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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阵地
邢墨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她被苏静带到这里来快一个星期了，周围有很多人都有着和苏静一样的容貌，但是一颦一笑又是那么的不同。
“墨雨！”有人在叫她。
“你在这里干嘛？”绢丝细雨般的声音传入耳里，眼前的苏静温婉柔和，配上一副精美的容颜，仿佛就是重现人间的天使。她上前挽着邢墨雨的手，“这里有些热吧！”这不是一个问题。
漫天黄沙一望无际，昏黄的太阳将一切照得滚烫，四面稀稀疏疏的楼房静谧得诡异，偶有几个人在其中穿梭，或者双眼呆滞，或者瘦骨嶙峋。苏静没有解释为什么她们会在这里，她也没有隐瞒什么。邢墨雨大概能猜到一些，虽然每天都有人血肉模糊的被拉走，但是周围的人似乎都司空见惯这一切，她们的表情淡然得不像人类。
“这里很安静吧！”苏静拉着邢墨雨一步步往回走。这四周到处都是摄像头，还是军用的高清微型摄像头,每次邢墨雨走到边缘地带，就能听到狂鸣的警报声，粘在脚上的还是那种绿得发亮的生物追踪器，哪怕偶有在荒漠里路过的路人经过，也只是以为这是一片沙漠绿洲。可惜这片绿洲往往让迷路者有来无回。
“塔里是什么？”邢墨雨终于开口问道。这几日她倒是很“自由”，除了那座并不高的的尖塔，这个看似只剩断壁残垣的地方基本已被她逛了个遍。
原本雀跃的的苏静骤然一僵，拉着邢墨雨的手一下子拽紧了她，然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松开了。如果没记错，这或许是邢墨雨来这里后第一次和她说话。
这个地方看似破烂不堪，但是里边儿，尤其是地底下面确是完全不输于邢墨雨他们投放药品的那座实验室，或者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座庞大的可移动地下都市。白天他们将残次品放出来引来各方的“援助”并借机狩猎，这样的残次品往往有一个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能长时间的接触日光，像极了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些残次品不会对外界生物产生细菌感染。
“没什么，就是一个实验室而已。”苏静淡淡地说。“我们回去吧！”她的眼睛似乎又变成了另一种颜色，邢墨雨这两天才发现苏静眼珠色彩的变化似乎和这双眼睛的主人的情绪有很大的关系。
邢墨雨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尖塔，它在地下仿佛就像是支撑整个地下城的脊柱一般，除了一个四方形的柱身和一道门以外，外观就是一片漆黑。这在苏静那一座五彩缤纷的地下城里显得尤其突兀。
他们走到地下城的其中一个升降口，这也是邢墨雨唯一被允许使用的升降口，“我们回去吧！”苏静露出一丝苍凉的微笑，邢墨雨紧随其后，直到电梯关闭。
在她们两个不知道的情况下，苏安已经陷入了一种不可遏制的暴怒之中。
“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苏安对着尹学奕大吼着，他们几人不顾一切的强行攻楼，待看清楚几具人不人鬼不鬼的尸体之后早就不见墨雨和苏静的踪影，反而在废墟的另一头发现了一直守在外围的郑瑶和张婧他们。按理说苏安的方向感是极强的，但是不过一晚上在废墟里和安妮颠三倒四的一阵对抗，他们尽然完全跑反了方向。
苏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对方似乎从来就没有伤害他们的打算，而且如此大费周章的泄露自己的秘密又放自己离开到底是为什么？只是为了得到苏静？
“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尹学奕将手中的能量棒递给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拿走。”苏安阴沉着脸，“她们俩都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尹学奕轻轻的说，“所以吃完东西，我们必须去把他们找回来。”他将能量棒递到苏安手里，颇为严肃的看着不久才从昏迷中醒来，毫不知情的留守部队。
“收队吧！”学奕道：“回部队再想办法。”苏安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再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这群人庞大的不眠不休的搜查，甚至企图再回到安妮的实验室，可是他们却惊奇的发现地下除了厚厚的黄沙什么也没有，那么一个惨白到扭曲的实验室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起消失的甚至还有地面上的所有与之有关的东西，动物、人体、绿油油的草坪……一切都消失殆尽。
