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程》田唐

37、失恋

　　小程日记：

　　一个完整的故事，要有序幕，有开端，有高潮，有结局。但我们总是弄不清，现在在哪个阶段。

　　——扑克女之奶茶女

　　唐彦生坐在我对面，我看着桌上的冰咖啡，冰块漂着，偶尔发出一点响声。我们却已经二十多分钟没说出一句话来。小李端着餐盘站在垃圾桶旁边偷偷的看我。
　　是时候说些什么。
　　“唐医生。”
　　“你想说什么？”他问我，微微笑着。
　　“你还喜欢邵理言吗？”
　　“是爱。”他答得那么从容，仿佛就是理所应当的一样，“那你呢？”
　　我说不出话来。他淡淡地笑，“程研素，他是爱你。”
　　嗯，他是爱我。
　　“却不及他当年爱我。”
　　我走在大街上，街上人不多，秋天的下午，风轻轻的，吹在脸上很舒服。经过那家我和邵理言一起吃过包子的店，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看到老板娘嘻笑着和客人聊天……
　　一切都那么平静。
　　就像我和邵理言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但是其实，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唐彦生说的真对。邵理言爱我，当然爱我，不爱我怎么会和我在一起？但是却怎么能比得上当年爱他那样深……
　　无论时间长短还是深刻程度，都根本及不上。
　　这就是替身文的意思吧……我就是在主角暂时闹别扭的那短短的时间中偶然的出现，死心塌地的爱上另一个主角，妄想着能成为得到幸福的那最后一个人。
　　那怎么可能呢？
　　“小研，我是不是迟到了？”
　　“没有。”是我早到了。
　　“你不生我气了？”
　　“嗯。”我点头，看他，他笑起来的眉眼，我总是看不厌。
　　“吃过饭了没有？”
　　“邵理言。你爱我吗？”
　　“爱。”
　　他语气坚定，一点犹豫都没有，然后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的眼睛隐隐作痛，心口闷着，嘴唇不停地发抖，说不出话来。
　　“程言素，我爱你。”
　　“那就好。”我慢慢的低下头，他爱我，最起码我不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至少能算上个第一配角，“你爱过我就好。”
　　“小研？”
　　“唐医生是好人，我得给他一个好结局。”
　　“小研，你这是……什么……”他握着我的手更加的用力，我却仍然能够挣得开，我转回头，心跳的速度不断的加快，我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邵理言，还是分吧。”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小研，我不想失去你。”
　　“人都不能事事如意。”
　　“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爱不爱和在一起是两回事。”
　　“小研，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一辈子也不会让他像爱唐医生那样爱着。我在想，他曾经日夜思念期待着和唐医生常相厮守，终于能实现了。我在想，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最后一道坎儿就是我。我在想……
　　大概我的故事是要从失去开始算起。
　　“你和唐医生好好在一起。”
　　“小研，你欠我一句真心话。”
　　我欠他一句真心话。
　　“邵理言。”我转回头，“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爱上你。”
　　但是我却爱上你了。
　　“和唐医生好好的，别再分开了。”
　　天阴阴的，随时会下雨，我的脚步很快，邵理言没有追我。唐医生三十岁了，我比他年轻那么多……我还能找到比邵理言更好的人，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不稀罕他。
　　但为什么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下。
　　我妈站在路口撑着伞等我，看到她，我努力放出一个笑脸……她把手上的伞递给我。
　　“妈，今晚上吃什么？”
　　“黄瓜炒蛋。”
　　“行，我炒菜。”
　　“小研……”
　　“啊？”
　　“妈做饭吧。”
　　厨房里飘出来饭菜的香味，我趴在客厅我的小床上，眼泪浸湿了床单。
　　这下我也经过磨难了。
　　我也失恋过了。
　　我把爱的人让给了别人，足够伟大了吧？
　　下一次，给我一个好结果吧。

　　我曾经以为痛苦会持续很久，但时间却总是比我们想象的伟大。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
　　然后会是来年的开春。再然后，周而复始，我就慢慢的变成一个老男人。
　　和邵理言分手，有多久了？三个月十二天……真好笑，竟然记得那么清楚。上个月小凡忽然跑到店里来找我，说看见邵理言和唐医生很亲密的走在一起。她一脸的怒气，说是要去找他们算帐……十几岁的小丫头，很多事情都不懂。
　　不懂。
　　邓经理交了男朋友，每天心情都不错，偶尔还买蛋糕请大家吃。小赵总是找机会给咖啡女打电话，一聊就是老半天……小李的学习忙起来了。
　　昨天，我也接到了电话，是肖博昕打来，他问我，想不想和他去美国读书。
　　“谢谢您的好意，可是……”
　　“学费我替你垫付，将来还给我。”
　　“我没有这个打算。”
　　“你爸爸一直希望能到美国去读一个学位，可惜……”
　　我的眼睛渐渐模糊，嘴唇缓缓抖动……
　　是时候换一个环境生活，让我忘记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美国是个开放的国家，说不定，我的故事必须从那儿开始。我把这些说给奶茶女，她抬了抬眼皮……
　　“要有出走的剧情吗？”
　　“姐姐，你有剧痴的倾向，知道吗？”
　　她嘿嘿的笑，“什么时候走？”
　　肖博昕走的很急，仿佛怕我改主意似的。我妈把我的东西收拾好，衣服一件件的放在我爸的旧皮箱里，然后，他在箱子里放进了那叠我爸的日记。
　　“小研，我把你爸的骨灰领回来了。”
　　“干吗？要跟他朝夕相对啦？”我撇开眼睛，看向我的小单人床……今晚是我在这儿睡的最后一晚，邵理言的旧手机，还在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三个月十二天没有开机。
　　我妈握了握我的手，“把你爸带上吧。”
　　在那个瞬间，最后一道底线也无法防守。我和她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我默默地对自己说，程言素，这是你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为伤心的事情掉眼泪。
　　这段历程就此结束。
　　第二天，我起床很早，去向邻居们道别。刘叔拍着我的肩膀不停的说，‘小研有出息，有出息。’我妈站在我们家门口一边抹眼泪，一边假装开心的笑。
　　我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不是唐医生，不是邵理言，不是我自己。
　　而是那个总是默默地支持我，在我做出任何选择的时候，都不加以阻拦的人……不论我对了还是错了，她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妈。”
　　“你看看还有什么忘带的没有。”
　　“妈，等我混出个样儿，就回来接你。”
　　她笑着点头絮絮叨叨的说‘别担心我，你自己能照顾了自己就不错……’邵理言的旧手机，还在小柜子上放着。
　　“带上吧。”
　　“什么？”
　　“这个。”我妈把那个手机拿起来放到我手里。我想说我不要，我想说我把它扔掉算了，我想说我根本就不再想着那个人……
　　我想着很多很多……
　　直到上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才注意到它一直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
　　我真傻啊，真傻，原来我是这么的爱他，我现在才知道。

作者有话说

　　额。。快完结了。。。唉。。拖了这么久。。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