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渣攻后我和仙君HE了》袖底澜沧

12、第012章

　　沈辞一声令下，身后扈从侍卫齐声答应，人影四散开来，火把的光亮照亮窄巷每一处，连墙砖开裂的缝隙里生长出的一簇白色小花也清晰可见。

　　洛清然在小巷尽头，背靠墙壁就站在那里。搜查的甲士和火把光亮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先还有些紧张，很快就发现他与追兵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像是凭空多了一面墙，在巷尾真正的墙壁之间隔开一个空间，他正躲在两面墙之间。

　　追兵们在假墙前面晃来晃去，拍打墙砖，把角落里落灰的杂物堆翻得七零八落，只差没有刮地三尺，然而就是找不到洛清然躲藏的位置。

　　找不到任何线索，沈辞也不得不承认洛清然是逃跑了，他赶紧命令所有人分头去追。

　　“走了？”

　　灯火光芒从巷子里消失，提着的一口气一泄，洛清然背靠墙壁人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不知来源的声音忽地又道：“别动。”

　　不一会儿，就看见前方昏暗的巷子里人影缓缓走来，两个扈从穿着夜行服，没有带任何照明设备，悄无声息地杀了个回马枪。

　　布置得如此缜密，洛清然都有点佩服沈辞了。

　　等这两人离开，洛清然绷着不敢马上松懈，直到耳边那个声音道“他们都走了”，他才长出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平复心跳恢复体力。

　　洛清然问：“你是谁？”

　　他的问题在破旧的墙壁上撞散，没有得到回答。月光静静照着青砖墙，有微风迎面吹来，拂动他的发梢。捂着右眼的手，发丝摩擦手背微微地痒，又像是有人正用指尖隔着他的手背描画下面右眼的轮廓。

　　邪气污染的右眼被剥夺了正常视力，却能够看见平常看不见的东西。洛清然犹豫着该不该放下手，对方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别看，会吓到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右眼能……”

　　理智让洛清然自己中断了这个问题，对方应该不会回答，况且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打开药箱服下能暂时抑制邪气的药草，疼痛稍微减了些，扶着墙壁洛清然重新站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我现在必须得走了，我弟弟帮我去引开追兵，不知道他是否平安，太晚回家爹娘也会担心我。”

　　静谧之中只有风声微微作响，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洛清然准备离开，借着月光没走几步，忽然察觉到风里送来一缕仿佛是花香的清甜香气。

　　他立刻警觉地屏住呼吸，左手同时伸向药箱，然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身体失去控制，软绵绵地往后倒下。

　　没有如意料之中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有人从后面接住了他。

　　拼命扭头想用右眼看清身后的人，意识的最后，右眼一片模糊的红色里有一抹雪似的白色一闪。

　　视线一暗，一只手蒙上了他的双眼，笼罩意识的黑暗中，悦耳的声音仿佛自他心弦之中叩响，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道：“不要怕，我送你回家。”

　　不要怕……？

　　模糊的熟悉感一闪而过，堕入梦境之际，尘封在角落里的记忆浮现出些许碎片，洛清然忽地想起来，这条巷子他以前好像来过。

　　视线里一片血红，模模糊糊的景物在眼前晃动，洛清然感到自己是趴在谁的背上，颠簸着穿过一条条陌生的街巷。

　　“……又是死路！”

　　前面墙壁阻住去路，那个声音不耐烦地咒骂一句，把他放下来靠在墙角。

　　“周围妖鬼越来越多，再带着你我也要死在这里，好歹我也把你带到了这里，算救过你了，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吧。”

　　每一个字都传进洛清然耳中，但他已经没有半分余力去理解正在发生什么。唯一一点温暖失去之后，他的身体比砖墙地面更冷，漫延的邪气不断夺走体温，伤口血流不止，半张脸被鲜血浸透，顺着颈脖流下湿透衣衫，晕染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污。

　　血腥和绝望的香气吸引来邪雾中四处徘徊的妖鬼，奇形怪状的黑影慢慢聚集过来，贪婪地吸食着生气，等待他咽气的那一瞬间，把血肉分食干净。

　　数量如此惊人的妖鬼，他死后恐怕连残渣都不会剩下，除了一滩血迹，遗留下来的或许还会有衣服的一块碎片，或者一根头绳。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不会留下任何能够辨别出他身份的物件。

　　呼吸越来越微弱，一动不动身体冰凉，有妖鬼急不可耐，抓住他的胳膊张口就咬。

　　下一瞬，小巷里像是突然起了一阵风。长长的流风从巷头卷到巷尾，带来若有若无的清淡花香，吹散了灰蒙蒙的邪雾，重重包围住洛清然的妖鬼，也在一眨眼间尖叫着四散奔逃，动作稍微慢些的，都在风里变得四分五裂，碎块化作齑粉被风卷得无影无踪。

　　白色的人影停在他面前，紧接着温暖重新包围了他，那人弯下腰，把他从墙角抱起来。

　　暖意拂过脸颊，那人的手擦去他脸上的血污，看见了眉角的伤痕，不禁叹了口气。

　　“不要怕，没事了，我送你回家。”

　　那人说着，又转头看向巷口。

　　“百泉，快来，这有个孩子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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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洛清然醒来，发现他竟然是在自己的房间。

　　记忆在准备离开小巷的时候戛然而止，洛清然后怕又庆幸，幸亏昨晚遇见的不知道什么对他没有敌意，否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至于遇见的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只能判断出不是妖鬼，可也并不能由此推定对方无害。

