪顾云书怎么在这里，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一批仙侍只在迎仙堂里待一个月，如今已选出第二批。
想想也是，仙侍们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一直伺候人怎么受得了，仙君要是住个一年两年，不说辛苦，迎仙堂里那般无聊，他们闷也闷死了。
顾云书问：“才回来就看见你鬼鬼祟祟，说吧，到我家来捣什么鬼？”
顾云书边问，边引着洛清然往前走，他出来的地方有一条小径，自东往西贯穿小巷，形成一条狭窄的十字路。
顾云书原从东来，领着洛清然往西，走了二十来步就到了太师府后一扇小门。看门的是顾云书的心腹，话也不问就开门让二人进去了。
一路上，洛清然简单告知顾云书，他之前如何得知尚书府有妖鬼，又因为沈辞掳走他娘作为要挟，他为了增加手上筹码，铤而走险半夜潜入尚书府。
顾云书听着都替他捏把汗，望着洛清然连连摇头：“我只道静然做事莽撞，你向来稳重细心，怎么也……”
“罢了，没出事就好，”长出一口气，顾云书又细打量洛清然，确定他活蹦乱跳没有哪里缺一块少一块，笑道，“我虽然和云隐不熟，也谢谢你照顾他了。你先到我书房去坐，我叫下人去帮你问问那条狗。”
洛清然谢过，随顾云书到书房，坐了一坐喝了杯茶，派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就回来了。
小厮回来得快，带来的消息却有些棘手。原尚书府经过查抄，虽然仍允许顾家使用，但原先的仆婢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只有少数得用的跟了另外两府的新主子。
顾三大人对待儿子不怎么上心，顾云隐院里的下人大多是外面买来的，如今仍旧卖了出去，人都不知道去哪了，更别提一条无人在意的小狗。
小厮道：“公子、洛少爷，小人刚也找两府耳目灵通的问过了，都说最近没见哪多了一条小京巴，也许是流落到府外了。”
可能性很大，洛清然头疼地扶额：“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难找了。”
顾云书道：“那也未必，都说狗恋家，或许还没有走远。甲子，你马上去召集人手，就说我的话，找回云隐走丢的小狗的，赏纹银二十两，传回消息经过查证确实的，赏五两。”
找到一条狗就有二十两赏银，小厮的脸色顿时又羡又妒，开口道：“公子……”
顾云书看他一眼，摇头笑笑：“知道了，你也去。”
小厮顿时兴高采烈，嚷嚷着“多谢公子”，转头飞一般地去准备行动。
洛清然在一旁闲着，趁没人注意打开药箱，丢几块味道不错的茶点进去投喂小白花。
捧起茶杯喝一口茶，看着顾云书熟练地发号施令，悠悠吐出一口热气，洛清然感慨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有钱有势真好。”
“说的什么鬼话，你家难道穷吗？”顾云书道，“你家虽然没有功名，我听你刚才说的那些，怕是再过不久，我见了你都要恭恭敬敬行礼，称一声‘大人’了。”
故意夸张地打个寒噤，洛清然笑道：“你还是叫我‘哥哥’听着顺耳。”
顾云书也笑了，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盏，像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害羞，问：“静然他……还好吗？”
笑容慢慢从脸上敛去，洛清然眉心蹙起，神色变得凝重，难以启齿似的慢慢开口：“你既然问了，我也不瞒你，他不是很好。”
被洛清然的脸色震住，顾云书呆了一呆，问：“怎、怎么……”
正色看着顾云书，洛清然严肃地道：“静然他相思成疾，病入膏肓，已经是命悬一线，除非你马上嫁过来，不然他真的没救了。”
“……”
“……”
温文俊雅的大家公子和清逸文秀的年轻大夫四目相对，一时都默默无言，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顾云书缓缓放下茶杯，深深吸一口气，向洛清然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清然你最好现在马上掉头就跑，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0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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