虽然不甘心，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背脊发凉，他们又搞不懂自己面对到底的是什么了。
一行人在路上跋涉了两天才回到部队，对着政委和队长的层层盘问，他们最后还是只能以在废墟遭遇反叛军，墨雨苏静失联为由搪塞过去。但是借助军方的力量，很快就收到了讯息，让苏安没想到的是，不仅是他们的父母，就连邢老也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
“混账！”邢老大掌一拍，怒瞪着苏安和墨雨他们的父母，“不要以为你们自己做的事情都能瞒天过海。”他满脸怒容，“作孽啊！看看你们一个个，结果就是这样祸害自己的孩子的？”邢老的拐棍在地上猛戳了好几下，“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苏安几个也在一边站得笔挺，终究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爷爷！”尹学奕本想打个圆场。
“你们闭嘴！”邢老没有给任何人这个机会。“这已经不是你们小孩子可以解决的问题了。”他挥了挥苍老的手，满眼凄怆的看着苏安的父母：“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父亲……”邢父迟疑的开口：“小静对墨雨……终究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邢老犀利的目光看向了他，“你们真当我老眼昏花不变真伪了。”这些年这些孩子之间磕磕绊绊他都看在眼里，“小静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畜生！”邢老再一次对着苏父苏母低吼了一声。当年这一场非人性的实验本来他就不同意，奈何几个孩子背着他非要那么干，到底是生死战友的孩子，当年他们卧底哈尔滨所的见所闻早就令人心惊胆寒，哪想苏静的父母居然也毫不逊色。
“我们只是想让孩子们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苏母哭哭啼啼的说。
“但是你们不能拿墨雨当你们的挡箭牌！”说着说着，邢老又有些愠怒。
“我一定会找到她们……”苏安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那酷似苏静的脸庞让邢老一时晃了神。
“我一定会带墨雨……”
“没用的……”邢老本就苍老的声音越发的嘶哑，“没用的……”
“可是父亲……”
“静城的铜墙铁壁是不可能被穿越的！”邢老缓缓闭上了双眼，“那里有不计其数的……”他浑厚的嗓音低沉而厚重，“这么多年你们不是一直在尝试吗？”
“那墨雨怎么办？”邢母忧虑的问。
“活该！”邢老的眉心都拧成了死结，“我就看她还要玩儿到什么时候才满意！”邢老举起拐杖狠狠戳了戳邢父的肩窝，“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
尹学奕开口道：“无论如何，老三和小静都必须回家。”他平静的陈述着这个不争的事实，看似云淡风轻，但是双眼的竟如利刃般犀利。
邢老垂下了自己的拐杖，他的视线投注在这个年轻的孩子身上，虽然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这么关注这个孩子了。
“你们有把握。”这也不是一个问句，邢老从上衣口袋翻出了一个优盘递给尹学奕，“墨雨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严坤早就在一旁看得心烦意乱，他一把抢过邢老手里的的优盘，“想把我撇开，没门儿！”接着便一副实施如归的样子视线在眼前的几个人身上来移动。
“就是，吃了几天的土，现在想把我们撇开可没那么容易！”于峰和林海一前一后的走了上来，“不就是玩儿个生化危机嘛，有啥好怕的？”
林海不经意的一句话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是嘛，小妹起码比起那些丧尸漂亮多了……”
楚昭啪的一掌对着林海的后脑勺招呼了上去，“要是三姐在这儿，你就死定了。”他上前一步，笔直的站在邢老的面前绷直了手指极其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编号4027，楚昭。”
邢老霎时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年轻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编号4025，张婧。”“编号4026，郑瑶。”张婧和郑瑶也上前一步来到了楚昭的旁边对着邢老行了军礼。
