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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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男士们当然不是没有给龟毛兔角安排房间——连欢迎宴都准备了，他们自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疏漏。
但是，那时准备的房间仅仅是为“刚刚脱离了暗堕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准备的。考虑到对方可能并不愿意接近其他刀剑男士，又考虑到对方可能仍然残留着在暗堕本丸生活时期的阴影，刀剑男士着实苦恼了好一阵子，才将本丸里原本用来置放杂物的一间独立房舍收拾出来，保证了如果新来的同僚不愿意接触其他人时能有足够的私人空间，也保证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各个刀剑男士都能及时前往这间离他们的住所都不太远的房舍。
但这种准备是建立在龟毛兔角来到这间本丸之前、刀剑男士们单方面的对“暗堕本丸出身的付丧神”的臆想上的。
发现了龟毛兔角并不存在什么严重的心理阴影，也不排斥（甚至还有点渴望）和其他刃接触，温柔敏锐的一期一振当然就从善如流地提出了让龟毛兔角重新选择住处的建议——不管原先的准备再怎么完满、房子打扫得再怎么干净，置放杂物的房间空气流通性到底是比不上其他房屋的，而一期一振也不希望龟毛兔角误以为自己是被排斥的一员。
根本就没意识到一期一振的苦心，龟毛兔角在被粟田口的短刀付丧神们热情地拉着去看目前还空着的屋舍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应该已经有了房间完全不需要另外选择……但是看着那些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又不忍心拂了他们的好意，只能在短刀们的包围下跨过一扇又一扇的拉门，并在那些稚嫩的声音故作老成地点评每间物资的好坏的时候，发出干巴巴的应和声。
每间屋子打扫得都很干净。
虽说本丸的刀帐已经满了——换句话说是凡是能出现的刀剑男士，都已经出现在了这间本丸内，但是这里的付丧神们仍然不减对生活的热情与期待。那些空空的屋舍都摆着立柜，里面的被子透出的都是新晒过的温暖味道，随时可以迎刃入住。而除了短刀们七嘴八舌地为龟毛兔角介绍的“这里靠近池塘”“这里很阴凉”之类的信息，偶尔也会有些不一样的小惊喜点缀在这些空屋里。
正如在在拉门前方随着微风摇动、悬挂着写有祈福短文的素色信笺的风铃。又如摆在房间正中、有光线从上面的孔隙里穿出、于榻榻米上投射出片片光斑的屏风。还比如静静利于墙角、插着几枝花瓣薄如纸张的干花的素色花瓶。
龟毛兔角一开始还是懵懵懂懂的被推着走，但到了后边，他自己都忍不住期待在下一间空屋里能看到怎样不同于上一间空屋的风景——不是光影、地理位置造就的不同风景，而是这里的刀剑男士们或精心或漫不经心地给它们增添的情调。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全部，都有仔细打扫过啊。”
最终，龟毛兔角只能这么轻声感叹。
“也不是一次性打扫的。自己住的房间都是自己整理的！但是大家做内番的时候，偶尔也会打扫一下其他的屋子，所以基本本丸的房间都很干净。”头发梳理得十分整齐的短刀付丧神前田藤四郎说道，“因为也会有突然住腻了，想要换到别的屋子去住的时候嘛。”
他朝着龟毛兔角露出一个与兄长如出一辙的温和微笑来。
“兔角君也是一样。不过，如果想要换屋子住，要提前把被子和床铺整理好喔。”
“我吗？”龟毛兔角低下头——他的身高要比前田藤四郎高出一截，不确定道，“……我记住了？”
前田藤四郎说道：“兔角君也不用这么拘谨啦。虽然是刚见面，但是以后，大家都是要一直作为同僚去战斗和生活的吧？”
他似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特殊之处，神情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温柔与平静。
“而且，兔角君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如果能早早地就好好相处，那实在再好不过了。”
“很亲近吗？”
大概是受早上时一期一振的平和态度影响，听到前田藤四郎这样说，龟毛兔角也没有什么敏感的神经突然被触动一般的激烈反应，仅仅是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与前田藤四郎继续对视，小声地、不确定地问道。
