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7、Your Rules 2

　　一晚没睡的夏羽寒相当疲惫，直到见到程晓东才如释重负，
　　彻夜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

　　方才她跟陈老师越谈越烦。她已经声明她跟白心琪不是表面那样了，自顾不暇，哪知道白心琪躲去哪了？
　　夏羽寒仅知，白心琪毫无朋友道义，又那么巧，偏偏在强敌袭击她的紧要关头离开，好像刻意在塑造不在场证明似的。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已经够难过了，想不到陈老师反过来跟她讨人，还追问没完。

　　看来白心琪的闺密门面，平时做得十足十，
　　现在连白心琪自己弃友潜逃，责任都能挂在夏羽寒头上。

　　东东来搅局正好。
　　夏羽寒彻底放弃抵抗，任由他搂著她的肩往外走。

　　晌午未至，毒辣辣的烈日已高挂天际，
　　万里无云，站在饭店大门的阶梯遥望远处，便可见海平面碧波荡漾。

　　准备冲浪戏水的新一轮住客，也陆续抵达饭店扔行李，
　　男男女女大多穿著清凉，不吝展现身材的长处，唔，或短处。

　　而东东的FF猎跑，就大大方方的临停在度假饭店门口，
　　非常挡路，非常显眼。

　　那艳红的车体，剽悍上扬的尾翼，全都一体成形，极度流丽。
　　如一团焰火，在阳光下闪耀著。
　　唯独门边和轮轴中心，自带一枚小小的异色标志，那么鲜明的跃出来。
　　黄色盾牌上，一只扬蹄欲奔的马。

　　夏羽寒楞住了。东东开这种车来？

　　但车主本人自己也怔了一下。
　　东东微觑起眼，有点不耐烦的看著跑车旁的群魔乱舞。

　　一堆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比基尼辣妹，围著他的车品头论足。

　　“哇！是超跑！快帮我拍一张合照！”

　　“呵呵！你别不懂装懂！这不是一般超跑，这是612 Scaglietti系列的猎跑！”

　　“奇怪耶！你偷偷把我美肌滤镜关掉了是不是啊？！心机鬼。”

　　还有人蹲在车头前不断搔首弄姿、换角度又自拍又打卡，简直要扑上去跪舔似的，
　　因为进气格栅那边，有个象徵法拉利血统的银马Logo。

　　“烦耶，你要磨叽多久？你都三十连拍了还想怎样？拍完就走开啦，不要占位子！换我！”

　　“推什么啊，你没长眼啊？我在开直播！等超跑车主出来我就……”

　　────就怎样？

　　东东微微挑眉，事不关己的站在台阶上，俯瞰这场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一堆浓妆艳抹的妖怪围拍他的车干嘛？

　　“就算我违规临停，也不用这样拍照检举吧。就赶时间啊。”东东扶额。

　　“不是的，她们都在假装那台车是自己的。网红就是这样。”夏羽寒好心解释。

　　夏羽寒一直没搞懂东东家里是做什么的，其实也不怎么关心，
　　毕竟在神裔馆大家谈的都是玄门之事，金钱是身外之物。
　　她只知道，东东和她一样不怎缺钱。

　　神裔馆的社团经费是一本很像被超贷的崩溃烂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冒出财务黑洞，
　　夏羽寒鄙夷的想，绝对是因为管帐的社员数学不及格所致。
　　她很想发挥所长，整顿一下社团财务，不过社团经费目前被白心琪的姐姐白心慧把持着，她便作罢了，改革不急于一时。

　　但夏羽寒还是敏锐的发现，帐务上有好几笔呆帐，都是东东在任时买单打消的，要是家境不行，想阔绰也出不了手。
　　没想到东东开了跑车来接她。晕。

　　那是一台红色法拉利，却接近大型豪车的尺码，
　　流线造型美而锐利，不逊于典型的双门超跑，反而更加成熟稳重些。

　　贴近看，FF猎跑有四座，还有掀背式的后置物箱。
　　正适合安放夏羽寒此刻的旅游家当，设想的很周到。

　　其实东东也没问过夏羽寒家的事。
　　他和她，好像有种不碰家庭隐私的默契，不言而喻。

　　他只是看著饭店服务生把夏羽寒的行李箱塞入后座时，视线多停驻了半秒。

　　HORIZON 55初春星空款，铁锈色的星云衬著银灰混沌，添了几份迷离，硬把俗气的LV老花纹压下去，比烂大街的基本款低调许多，也顺眼多了，恰好搭配夏羽寒那遗世独立的冷淡气质。
　　如果是结衣缩食才勉强挤出钱买名牌的小资，就会选最张扬的基本款，惟恐天下不知。