“你……你们……”邢老颤动的双唇竟然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总部说一切尽在掌握，按计划行事。”楚昭脸色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随即他转身看向尹学奕：“二哥向来神机妙算，不可能毫无防备吧。”
尹学奕意味深长的看着楚昭，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嗤笑了一声，“这个神机妙算的人不该是我吧？”他一拳打像林海的肚子，后者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他抢走了优盘。“有空多跟你楚哥学学，这才叫深藏不漏！”
“不是……”
“学奕？”
“回国吧！”尹学奕看着手里的优盘，完全不去关心被他偷袭后捂着肚子的林海，“该来的……总会来。”
三天之后，苏安、尹学奕、楚昭、林海、张婧、郑瑶、于峰、严坤他们随着护送邢老他们的飞机直接到了“总部”——C地。巨大的闸门拉开，这个藏匿于昆仑之中的地方，就这样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我勒个去，三姐可以啊！”林海一如既往的发挥着自己炮嘴的本色，“修这个基地……肯定得花很多钱……”
苏安忍无可忍的一脚踹过去，“这是重点吗？”
“你们干嘛总是打我？”林海忍无可忍了，“要是你们谁再动手小心我……”当他看着后面走过来的人，说到一半的话全被咽了回去。
“三姐？”于峰有些不敢相信，邢老说过墨雨被苏静藏起来了，可是这个人？
“她不是三姐！”严坤和邢墨雨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自然最容易认清楚。
“楚哥。”来者兴奋的扑到楚昭怀里，身体轻盈得仿佛就要飞起来一般，和邢墨雨结实的身体全然不同，但却又是一张相同的脸。
23、对垒
“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邢墨雨一边在床上玩儿着手中的魔方不经意的问躺在旁边的苏静。这些天她们同吃同住还同睡，邢墨雨竟然发现自己还是很有君子之风的，或者该说一直都很有君子之风。苏静穿着单薄的睡衣，裸露着香肩背对着邢墨雨没有回答。这样宁静美好的日子让她渐渐忘记了这个事实。
邢墨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苏静这么小女儿的情态了，昏黄的灯光斜射在苏静柔嫩的肩上，柔软的发丝也散在白枕上，就像是一幅静谧的油画，邢墨雨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颈窝，鼻尖触到了对方的味道，让人有些迷失了心智。苏静微微一僵，随之又放松了下来，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胡来。这些日子最亲密的时刻也不过如此了。
“是想关我一辈子吗？”邢墨雨轻笑着问。“这么霸道的事难道不应该由我来做才合适？”她碎吻着苏静的颈窝、后背、香肩……苏静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梅香，邢墨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本身就异于常人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起码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很喜欢抱着苏静入睡的感觉，身下的人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挣扎，但是也谈不上是享受。
这些日子以来，邢墨雨就爱这样出其不意的说出那么一两句甜言蜜语，她也不再常常回到地面上，而是甘之如饴的待在这个100来平米的房间里。偶尔看看穹顶上那巨大的“太阳”，她大约猜得出那是整个太阳能量的聚合点，也看到这儿如何利用地底的热能发电，更看清楚了他们登峰造极的海水净化能力。这座庞大的都市绵延千里看不到尽头，就像是Nautilus一样在地面下肆意穿梭，唯独在黄昏时刻，让一块绿色的草坪随着黑色的塔顶上下伸缩，像是到海面上汲取氧气的座头鲸一样。邢墨雨还发现，草坪的面积越大，塔顶伸出地面的距离越高，狩猎人带回来的“猎物”就越多，可是她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座底下移动的都市已然是应有尽有了，为什么还要耗费人力物力的出去“狩猎”？
“你在想什么？”凉凉的声音传进邢墨雨耳朵里。这是她们最常有的对白。一个问对方还要关自己多久，另一个却反问对方在想什么、
“想你。”邢墨雨不经思索的回答，她确实是在想她。
“哼，信口雌黄！”苏静闭上双眼，实在没有精力和她胡诌。
“……”
