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通天》桥夕

21、闻仲

　　姬昌这个人一看就是个圆润和气可亲的老头儿，不但家臣侍卫们喜欢，就是奴仆也觉得他人好。

　　“君侯，咱们一路上带的粮食已经舍了大半了，君侯的贤明已经传颂得人人都知晓了。”家臣贾很高兴地同姬昌说道。

　　姬昌摇头不赞同地道：“我们将粮食给需要的百姓，那是应有之举，和我贤明与否又什么关系呢？只怕朝中人听到了，会更加对我有疑心了。”

　　“朝廷可没能让百姓吃上饱饭呢，反正他们早就对我西岐心有芥蒂了，君侯贤明远播，说不定让大王有些忌讳，不敢强留君侯您呢。”

　　姬昌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朝歌方向的目光带着忧色。

　　要说姬昌这个人心里头有反叛朝歌之意，那还真是有。只是他目前还是在暗搓搓地积蓄力量阶段，并不想立时就和朝廷刀戈相向。可以说，从他的父亲为西伯侯时西岐就开始暗搓搓地有了异心了。姬昌的父亲也颇有贤名，不但将西岐治理得不错，还将西岐四周的小诸侯以及西北边的异族收压歼灭了不少，同时收罗了不少的人才为臣属，是成汤西边众诸侯之首，可是先王帝乙起了猜疑之心，假借封赏之名，将其扣留在朝歌不放，直到病逝。

　　和朝歌有着父仇在上，要姬昌老实地啥也不干，还真不可能。他同他的父亲一样，将西岐治理得不错，私底下更是造兵器积蓄粮食，他知道早晚有一日和朝歌将有一战。只是那一日并不是现在，现在的西岐，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根本撼动不了成汤数百年的基业。

　　这趟出西岐前，例行地卜卦几次都测不出结果，还是从未有过的情况。长子伯邑考见状不放心想要跟随一道前往朝歌，姬昌不同意。要是父子都被扣在朝歌就糟糕了。因为不确定吉凶，所以姬昌依旧如往年一般准备了粮食、珠宝等上路，顺顺利利地快到朝歌了，他提起的心还没有放下，因为他知道危险的不是路上，而是朝歌城中。听说大王有些时日没有理政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姬昌还没进城，碰上了北伯侯崇侯虎和他的弟弟崇黑虎一行。崇侯虎素来不喜欢姬昌，以前还数次在帝辛面前告姬昌的黑状，搞得姬昌两次被帝辛给关起来。所以说，两队人马碰上，都是怒目而视。

　　前年九侯的女儿被帝辛看中纳入后宫，其女和姜后一样端庄讲规矩，不得帝辛的喜欢，又遇上妲己这狐狸精忌惮此女的容貌，某次惹怒了帝辛，被帝辛给杀了。九侯疼爱女儿，质问帝辛，也被帝辛给杀了。也是这件事让朝中的文武大臣们和来朝贡的诸侯看出了帝辛越发残暴不仁，都不敢多说什么。只姬昌，也不知是他身边的人大嘴巴，还是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他私底下叹息不满的事儿很快就被崇侯虎给知道了。崇侯虎本来就因为姬昌表面上以“仁德”治理封地，私底下不断向北面扩张的行径不满，立刻就把这事儿给报给帝辛了，帝辛很生气，将姬昌关了好几个月，还是西岐花了大价钱贿赂费仲，才让帝辛松口放了姬昌回西岐。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崇侯虎冷眼也不瞧姬昌一眼，吩咐赶车的努力快些，就越过姬昌一行扬长而去。崇黑虎尴尬得很，他歉意地朝姬昌拱拱手，弯腰赔礼，这才急急忙忙去追哥哥去了。

　　“哥哥，何苦和西伯侯闹得这么难看？咱们两家本来没有仇怨的，反倒是哥哥你先前对不起他们家的。”

　　崇侯虎听了崇黑虎的话，不高兴地道：“你是被姬昌那老家伙蛊惑了吧，北边的那些个小诸侯不少被他笼络去了，那不是损失？你记着，你姓崇，可不要和老家伙混在一起，大王虽然不理事了，但是朝中想要姬昌好看的人可不少。”

　　崇黑虎说服不了兄长，只得闷闷不乐地应了，心里却在想着私底下去和姬昌那边赔礼，毕竟他听到不少道门人传来的风声，成汤气数将尽，凤鸣岐山。可不就是指着将来得了天下的是姬昌他们家么？