　　东东不想浪费唇舌，直接夺过夏羽寒的随身包包，说走便走，
　　信手一提，他就笑了。

　　轻，轻得很。
　　他低头一看，倒是冷门的文创风格，上头绘了几只彩色的猫，横七八竖排在一起。
　　夏羽寒就是嫌真皮包太重，要提著跑受不了，没傻到带一套，术师资质的她永远都在暗暗撙节HP和MP。

　　东东迳自往外走，把猫猫包往车座内一扔，也不管被驱离的自拍路人如何羡慕嫉妒恨，
　　但陈老师坚持绊住他们，依依不舍坚持寒暄，像是怕东东真的动怒会搞出什么，于是又磨磨蹭蹭半天。

　　夏羽寒无心听两人谈什么，几乎要趴在车门边打盹起来。
　　东东乾脆换了一副态度，严肃请求陈老怪协助转告天枢宫：
　　神裔馆相当关心昨晚的不明袭击案，所以大家在凌晨紧急决议，进入备战状态，而首座行令遇袭，希望天枢宫能帮忙查明真相。

　　夏羽寒一听到仙界天枢宫，又吓醒了大半。
　　她正怀疑昨夜的袭击者就是白心琪投诉了天枢宫造成的，白家姊妹很喜欢暗戳戳的跟神廷打小报告。

　　东东很快转了话题，在上车前，她隐约听到东东说，建议陈老师尽快报警找白心琪，最好沿著海岸线找咯，别忘了多张罗一套乾净衣物和鞋子……
　　陈老师听了，立时面色如土。

　　“晓东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寿衣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不然怕很难看。”
　　东东拉开车门，扬眉邪笑，眨眨眼笑得理所当然，
　　“老师，要我顺便载你一程吗？”

　　被东东讲得简直像准备收尸一样，只差没备一副棺材板，
　　当场换陈老师吓到老泪纵横，急著去报案找白心琪，于是夏羽寒就顺势脱身了。

　　东东对付师长总有另一套本事。

　　…

　　车行飞快，东东单手驾车，指尖轻敲方向盘，一下又一下，正好应合著音乐节奏。
　　他另一手搁在车窗边，拄著头，姿态随性而慵懒。

　　波光粼粼的蔚蓝海影早已远去，他们离开最南端的度假胜地，在高速公路上急驶。
　　往返至北与至南，东东的速度快得离奇。

　　不只陈老师吓到了，夏羽寒也没想到闭关中的东东说来就来。
　　而且东东会开车！

　　夏羽寒是跳级资优生，长年习惯以学霸的智商下望群众，
　　她比同龄人稳重，同龄少女通常又比同龄少男稳重，男生心智发育特别慢，不知道是什么谜之演化缺陷。
　　所以根据递移律，夏羽寒断定神裔馆社员除了灵能强以外，全都幼稚到没药医。
　　他们成天都在社办内打打闹闹扔法器丢火球，有事出去殴人，没事就关门互殴，打身体健康的？
　　幼稚死了！一群单细胞生物。

　　可惜里世界不比IQ，也不比数学。

　　东东会开车，这事实吓坏了夏羽寒，跟他在里世界的狩猎行径同等惊吓。
　　她一直当两人是平辈，东东偶尔会故意拿英文生僻字来考她，她就翻数学竞赛教程刁回去。
　　习惯跟同学一道出门就该叫滴滴打车的夏羽寒，脑袋怎么转也转不过来
　　她处在震惊中好半天，才意识到东东是学长，本来年紀就比她大一些，大概刚成年。

　　夏羽寒静静地观察东东俊美的侧脸。

　　他的五官英挺，眨眼扬眉一笑就像艳阳灿烂，
　　明明讲出来的话乱七八糟，陈老师却熬不过他歪缠，很快就妥协了。

　　东东爱笑，他对谁都能那样，分不出几分真心。
　　夏羽寒的演技就是没这么高，一想到昨晚的事她还是很难平静。

　　夏羽寒有点不安，软糯的娃娃音轻唤他。

　　“东东。”

　　“嗯。”

　　“你成年了吧？”

　　“当然。我想做什么都行，包括不可描述，想要吗？”

　　“……”

　　夏羽寒一愣，咬唇别过头去，装作没听到。

　　今儿东东穿著抓须的牛仔裤，一派休闲，可她回想起他出元神时的模样。
　　优雅的墨黑长衣在腰际收束开衩，底下是一双黑色长靴，从足胫延伸上来，直至到大腿侧，
　　同样包覆得合身，却露出一小截腿根，和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那裸露的白皙在黑暗中闪耀著，泛起一抹银辉。
　　真好看。