“对着我这样的刃……这样的脸，你们也会觉得很亲近吗？就是、有的时候还是会有点违和感的吧？”
前田藤四郎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
他很仔细地端详龟毛兔角的面容。身为已经极化的短刀，药研藤四郎的视力已经强到了可怕的程度，可以轻易看清龟毛兔角眼角纤细的红痕与脸上细小的绒毛。在接近正午的阳光下，新来的付丧神眉尖微蹙、双眼圆睁，但这样的紧张神情只为他在本就未完全长开的少年外表下添了一份不知世事的懵懂稚嫩。
于是前田藤四郎肯定道：“很亲近啊。”
他自然伸出手，为龟毛兔角将垂落下来的鬓发撩到耳后。新生付丧神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前田藤四郎动作，唯有手指下意识勾紧了半臂披风的一角，以免刀纹被人窥见。
当鬓发完全被撩开后，龟毛兔角的整张脸也终于露了出来。
没有两侧鬓角的影响，任谁都能看出他与山姥切国广、长义山姥切几乎能完全重合的脸部线条——即使脸型有所相似，刃与刃之间的脸孔到底还是会有些不同的，山姥切国广与长义山姥切已经能算是例外情况了。而在色泽浅淡的发色衬托下，少年的面孔白皙端丽，哪怕是在这种内心紧张、情绪明显地显露在脸上的时候，也能够让刃察觉到，他与这世间的联系实际上十分淡薄，即使并不是对刀剑男士的善意无动于衷，也有着因为顾虑着什么而强制拉开距离的疏离感。
……也对，毕竟是从无名之刃中催化的付丧神，大概连和时间溯行军战斗的意义都未曾领会吧。
前田藤四郎这样想道。
而比起一眼就能找到与之相似的付丧神的眼睛与脸型，龟毛兔角的鼻梁与嘴唇就要难以分辨得多，即便同样给前田藤四郎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但短刀的付丧神还是想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将对方的唇形与物吉贞宗对应起来。
大概是因为龟毛兔角的五官一旦拆解开来，给人的既视感简直强到炸裂，所以一旦这些让刃熟悉的眼耳口鼻组合在同一张脸上，这种既视感反而被大大削弱，只给刃留下一些朦胧的熟悉。
就像是将几个不同的剪影重叠在一起，反而会让人分不清具体是哪几个剪影。
大约是因为前田藤四郎很快就移开了手，龟毛兔角的鬓发在坚持了十几秒后，还是从他的耳后滑落，重新乖巧地垂在了他的脸颊脖颈。
“兔角君的长相很出众。”站在前田藤四郎身后的、同为极化短刀的药研藤四郎中肯地评价道，“总地看起来，和我们也很像。”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前田藤四郎的声音有些惊讶，但里面喜悦的成分也同样明显。
“诶？”
“你我都是军装类型的出阵服吧？色调上也差不多。而且虽然不是留袖，但是兔角君袖子上面的袖括和白山的一模一样。”药研藤四郎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说是无名之刃……但是，说不定也曾与吉光有过渊源呢。”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龟毛兔角下意识地觑着药研藤四郎的脸色，发现对方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事实，并不觉得这样的相似有什么不对、也并不因为龟毛兔角的各种撞元素而不满，顿时有了种仍然隐藏住了不能示人部分后的安心与心虚。
但在安心过后，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蔓延出大片的空茫与淡淡的、仿佛空中浮尘般易于忽视的悲哀。
虽然是综合了数十振刀剑后锻造出来的崭新付丧神，连同化形而成的人身也被影响，处处都能看见其他付丧神的影子，但他身上“粟田口”的成分确实是最高的。
这大概是因为在那间暗黑本丸里，被投入熔炉中的“粟田口”的刀剑数目最多。稀有的不稀有的，极化的未极化的，统统都被烧融在了一起，决定了龟毛兔角绝大部分的外表，以至于龟毛兔角在抵达这间和谐友好的本丸时，还有些担心会因为这种过于明显的撞人设而被误认刀派或是引起不快。
现在这两个担心都没有发生，可龟毛兔角却不知为何，也不觉得有多值得高兴。
“说起来，兔角君是什么类型的刀？”药研藤四郎又问道，“胁差、打刀还是其他？”
“我也不是很……应该是打刀。”龟毛兔角回答道，“但是刀柄要更短一些，而且弧度也要更大。”
“听起来有点像太刀？”
“但是比起太刀来，又显得刀柄太长、弧度太小。”龟毛兔角自我评价道，“既不像打刀，也不像太刀；既像是打刀，又像是太刀……这就是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