根据邢墨雨的观察，苏静在这里的地位应该是几近登顶的，至少她没有看到过她需要去工作的样子，至少苏静周围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这栋3层楼高的公寓里还住着其他的人，邢墨雨判断这些人的身手应该不差，结实的肌肉加上匀称的身材，要是张婧和郑瑶看见了多半是要双眼冒桃心的。不过她自己知道，这不过是苏静监视自己的方式罢了。偶尔邢墨雨也有找不到苏静的时候，但是她实在也跑不掉，因为无论从哪个口出去，脚上都会粘上那“绿色”，她很是耐心的观察了一下，那既不是草也不是泥，而是一种可随意变换形态纳米器械，不仅仅是用来追踪，还可以用来绞杀猎物。要不是她抱着好玩儿的心态朝外围扔出了一只鞋子，恐怕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就是自己了。
看着苏静沉沉入睡的样子，邢墨雨对着不远处的灯光随手一挥，整间屋子渐渐的暗淡了下来，直至一片漆黑。这里其实不怎么分得清白天和黑夜，不过墨雨却觉得自己总是昏昏欲睡的，有几次还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无数的声音大声呼叫着自己，但是她就是醒不过来。苏静的呼吸有规律的传来，哪怕墨雨想要自己支撑到“天亮”，也依然没有抗住。
几个小时后。
“老板。”安妮站在苏静的身后。
“完成了多少？”苏静穿着病号服转过身来，面无血色的脸上尤其苍白。
“百分之七十。”安妮面露难色，有些惴惴不安，“不然您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她向来扑克牌似的脸上尽然有着一种叫做不忍的情绪。
“不行。”苏静疲惫的说，“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她吃力的摇了摇头，本就日渐单薄的身子尽然有些站不稳。
“C城最近好像对我们的动静了如指掌……”她气息不稳的说：“我们必须赶在对方清扫之前……”
“完成同化真的有意义吗？”另一个男人开口问道。
“维克多！”安妮向他投去了警告的视线，“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苏静满眼血色的看向这个当初被邢墨雨从难民中解救出来的“医生”，“您的儿子最近还好吗？”满是火药味儿的关怀让对方禁了声。安妮终于将苏静扶到了床边。他们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有人嫉妒、有人怨恨、更有人不解。
维克多不久就离开了房间，安妮为苏静拿来的水和药看着苏静服下。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安妮不知道苏静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这种自杀似的大换血真的就能够让邢墨雨也具备和苏静一样的自愈或者是记忆的能力？
“您有足够的能力关她……”
“不可能。”苏静打断了安妮，“没有任何人能有足够的能力禁锢她。”毫无血色的双唇轻轻吐出让安妮意想不到的话，“除了真正把她推入死地！”苏静的决绝安妮早就了然于心。
“可是您就不怕她恨您一辈子吗？”安妮其实对这个答案并不报有希望，所以给她也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安妮？”苏静的双眼除了疲惫，没有一丝波澜。
“恩？”
“你明知道维克多只是在利用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由着他？”安妮看着苏静，两人相对无言。
邢墨雨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越发觉得身体疲惫不堪，怎么都睡不醒似的。她醒来的时候，苏静还在厨房里忙着准备餐食。这不是一片漆黑的世界，但是她始终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间，房间里没有任何提示时间的物件，加上自己除了和苏静聊天，几乎都是在昏睡着。
“我们到底是吃的午餐还是晚餐呢？”邢墨雨勉强坐到了餐桌前，看着手脚利落的苏静来来回回的摆弄那些蔬菜肉食，这和她们当初在大院儿时截然相反。苏静向来讨厌油烟的味道，所以从前一旦邢墨雨心血来潮要摆弄什么吃的来讨好苏静时，苏静总是躲得远远的。
蔬菜下锅，油烟升起缭绕在苏静的身畔，她只是随意的用手挥散了自己面前那并没有这么容易被挥散的烟，复而用手中的锅铲接着翻炒着。邢墨雨想起身帮她，但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又坐了回去。天旋地转的的感觉让邢墨雨完全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除了刚来的那几天能到处走动，现在的自己竟然连走路都有些困难。苏静视若无睹，也不曾有过任何解释，她们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单调的生活。就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过着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生活。