　　不说这边，却说老太师闻仲这里，他回府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他自觉很了解大王。知道他虽然脾气暴躁，但并不是残忍嗜杀之人。弄那个炮烙之刑去滥杀无辜，连怀孕的孕妇都不放过，他还真不敢相信，他只怀疑那是什么妖魔鬼怪对大王夺舍了。

　　可谣言四起，远在北海他都听说过不少大王残暴滥杀的事儿，就是军中的人也听到了不少。要不是他多年领军，只怕军中也传遍了。要说背后没人故意散播谣言，闻太师更不相信了，他觉得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阴谋。若不是在战场上不能离开，他恨不得飞回朝歌弄得清楚不可。

　　如今回到了朝歌，朝中井井有条，就是大王去了祖庙，公主回来了人却不见，即便信得过比干、箕子、黄飞虎的忠心，可是不亲自见见大王，那疑惑怎么都消不掉。

　　来回走了两步，闻仲想着是不是去祖庙见见帝辛，可看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提及大王，就是太子这个儿子，提起大王也是一副难看的表情，他还是将这心思暂放了下来。但很多事情，必要当面才能说清，还有那位骤然回朝的公主，到底如何，只能等见过再看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个多月，才见到了“公主”。

　　闻仲跟随截教金灵圣母修行五十余载，辅佐帝乙和帝辛多年，南征北战少尝败绩。额间所生的第三只眼，能辨妖邪与忠奸黑白。但见长澜时，他敢肯定她不是凡俗之人，绝对不会是殷氏的公主，但她那身威仪很是眼熟，加上她丝毫未被王城、王宫龙气排斥。让闻仲将怀疑按捺住。

　　长澜知道闻仲看出了自己不是真的公主，但能将怀疑放下，没有当着文武大臣们的面给呵斥出来，不愧是帝乙当年托孤的老臣，满朝文武没有一人及得上闻仲。

　　“老太师远征多年归朝，本宫却未能相迎，实在是惭愧。这杯酒，就当是本宫向太师赔罪了。”长澜亲自执酒壶给闻仲倒了一杯酒，又问了闻仲一些北海的战事经过，又问起了立功将士的封赏可有漏掉谁的。

　　等众多臣子都散去了，长澜说还想和老太师请教些事情，不顾众臣的目光，跟随闻仲回了太师府邸。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大商的公主？到底有何目的？”闻仲一进府门，还没从他的墨麒麟上下来，就扬起他的雌雄蛟龙双鞭质问道。

　　“闻仲你的眼力不错，金灵师姐教导的不错。”长澜笑吟吟地说道，“按照师门辈分，我是你的师叔，我乃通天教主的小弟子长澜，你可听说过？”

　　闻仲惊讶极了，他当年得了师门的消息，听说长澜这位小师叔极得师祖通天教主的喜欢，出身也很不简单，虽是小师叔，但是修为本事深不可测。没想到这位小师叔竟然出现在了朝歌，他不敢放肆，忙下了麒麟兽，跪下拜见长澜。

　　“起来吧，我目前的身份是帝辛与姜后之女殷萤，这个身份可是得了成汤先祖的承认，朝歌王城以及宫城，都不会排斥我。”长澜直接说出了闻仲不解的地方，“想来你也听说过，封神榜将出，成汤气数将尽的传言了。”

　　闻仲点头道：“是，弟子是听说过这些传言。师父那里也传来了话，让弟子尽可能辞官归隐。只是弟子实在是放心不下朝堂，本想尽最后一点力见大王时相劝一番的。不想回到朝歌之后，没有见到大王。不过如今有师叔您出面主理朝政，想来能挽留成汤江山的颓势的。”

　　长澜正色道：“我并不是为了延续成汤江山的寿命而来，准确来说我是为了截教而来。成汤江山会因此正常延续，只是顺带的。闻仲，我实话与你讲了，你就没有机会告老回山上修炼了。你可要听下去？”

　　闻仲这人在朝廷为官，就忠心耿直不改；在截教修道，对师门也一样忠心得很，同截教诸多弟子都有交情。听长澜这样说，他如何还有告老的心思，忙跪下昂声道：“师叔只要不嫌弃弟子老迈法力不继，弟子愿意任由师叔差遣！绝不退缩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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