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跳华尔兹》林西燃

30、无法预料

　　餐厅位于市中心繁华之地，门外的喷泉被傍晚的晚霞渲染，宛如一副诗境中不被打扰的画卷。
　　虽然，池舒颜发短信将时间往后推迟，可萧嘉行还是早早到了。
　　二楼靠窗的位置，有利于他观察每一个出去餐厅的人，许久，终于从人群中看到了池舒颜一身蓝白相间的收腰连衣裙，不规则的拼接款式，个性却不张扬，下垂的布料极好地拉长了她本就清瘦的身形，人潮繁涌中格外显眼。
　　池舒颜到达二楼，意外地看到了预定位置上坐着的萧嘉行，立刻加快了脚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说着，池舒颜抬腕看了眼时间，虽然和约定的时间相比她还算提前到了，可是偏偏萧嘉行来的比她还早。
　　“不，是我来早了。”他浅浅笑着，体贴地为她摆好椅子。
　　大厅流淌着悠扬婉转的钢琴声，气氛静雅，周围在恬静的氛围中轻声交谈，只有池舒颜顿觉尴尬，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正是犹豫之际，萧嘉行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你的手怎么了？”
　　“这个啊！”说着，她举起左手微微一晃道：“前几天削土豆时不小心削到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你以前可是说过，将来结婚，要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进厨房了！”
　　本来因为医院的事，池舒颜推迟这场饭约，躲到一家咖啡馆缓了好久，可是现在听到他的话，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情绪又再次卷土重来。
　　萧嘉行见她白净的小脸愈显苍白，原本挂着笑意的眸光也变得深沉，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悲伤所吞噬。
　　“你没事吧？”他小心试探道，生怕再触碰到她内心的敏感点。
　　抬眼看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池舒颜立刻强装笑颜，扯开话题道：“我没事啊！只不过这话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很久以前了，你不会忘记了吧？”她刻意的掩饰，使得萧嘉行也不忍拆穿，于是接着她的话回答道。
　　“话我倒是没忘记，不过应该是很早之前说过的，毕竟婚后不下厨，这个想法在很早前就转变了。”
　　“你不好奇……”
　　“您好！”服务员端着菜走过来，几乎与萧嘉行同时开口。
　　目送服务员走后，池舒颜这才扭头看向他疑惑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他微微一笑，看着她淡淡说道：“没什么。”
　　用餐期间，气氛倒也不算僵硬，时不时闲聊几句，萧嘉行的幽默风趣并未让人觉得很有压力，一餐饭相处下来，池舒颜倒是短暂地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直到邻桌传来的声响惊动他们为止。
　　邻桌是一对男女，男人背对他们，膀大腰圆的背影穿着一件黑色的定制西装，造型简约的木椅艰难地承受着他的重量，谢顶的脑门在灯光下泛着异样的光芒。
　　在男人的妻子出现前，池舒颜一直以为他对面那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是他的女儿。
　　妻子悲愤地将昂贵的挎包甩到餐桌上，女人被男人妻子的举动吓得猛然起身，躲过了溅起的汤汁。
　　妻子指着男人的鼻子，歇斯底里地质问道：“你说你在公司加班，怎么又和她鬼混在一起？”
　　男人从椅子上起身，握住妻子的手，抚摸着她的肩膀安抚道：“你整天疑神疑鬼，我怎么敢跟你说要和她见面，我们只是谈工作而已！”
　　“谈工作？公司不能谈吗？你们两个当我是傻子啊！”妻子嗓音尖锐，竭力控诉着内心的不满，精致的妆容已无法掩盖她狰狞的脸庞。
　　池舒颜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怀着对爱情无比憧憬的心态步入婚姻，然而最后被婚后生活折磨到崩溃的女人。
　　妻子说着，一把推开男人，只见他踉跄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一旁的女人扶稳他，担忧地问道：“肖总，您没事吧？”
　　男人一时不慎闪到了腰，脸色极为痛苦。他推开女人的搀扶，扶着腰失望地看向妻子沉声道：“我看你是在家里太闲了，整天胡思乱想！”
　　“我在家太闲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女人脸上的笑比哭还要让人觉得心酸。
　　“嫁给你之后，我放弃自己的事业待在家照顾爸妈，照顾两个孩子，家里的事从来不让你操心，以为可以让你安心工作，可是最后我换来了什么？这么多年的付出就换来你的始乱终弃！”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男人似乎也被戳到了痛处，顾不得腰间的疼痛几步走上前，将挣扎的妻子搂在怀里，心疼地安慰道：“阿素，我们从相识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年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你对我是最重要的人。努力工作只是为了给你和孩子一个舒适的家，如果这让你产生误会，那公司以后就交给孩子打理，我回家多陪陪你，好不好？”
　　妻子听完他的解释，积攒的委屈与心酸化成失声痛哭，挥发在空气中，一旁的女人见两人心结解开，也是会心一笑。
　　心结在挑明前，预知的都是最坏的结果，因为一方害怕失去，然而现实的好坏，是我们无法预料的。
　　“你喝酒吗？”
　　萧嘉行抬头，见她正看着他，脆弱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沉静与决绝，似乎即使萧嘉行拒绝，她也非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