“吃饭吧！”苏静的脸上挂起一丝微笑，餐桌上几乎全是邢墨雨喜欢的食物。她夹起一夹土豆丝放进了邢墨雨碗里，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的身体越来越凉了。”邢墨雨侧过脸，目不转睛的盯着苏静。
“可能是没睡好。”苏静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却意外的发现，本该浑身乏力的人却蓄满了惊人的力量。
“没睡好？”邢墨雨歪着脑袋扯出玩味的笑，“怕是根本就睡不着吧。”她缓缓凑近了苏静的耳朵，“因为杀的人……太多了……”苏静霎时间瞪大了眼睛，她猛然发力狠狠的甩开了邢墨雨钳住自己的手。
邢墨雨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伸长了手臂一个反制将人背对着锁进了自己的怀里。“游戏结束了，我不能再由着你胡来。”她说得沉冷无比，手下也一点都不留情。
“游戏？”苏静双眼恢复了清明，但还等不到她反应过来，外面响起巨大的轰鸣声，随即而来的是屋里响起的警报。
“老板！老板！”安妮张皇失措的声音伴随着餐厅墙上的屏幕同时开启，但是当她看到了被邢墨雨钳制住的苏静时，顿时禁了声。
“慌什么。”邢墨雨冷笑着说：“你们俩唱戏唱得天衣无缝，关了我这么久还想独善其身吗？”
“放开老板，否则我让你陪葬。”安妮这张酷似苏静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啊！”邢墨雨毫知觉的加重力道锁紧了苏静，竟然疼得怀里的人叫出了声，邢墨雨看了苏静一眼，视线又回到屏幕上：“她是我的人，轮得到你在这里替她出头？”
“你想干什么？”苏静头也不回的问。
“带我去高塔，不然今天我就炮轰了这里。”
苏静没能料到邢墨雨会有今天这般冷漠，但是她还来不及想，外面又响起一阵更大的轰鸣。邢墨雨不由分说的将苏静提到窗前，只见街上的行人都在慌乱的朝着避难所的方向逃窜。邢墨雨扯着苏静额头发，强迫她往天上看，只见空中的穹顶正在零零碎碎的掉落着，从小块儿到大块儿，对方密密匝匝的攻击都能看到。顾不上头皮被撕扯的疼痛，苏静的的心似乎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感受，那是皮肉撕裂时，血淋淋的疼痛。
“你不可能走得出这里的！”苏静终于红了双眼，苍白的面容终于扭曲了起来。“安妮，杀了她！”薄情的话语从双唇吐出。
“杀我？”邢墨雨舔了舔苏静的耳垂，“你舍得？”苏静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自信。
“既然神女无心。”邢墨雨终于掏出利刃抵着苏静的脖子，看着时隐时现的屏幕，“那襄王也就无梦了。”
“住手！”安妮终于受不了这两个疯子了，或者该说她早就受不了了。
“安妮？”苏静惊异的看着屏幕。
“我在高塔的入口等你们。”安妮说完后主动断开了连接。
邢墨雨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便用手铐铐住了苏静。“车在哪儿？”她问得没心没肺的，苏静没有回答。“你再不说，这里可就真的塌了。”邢墨雨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苏静还是不回答。
邢墨雨卡住苏静的脸颊，重重的吻了上去，苏静先是惊了一条，旋即重重的一咬，满嘴的血腥味弥散开来，对方却没有撤出的意思，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邢墨雨像是玩儿够了才停了下来，外面的轰鸣越来越响，逃窜的人们不时发出了阵阵尖叫。
“车在楼下，让他们停下来。”苏静妥协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妥协。
“真乖！”邢墨雨一脸粲然的笑容在苏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便扯着苏静下楼上车。
她们一路飞驰，邢墨雨驾轻就熟的避开穹顶坍塌的碎片，就像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哪里会落下碎片一样。车外的人群乱七八糟，也有不少的人想要拦下她们，但是苏静的的座驾可能算得上的这座城市里最好的，不仅性能优良，还配备了极其精良的武器。
“你是故意被我绑来的？”苏静被拷在后座上问。
“嗯哼。”邢墨雨点了点头。
