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肉桂子

2、极北之地

　　“唉，最近这城外处处魔物作祟，扰得大家不得安宁，这可如何是好。”一位村民在云吞店桌旁叹道。

　　“是啊。据说凡是这南山城进出者，不论是商贾，还是村民，也不论男女老少，统统死在了城外，现在进出城的城门外是横尸遍野啊。”

　　“哎，你们没听说吗，南山城旁罗浮山上，遗生观内那道行高深的道士十几年前又回了！”比市井八婆还爱八卦的小滑头嚷嚷道。

　　“哎，我说小滑头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看见，指不定人家早就又去云游江湖了。”

　　小滑头一听见有人质疑他，立马吹胡子瞪眼白眼翻上天，又嚷嚷起来：“十五年前，城里的姜大夫还见过这李道长，据说啊，那天晚上雷雨交加，李道长抱着一数月小儿前去求医，身旁一黑衣男子撑伞，今早还有人望见李道长带当年那小儿前去降妖伏魔咧！”

　　先前那质疑他的那人顿时憋了气儿，不吭声了。任由小滑头谈天说地。

　　.

　　“小宝，上山吧。”李忘言道长对薄青嘱咐道，“此次魔物非同小可，源于极北之地，怕是魔界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你我二人收拾了东西，去查看一番。”

　　“是。师父，江师叔……不一起吗？”薄青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道长微皱了一下眉，平淡的说了句：“好端端的，问他干嘛。”

　　师父这几天又在跟师叔闹脾气……师父真是，表面稳重，心里跟小孩子没差，只要师叔服个软，师父鼻子能翘到天上。薄青不由地叹了口气。

　　“小宝刚刚在想什么……”

　　“呃……没……师父我错了……”师父还有一点很是讨厌，只要跟是他接触过的人，三日之内，内心想法只要师父想，便可得知，薄青想着自己天天和师父呆在一起，岂不是这辈子的心事都要被窥个遍？？这可真是不大好受。

　　.

　　“奶奶！”一个年近二十的男子跪在一个满色苍白、面容消瘦的仆妇床前，死死地抓住那长满茧子的龟裂双手，“奶奶，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打断他们的腿！”

　　“阿尘？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奶，奶奶没事，就是累了，想躺会儿，你去府中柴房，给奶奶煎点儿药来，喝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啊，听话。”仆妇扯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十分难看，却也十分慈祥，仿佛真的没事一样。

　　楚溪尘再三犹豫，终于还是在奶奶的催促下走向柴房。“奶奶，你好好待在这儿。我很快回来。”

　　天神啊……保佑我孙楚溪尘这辈子平平安安，老奴不求他这辈子大富大贵，只要少遭些罪，日子过得安稳，寻得意中之人度过一生，便是圆满。可惜了……咳咳，我是看不到这孩子的前路了……愿天神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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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楚溪尘煎好药再回到屋里时，看到的便是奶奶带着安详的微笑，手里攥着一小块用红绳系着的扳指模样。他认得那扳指，奶奶曾对他说过，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嫁妆，也不会辩得真假，待他娶媳妇时，当做彩礼的。当时他才十四岁，被奶奶打趣儿，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现在想起那时，不由好笑。

　　他拿起扳指，戴在脖子上，为奶奶修整了遗容，轻柔地对僵冷的奶奶说：“总有一天，他们会在我脚下求饶。”

　　他安葬过奶奶后，连夜逃离了梁府。

　　.

　　“师叔，你就给师父服个软吧，让我一个人跟师父去极北之地，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那脾气。”薄青拽着江澈求道。

　　江澈笑眯眯地望着他，道：“不要。”

　　“小宝，你在干嘛。”

　　薄青感到了两道十分令人心生恶寒的死亡凝视，一下子打了两个寒颤。

　　“呃，那，那个，师父您收拾好了？”薄青略有心虚的撇开了话题。

　　“走。”

　　薄青觉得自己完了……

　　.

　　“主上，近日您星象变幻莫测，需多加小心。”身披暗紫色斗篷的占星师额首道。

　　“……”

　　“呃，还有一事，属下惶恐……”

　　“讲。”

　　“主上前些年曾去人间，与凡人女子有染，现如今，这孩子……”

　　“哦？”

　　占星师一颤，立即道：“这孩子体内魔气盘踞，可您是知道的，人魔结合古今之内您是首例，这孩子魔气盘踞体内，却丝毫没有外泻。憋久了，指不定哪天魔气爆发，这结果，可就不好说了。属下方才算到，十年之内，您必然是会遇到小殿下的……”

　　“好了，下去。”

　　.

　　“敢问这位小兄弟，此地是何处？北凉城怎么走？”

　　“兄弟新来的吧，此处名为夏庄，离北凉城么……还有些距离，哝，往那处走百里，再向西北走数十里便可。”

　　“多谢。”

　　薄青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回师父身旁。

　　“师父，还远着呢，要不就先在这处住下？”

　　“嗯。”

　　冽云国分为九城，其中除了皇城雍良城、和薄青居住的南山城外还有北凉、东林、夏樵等七座城池，这其中还有数座小镇，想要准确地找到哪座城池着实不易，更何况青言师徒俩还都是稀世罕见大路痴，偏偏李忘言这家伙还不承认，出门在外绝不看也绝不许同行人看地图，这一路，不走上十天半月是到不了了。

　　客栈内，薄青和师父坐在屋里用膳。

　　“师父，这个好吃，来多吃点这个。”薄青讨好般地往师父碗里夹菜，“师父，其实，你也喜欢师叔的吧。”

　　对方的手停顿了一下，垂下眼帘，拿筷子打了一下薄青白净的手，道：“胡闹。”

　　薄青轻声笑了一下，继续说起来：“可是师叔是真的很喜欢你啊，从我记事起，师叔就一直护着您呢……师父你别看我整天活的没心没肺的，您二位的心思我最清楚。师父您看起来稳重，脾气却连小孩子都不比；师叔虽然看起来整天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可最是对您上心，处处向着您，可师父却一直在逃避，去在意旁人的眼光而推开师叔，和师叔闹脾气……师父啊，是时候和师叔说清楚了吧，扭扭捏捏犹犹豫豫可不是我的师父呀。”

　　“好了，去睡吧。”说罢，把薄青推出去，坐在案边，默默饮了两壶酒，醉的不醒人事。

　　抬眼望见窗沿上一抹黑影。

　　“……”

　　“……”

　　“一身酒味，啧。”江澈把他扶了起来，故意用略带嫌弃的语气把他放到榻上。

　　不料对方却红了眼眶，道：“阿澈？”

　　“嗯。”

　　下一刻，沾满酒气的双唇便覆了上来。说是覆，不如说是咬。不一会儿，血腥味便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来，肇事人这才撒嘴，喘了几口气，倒头便睡。江澈笑了两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环着他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