　　等等，他刚刚那句话是在约炮？

　　夏羽寒恨恨回瞪：
　　“程晓东你犯规了，你之前在图书馆发誓过不约的！”

　　“啊？我没约啊。”东东歪著头想：“我很绅士。是你先约。”

　　“我哪有约？是你先问我想要吗？你约的！”

　　“明明是你先问我成年没，我成年了啊，你很想约我可以啊。”

　　不对，她要问的不是这个啦！

　　夏羽寒啧了一声，掩饰尴尬：
　　“不是！不是那个！我是要问你有驾照吗？”

　　“嗯。”

　　夏羽寒还是觉得可疑。
　　更重要的是，东东的驾驶技术，让夏羽寒搭得有点胆颤心惊。

　　东东一上公路，就把操控模式切成了Sport，轉速很快衝過8000rpm高峰，
　　引擎发出汹涌的咆哮声，彷佛释放出压抑许久的狂暴。

　　东东沿路超车，喜欢挑战极险的车距，还偏好轻快的急转弯，
　　那跑车特有的呼啸轰鸣，沿途又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他也不在意，只是专注开自己的。
　　他高调，却不怎么顾虑旁人眼光，
　　他只是习惯做自己而已，有没有别人都一样。

　　但完全不懂车的夏羽寒，根本分不出东东这算是驾驶技术极高超，或是技术极低劣。
　　或是他想挑战超跑的性能？

　　“你不要仗著你车好。”夏羽寒不放心的提醒：
　　“我跟你说哦，我最近看到新闻，有人开法拉利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结果整台都撞烂了。”

　　“哦，那不是我撞的。”

　　“……”

　　东东继续面不改色的飙车，好像在逃避些什么。
　　夏羽寒死盯著仪表板寻找疑似自动驾驶的按键，不放弃最后一线生机：

　　“那你要不要开自动驾驶？定速，比较安全。”

　　“这台年份有点久了，好几年前买的，那时候没有自动驾驶。”

　　“这车到底是谁的？！”

　　“我的啊。”东东轻松回。就事论事，简单省话。

　　有钱，任性。

　　修行圈都爱说，金钱是身外之物，世人也爱听这种伪善之词，恰好给神棍敛财骗色。
　　夏羽寒开了净眼后才明白，在恐怖的里世界，是以灵能论高下，现实的金钱根本派不上用处。
　　在进入神裔馆之前，夏羽寒父母四处贡献金钱，跑遍大小庙宇，寻访名师，都无处兑换她不被灵扰的安宁。
　　金钱只能喂养肉身温饱，无法救赎灵魂。

　　“我两年没跟我爸说话了。为了你，才回家拿车。”东东解释。

　　“我也不想跟我家说话。”

　　“我妈又怀孕了，以后孝道就包给弟弟了，继承也是。我好开心。”

　　夏羽寒斜眼望他。
　　虽然东东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恭喜啊。我没有弟弟。继承和孝道无法外包。”

　　“好可怜。需要我帮忙再说。一起增产报国，反正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夏羽寒怀疑的睨他：“程晓东，你又在约？”

　　“奇怪，你为什么一直渴望我约？”

　　“抱歉啊我一点都没渴望，我性冷感。”她没好气的回。

　　“但你一直带著黄色思想，心里有色，看什么都有色。相由心生。”东东笑了：
　　“你就是想我，连增产报国四个字都可以想到床上去。”

　　“……”

　　又中计了。
　　夏羽寒果断放弃逞口舌之快，争论谁才是约炮始祖简直莫名其妙。

　　一股奇怪的危机意识，忽然莫名涌起。
　　她屏息凝神，反覆敛气，确保自己的红雾已彻底收拢。

　　还好，历经六小时，那惹祸惑人的诡异红雾，总算全数恢复原状，重新凝结成彼岸花，一点儿也没外散迹象。
　　太好了！

　　这证明了她的能力也符合【物理三态】，就像冰块变成水叫融化，水变成气体叫蒸发。
　　她昨晚就是被偷袭时太紧张了，所以不小心把彼岸花（固体）直接升华成不明物（气体），
　　现在把它凝华回来，就没事了对吧？

　　夏羽寒把逻辑重新梳理一次，根据科普常识，物质三态变化是因为分子的间距改变了。
　　嗯！非常科学！好理解！
　　这样就能学著控制了，她只要死守固体，红雾就不会再招引痴汉了。

　　对于在不科学的领域找到一丝丝科学，
　　夏羽寒感觉自己仿佛为人类踏出伟大的登月之路，忍不住暗自窃喜，嘴角也浮起微笑。

　　“所以，你可以说了吧。关于你的红雾。”
　　东东像是看穿她的思绪，忽然说：
　　“在这儿，除了我以外，不会有别人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