“为什么？”苏静看着自己被自己的手铐铐在自己的车上，她都不知道邢墨雨是什么时候搞来的这些东西，更不知道这辆车上如此复杂的操控系统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被邢墨雨掌控住了？
“小静！”邢墨雨叹了一口气，“你不能再这么胡来了！”她终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苏静所熟悉的邢墨雨。
“所以你又是来阻止我的？”
“是。”邢墨雨回答得斩钉截铁。
窗外的房屋和人流飞快的倒退着，她们就像是两个孤魂，游荡在广野上。高塔处于整个都市的中心位置，但是它的四周确实一片荒芜，塔里就配备了密集的防护装置。
“别想了，该瘫痪的都瘫痪了。”停了车，邢墨雨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根烟来点上才帮苏静打开了车门。
苏静刚伸出头，一剂针剂便打进了她的脖子，在她头晕目眩的空档，邢墨雨解开了手铐将手铐系回腰上。“对不起，我实在不想再伤害你了。”邢墨雨说低声温柔的抚摸着苏静的头说，“扯疼你了吧？”。苏静难受的扭过头躺回车里，心底的刺痛越发强烈。
邢墨雨站在车外自顾自的说：“扯了扯你的头发我都要心疼半天，实在是不想和再你打了！”这盘棋铺得太大，再不狠下心来收网，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5分钟的时间过去了，苏静的慢慢下了车，她伸手卡住了邢墨雨的喉咙，恨不能一手捏碎她，但却发现身体的力量早已不受控制的枯萎下去。邢墨雨缓缓的移开她的手，将苏静搂进怀里安抚似的说道：“不用担心，这种药物只是暂时抑制住你的力量，很快就会被代谢。”
“所以你也对我们下药了吗？”安妮终于打开了黑塔的门走了出来，她和苏静一样，没有多多余的感情，所以当苏静怒红攻心想要结束邢墨雨时，她是真的想要这么做的。只是当她企图全副武装的轰掉苏静的车时，才发现高塔的防御系统居然早就被病毒入侵了，随之而来的是自己和自己身边的安保人员流逝殆尽的力量与自我修复的能力。
24、高塔
“带路吧！”邢墨雨对着安妮身后的一个人毫不留情的扣下扳机，“我们的时间都不多。”那个人应声倒下。周围的人都戒备了起来，但是当看到苏静在她手里时，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你叫我们干掉老板？”其中一个人难以置信的看向安妮。
“这是老板的命令！”安妮恼火道。
“你想叛变？”其余人竟然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安妮。
“住手！”苏静恨恨的看着邢墨雨：“开门！”
天空的穹顶一直在坍塌，对方也并没有因为苏静的妥协而停止攻击，一切的一切早就偏离了苏静本来的初衷，从虏回邢墨雨那一天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高塔里时什么吗？”苏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吧！”她随即看向了安妮，“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都走吧！”空洞的双目最后一次看向了这些一直追随着自己的人回过了头：“从今天开始，安妮就是你们的老板。”苏静没有看向任何人：“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旋即走进了高塔，邢墨雨定了定，紧随其后。
“你知道他们跑不掉。”苏静没有回答邢墨雨，而是带着她随着塔内的电梯缓缓升向塔顶。电梯的四周渐渐变成了透明的玻璃，和曾经在废墟电梯里看到的景象略有不同，这一次操刀就不再是那些麻木不仁的克隆体了，而是冷冰冰的机器。
整个工厂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电梯上升得很慢很慢，一层一层，从底下几层血肉模糊的器官，到上面洁白到扭曲的胚胎实验室，邢墨雨这才发现，那些全身插满管子的人竟然被“强迫”活着。
“这是什么？”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邢墨雨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着。这里不单单是苏静的克隆体，还有许多人的，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被自己委任来调查苏静的人。
苏静淡淡的看着外面，“你不是想知道吗？”她扯出一丝恶劣的笑容，“你不是一直都想进来看看吗？”
“你疯了。”邢墨雨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切，但是她始终不敢相信这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会出自苏静之手。邢墨雨狠狠的砸向包裹着电梯的玻璃。