　　坐在床上，头脑还有些昏沉，洛清然抬手揉揉额角，昨晚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恍惚记得做了个梦，可梦里的内容现在是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是个好梦。

　　对了，静然！

　　昨晚跟弟弟分头行动，虽然巷子里遇见的东西告诉他静然没事，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立刻下床出门，刚走到院子里，迎面就见洛静然带着侍女端着食盒过来。

　　“哥，你醒啦，看你睡得沉，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叫你，早饭我叫人拿来了，进屋一起吃吧！”

　　悬着的心完全放下来，见弟弟向自己挤眉弄眼地使眼色，洛清然也有话要问，点一点头回身进屋。

　　侍女摆好饭退下，让弟弟先坐，洛清然去洗漱。

　　在水盆前弯腰，看着水面上的倒影洛清然略愣了愣，手指抚上右眉尾的伤痕。

　　昨晚邪气确实发作了，他没来得及喝药，右眼却已经恢复如常，也和昨晚的遭遇有关吗？

　　边洗漱边听弟弟说话，洛静然说着昨晚：“哥，早跟你说我骑术了得，昨晚你是没看见，那么多匹马追我，还都是军马！要说军马确实比咱们的马跑得快，可那些人就太笨了，有一匹黑的差点撵上我，我就这么往右一拐……”

　　听着忍不住好笑，洗漱完毕回到桌前，洛清然拍一拍弟弟的脑袋。

　　“好了好了，知道你最厉害，说正事。”

　　洛静然嘿嘿嘿笑，舀了两碗小米粥一人一碗，低头喝了两口，道：“我昨晚差点就被抓住。”

　　以为弟弟要继续炫耀他的高超骑术，洛清然问：“怎么逃掉的？”

　　没想到，洛静然回答：“没有逃掉，他们人多，我被他们包围了。”

　　神情微讶，洛清然抬头看向弟弟，洛静然的神色也十分认真，蹙起眉苦恼地仔细回忆，道：“真的，哥，昨晚太奇怪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记得自己让他们围住了，后来就……早上醒来我就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要不是家里昨晚确实少了辆马车，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洛清然想了想，问：“你昨晚被包围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股花香？”

　　“花香？”洛静然拼命搜索记忆，“好像是闻到一点香气，是不是花香我分不出来……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就好了，洛清然摇摇头，简单说起昨夜在巷子里遇到的事。

　　奇事两人都没有头绪，讨论几句就先略过不提，洛静然大骂几句沈辞不是东西，担忧地望着兄长，道：“哥，这事要不咱们还是跟爹商量一下，姓沈的连半道截人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下回万一再干出点别的，爹娘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洛清然考虑着，认为弟弟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娘不禁吓，先只告诉爹，让爹慢慢跟娘说。如果可以，我真想让爹娘先搬到田庄上去，你最好也一起去避一避，我现在只怕我的事连累到你和爹娘。”

　　洛静然立刻道：“哥你别这么说，姓沈的长得人模狗样，谁知道骨子里是这种王八蛋！”

　　看一看天色，他笑道：“时候不早了，哥你收拾收拾该去医馆了吧，爹跟前我去帮你说。哥你放心去做你的事，爹娘这里有我呢！”

　　两人用过早饭，洛清然换掉身上车夫的衣服，出门前还是和弟弟一起先去见了父亲，再从家里出来，身边就多了个随行的下人。

　　乘坐马车前往医馆，洛清然记挂着昨晚的遭遇，有心想回那条小巷里看看，可不记得路，也就只能作罢。

　　一路上外面的气氛不大对头，街边巡视的护安军比以往多得多，还见有书吏模样的人拿着纸笔走街串巷，挨家挨户敲门。

　　马车经过时，洛清然细听一听，听见一户门前书吏问：“您家有没有谁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看见、听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不不，不是妖鬼，就是一些古怪的事……”

　　古怪的事，比如他和静然昨晚被不知名的什么给救了？

　　同一时刻，羊肠似的曲折小巷尽头，沈辞毕恭毕敬陪伴仙君一路行来，停在巷尾老旧的墙壁前。

　　沈辞道：“就是这里，昨晚小人亲眼看见洛清然逃到这里，明明无路可逃，他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小人原以为是自己失误，转念一想，或许与仙君吩咐的事情有关，不敢有所隐瞒。”

　　仙君微微笑着，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视线只在墙壁上一扫又移开，他道：“不过还是迟了些，昨晚这里就算有什么，现在也已经离开了。”

　　闭上眼睛，他深深吸一口气，忽地绽开笑容明艳不可方物，曳长了语调，轻而媚地道：“这里的气息倒是比别处澄净……溜得倒快，伤得那么重，凭他自己能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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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捏着药瓶，拿着不是放下又不是，药箱放在膝上，随着马车前进的颠簸微微摇晃，洛清然原想趁着路上整理一下昨晚弄乱的药箱，理着理着忽然发现，药箱里开花了。

　　整理到里面的格子，拿起药瓶之后突然发现，下面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出一簇小小的白花。十字形的花朵雪白，只有米粒大小，数朵团成一簇仿佛一枝缩小的绣球花，没有叶子，花蕊花茎都是雪白的颜色，如同玉琢雪雕，又像一团晶莹剔透的小雪球。

　　漂亮是挺漂亮，可怎么会……长在药箱里？

　　就算药箱是木制的，他一时疏忽让受了潮，也不至于开花啊？何况他每天都会整理药箱，昨天还什么都没有，一夜之间突然……

　　等等，一夜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