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一发完 ...
-
哒、哒、哒。
夕阳,古道。
一匹瘦马引着一架马车,在荒凉的道上徐徐行进着。
坐在马车内的温珏抱着手炉,有些昏昏欲睡地靠在窗柩旁。他伸出一只素白的手,缓缓撩起珠帘,看向车外的景象。
古道荒芜,温珏的心也是一片悄怆。
“天色已经晚了,别靠着窗,当心着凉。”一道低哑沉闷的声音响起,温珏漠然侧首,便见坐在马车内的同行者朝他探了过来。
那人身着劲装,面容冷意而肃穆,看着不近人情得很。可眼下,对方却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一袭薄被,搭在了他的身上,而后又拦着温珏的肩,将温珏搂入了怀中。
温珏身体不好,打小就是个病秧子,这会儿不过是灌了些夜风,便闷声咳嗽了起来。
那人面色沉凝,慎重地将手探向了马车内的暗格,寻出了一只精致的瓷瓶来。
扒开瓶口的软塞,男人将其递到了温珏的唇边,低声道:“把药喝了,这药的药方是我让宫里的御医,药液是我亲手研的,虽然不能马上治好你的病,但总归是能温养身子。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温珏毫无动作,他容貌清隽,犹如谪仙,可眼下,他的眼神里却尽是悲切。
“为什么要喝呢,”他惆怅,“我早该是个死人了……”
男人蹙眉,却是钳住了温珏的下颌。温珏微愣,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只觉唇边一热——男人竟是自己饮了瓶中的药液,含住口里吻了他的唇,将药液强行喂给了他。
温珏不禁挣扎起来,可却全然无果。他本就体弱多病,而男人的力气又大得出奇。
半是强迫下,他终究是饮尽了药液。
苦涩的味道自舌尖蔓延,温珏被苦得眼角垂泪,而吻了他的男人也面红耳赤,一双黑沉的眼亮得出奇。只是夕阳已沉,就着浅浅的月光,温珏看不清明。
温珏心里烦闷,正欲推开男人,却反被男人再次拥住。
对方从暗格内找出提前备好的蜜饯,再次以唇渡给了温珏。
温珏本想抗拒,奈何药液苦涩而蜜饯甜腻,他还是半推半就地吃了蜜饯。
“好些了么,”男人似是在反省,“我本想让御医改改药方,免得那药液太苦。可惜药方实在是无法改动,我只能备着些蜜饯了,”他将瘦弱得犹如细竹般的温珏搂在怀中,眷恋地枕着温珏的后颈,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温珏的身体,“温珏……不要拒绝我。”
温珏苦笑:“项斯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早已说了,我不过是个死……”
“别说这种话!”项斯年却是沉声打断了他。
温珏微愣,便觉搂抱着他的项斯年突然翻身压住了他。马车里垫着软塌,且压着他的项斯年并未压狠,是以温珏并未感到疼楚。
但饶是如此,他仍旧有些惊怒:“项斯年!”
项斯年不管不问,只蛮狠地扯开了温珏的腰带,将温珏身上单薄的衣衫褪下,露出了他纤弱而白皙的背。
看着温珏的身躯,项斯年恼恨至极。想对温珏粗暴一些,让这个整日只知伤春悲秋的家伙好生看着自己,可真下了手,他却又舍不得伤着温珏半分。
“温珏……温珏……”项斯年低语着。
而温珏只闭上了眼,任由项斯年轻触着他的身体。
“停手吧,项斯年,”温珏惆郁,“你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而我只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亡国君,我早该跟着故国一起灭亡的。”
项斯年没吭声,只是执拗地触碰着温珏的后背。
这人的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温暖温珏死寂的心,只得用着笨法子,拿自己去填对方心里的冰壑。
而后,他又让温珏转身,开始触碰着温珏的胸膛。
如温珏所说的那般,他是前途无量的大将,而温珏却是个垂死挣扎的亡国之君。