“是我派他们来的，你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杀了我？”邢墨雨再也忍不住，她居高临下满眼通红的低吼。
“杀你？”苏静抬眼低笑了一声：“你不是知道吗？我舍不得。”原本火红的双眼竟然变成了淡蓝色，让人觉得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深情。
“我们在这里让更多的人诞生。”苏静再次看向外面：“然后自塔顶送出，他们没有记忆也没有意识，一经送出便等着外界的救助。”苏静像是在平静的讲述一个司空平常的故事一样，“我们会将他们送到远离本体生活的地方，等到他们渐渐的适应了外界的生活，便又将他们带回来……”
“告诉他们自己是异类。”邢墨雨接过话。
“当然。”苏静不以为意的说。
“等到他们渐渐的掌握了自己的能力又将他们送出去当诱饵，或者干扰我们的视线？”邢墨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参与了回收残次品的工作，以前以为是在给自己和苏静的父母善后，后来才发觉这些残次品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在与日俱增，到那一刻她才发觉有人在背后操纵。
“所以沉棺计划的根本就是沉掉这座塔吧！”苏静转身看向邢墨雨，“是不是，邢总。”她眼底了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能是引狼入室。
这些年自邢墨雨入读军校以来，白天跟着训练听课，晚上则直指军方的核心部门，在邢老的庇护下做着残次品的清理工作，或者该说从苏安受伤那一年起，她的父母就没有再隐瞒过她什么。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理解，再到现在的了然。邢墨雨以为除了苏静不会再有更大的事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呵。”邢墨雨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你也知道了？”这个“也”字意味深长。她仰头靠在透明玻璃上看向苏静：“你说咱俩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多年的怀疑、试探、打压，不过是两头狼披着羊皮的温存。
“你不遗余力的想要把我永埋地底，想不知道也很难。”苏静越发的平静，似乎自己并没有因为处于劣势就惴惴不安。
“你到底想干嘛？”邢墨雨终于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问她。
就在苏静和邢墨雨僵持不下的时候，楚昭头疼的看着苏安，很想一棍敲晕他。
“到底在搞什么？”苏安越发不能平静了，“轰了么久还是轰不垮？”他真恨不得能单枪匹马的冲进去。
他们在C城的一个类似于火箭发射后台操作的大型控制室里，楚昭他们各司其职，出乎苏安意料的是，在这里坐镇指挥的人居然是尹学奕，而自己和林海严坤他们则是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就等着轰掉对方的大门冲进去拼杀一番的样子。
“那是微粒子和纳米材料的叠加，如果我们的攻击速度低于他们修复的速度就没戏了。”楚昭回答道。
“三姐的激光融合技术时间越久，效力越强，再等等吧。”邢莫言低声解释着。
苏安看着这个酷似邢墨雨的人，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转身看看正在和父母说话的邢父邢母，简直觉得这个世界都要颠倒过来了一样。当初苏静的诞生是为了解救自己，而邢莫言的诞生，仅仅是因为邢墨雨觉得好玩，就凭空复制了一个自己！！！苏安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疯狂了。
“兴许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渐渐的不能原谅自己。”邢莫言对他们这样说的时候，除了苏安，严坤和林海他们同样感到惊讶。他们从邢莫言口中知道了C城如何被邢墨雨慢慢蚕食并据为己有，也知道她早就在想方设法的压制苏静不让她为所欲为，更知道了张婧和郑瑶都是安插在苏静身边的监视者。
“当我的意识渐渐苏醒，三姐就不愿再让我去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了。”邢莫言看着楚昭，“她不再限制我的行动，不再阻止我和外人接触，更鼓励我自由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她握住楚昭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可我记得当初你不是在追求三姐？”严坤不解的对着楚昭问道。