三年前,新帝御驾亲征,征战六合,统御八方,意欲称霸中原。而身为将相的项斯年便跟随着新帝转战沙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在征战的途中,他率领的铁蹄踏破了无数国土,也让无数原本高高在上的帝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不甘者有之;怅恨者有之;怨念者亦有之。
然而这些人中,却只有温珏迥然不同。
对方是小国之君,在破国当日,却是跪伏在了新帝的面前,言称自愿将国土敬献给新帝,只求新帝善待自己的子民,让小国的百姓成为新帝的臣民而非战俘。
他的臣子们怒骂着温珏的软弱,而温珏始终不言不语。在新帝应允后,他执起软剑,便欲自刎在新帝面前,以鲜血作为贺礼。
项斯年当日也在随列之中。
他的心跳得厉害,想也不想地,便在温珏自尽之前便赫然出列,夺下了对方的剑。
新帝并非残暴之人,温珏的果决让他由衷赞叹。他并未斥责项斯年,也不欲灭杀温珏。在项斯年恳请他饶过温珏时,反倒开恩提笔,写下诏曰,让温珏留在了项斯年的身边。
后来项斯年才知道,温珏的国早已因为冗兵冗费与贪官污吏烂入骨髓。他无力改革,又无法阻拦新帝的征伐,到最后,只能以死明志,在终末时分为黎民苍生做出最后的贡献。
只是身虽未死,温珏的心却是死了。
“我不悔向新帝臣服,”温珏如是说着,“国与君都为民而生,若是百姓能安居乐业,那又何必在意谁是君王,只是……我终究是君,如今国破,我又何必活着。”
项斯年爱极了温珏的通透,也恨极了温珏的通透。
月升起了。
夜沉,月明。
项斯年在温珏的身上流连着,让温珏只能无力地躺在他的躯下。
待温珏有了反应,他又顺势而下,贪婪地攫取着温珏身上的每一分热度,几欲将温珏吞噬。
渐渐地,温珏的喘息急切了起来,他踢蹬着双腿,却反倒被项斯年擒住了脚踝。
马车仍是在行进着,珠帘晃动,让月光穿过窗柩,淌进了车内。
项斯年红了眼,月光下的温珏如同仙人一般清隽,让他气血上涌,怕温珏和那月光一样,等至天明便会消失不见。
他迫切地想要确认温珏的存在,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浇灌温珏荒凉的心,让温珏能不再愁云惨淡。
粗暴地解开腰带,项斯年褪下马裤,坐在了温珏的身上。
温珏不明就里,但却本能地觉察到了一点项斯年的想法。
他叹息着:“何苦呢。”
项斯年却认真道:“你很甜。”
温珏牵了牵嘴角,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后竟是开始抽噎。
“你总是要我活下去,项斯年,可我是君王啊,”他哭着,“家国已亡,我又哪来的颜面苟活于世?”
项斯年一字一顿道:“不,你的国一直在。”
温珏含着泪,愣怔地望着他。
项斯年垂首吻他。
就着平素用来抹伤的软膏,项斯年拓开身后,将温珏吞了进去。
温珏又开始推拒他,项斯年的身体炙热得让他不安惶恐,仿佛要将他灼伤一样。
忽然,项斯年俯下,拥住了温珏的身躯。
于两人的纠缠中,温珏的发带落下。
青丝铺散,让项斯年愈发亢奋,动作也愈渐加快。
温珏哭得厉害,他体弱多病,柔弱得很,别说这般激烈的事情了,便是连姬妾,他都未曾亲近过。如今被项斯年这般对待,他只能哭个没完。
项斯年贴着他的耳廓,不断诉说着满腔的爱意。温珏心中慌乱,但却头一次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中竟是有了股被填满的满涨感。
他仍是在哭,但并非出于委屈。
温珏哭了许久,最后哭累了,便睡在了项斯年的怀里。项斯年也顾不上清理身后的狼狈,只这么拥着他,等温珏彻底睡过去后,才唤车夫停下,独自清理了身躯。
他抱着温珏,直至月落,直至天明。
哒、哒、哒。
初阳,古道。
马车仍在前行。
待朝日升起后,项斯年环抱着温珏,掀开了车帘,让温珏看到了外界的一切。
——时隔数年,他竟被项斯年带回了自己的国土。近乡情怯,温珏有些瑟缩,但在项斯年的陪伴下,他还是首次看向了破国之后的故土。
春日悄近,新绿抽条,一切都在缓缓地生长着。曾经积贫积弱的国土已然焕然一新,整个世间一片生机盎然。
山河表里。
这是他的国。
项斯年没有说错。
江山依旧。
环抱着他的项斯年吻着温珏的长发:“温珏,我也一直在。”
温珏没有说话,只是荒凉的心犹如新绿一般,悄悄开了枝,落了最明艳的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