“那是因为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楚昭笑了笑：“还认错了人。”他们说得云淡风轻，不过任谁都猜得到这背后会有多大的磨难。
“那三姐和小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争锋相对的？”林海终于有些清醒了。
“不知道。”郑瑶叹了口气，“估计很早就开始。”郑瑶定了定：“我们加入得也不晚，在三姐进入军校以前就已经和她一起清理了很多残次品，当时我和张婧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苏静在幕后操作。”
“老三知道吗？”苏安问
“不知道，但是估计多少猜到了一些。”张婧调节好自己手中的按钮，“大一有很长一段时间，三姐总是郁郁寡欢的，估计是那时候发现了什么。”
“那么早？”学奕开口了。
“轰隆——”他们也难得的看到了对方的还击。
“……”
“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还击？”学奕诧异的回望邢老，不远处的长辈们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当他们开始攻击的时候对方就应当有所行动才对，哪怕主控电脑瘫痪，也应该会放出一批残次品来攻击才对。他们将视线投注到无人侦察机传回来的影响。只见静城所有的闸门同时打开，一群似人非人的东西倾泻而出，它们不要命的疯狂往C城的方向跑来，就像是巨大的洪水席卷而来。
C城的位置偏偏设置得极其巧妙，尹学奕选择了撒哈拉沙漠中距静城某一个移动点最近的位置开战，苏安不知道这是不是邢墨雨的计划，看着全然不顾无人机乱枪扫射，被打趴下后又爬起来疯狂往前冲的“人们”，不只是苏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没用的，不切开这些东西的脖子不过是在浪费子弹罢了。”楚昭离开了自己的座位，郑瑶和张婧也张开了自己的利刃。C城是一座老城，从某种程度上说，全靠砂砾的覆盖才能让它勉强淹没于人们的视野之中，就连几颗卫星都是借助母国的力量进行连接的，但是即便如此，因为面对的是非人类的东西，所以对于冷兵器的制造却尤为擅长，张婧手中的“利刃”看起来和信号弹几乎一样，但是确能伸缩并变换形态，更能轻易的砍下“残次品”的头颅。
“小心点。”学奕没有丝毫犹豫：“6、7、9组，出战。”随后他自己也从腰间抽出钢索，对着邢老说：“爷爷，剩下的……”
“去吧，你也小心点儿！”邢老眼底百般不舍，但是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
“我和你一起去。”苏安一把扯住了学奕的手臂。
“你？拉倒吧！”尹学奕回答：“就你这个样子，弄不好我还要来保护你。”说完便挣脱手走了出去。苏安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本想辩驳两句，却被自己的父母拉了回来。
“你们三个也站住。”邢老喊住了正想趁乱跑出去的林海、严坤和于峰。“有空胡闹还不如先跟着小言学学怎么操作无人机。”
“我们在部队学过。”林海愣愣的说。
“那正好过来替他们掩护。”楚昭一把将严坤压倒自己的位子上，“咱们的后背就交给你们了。”说完还幸灾乐祸的拍了拍严坤的背，大摇大摆的跟着走了出去。留下来的四个人仿若风中凋零的落叶，几个常常冲锋陷阵大男人，就这么被嫌弃的留守在大后方了。
“还愣着干嘛，墨雨还在里边儿的。”身后传来了邢老的怒吼，苏安几个人凭着多年来对邢老本能的敬畏，立刻各归各位开始了对无人机的操作。
不同于苏安满心窝火敢怒不敢言的状态，学奕和楚昭他们带着自己的小队迎着肆意的风沙与对方短兵相接，手起刀落之间干净利落的斩下了对方的头颅，然而密密麻麻的残次品倾巢而出，里三成外三成的围住了他们。
“妈的，老三到底什么时候才搞得定啊！”学奕怒吼着。
“管她的，反正早晚也得干这一仗。”郑瑶手中的利刃早已鲜血淋漓，对方好像将自己所有的试验品都放出来了一样，有的很明显是血肉模糊没能进化完全的，看得她手下好几个兵恶心呕吐得完全不能应战。
不知道邢墨雨到底有没有猜到外面正是尸横遍野的惨状，因为苏静的回答让她觉得成了天外来音。苏静说：“我想要的只有你。”轰炸还在继续，就算他们身处高塔的铜墙铁壁之中，也能感受到外面天崩地裂似的震动。苏静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切仿佛都已了然于心。
“这里城曾经是C城的一部分，原本只是用于侦查外部环境而建设的。”苏静没有留给邢墨雨回答的时间：“我看中了这个实验室，所以就和维克多里应外合，拿下了它。”
“所以这里的大部分实验品其实早就存在了。”邢墨雨肯定的说。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曾作为失败品被冷冻封存，不过后来找到了基因修补的方法。”
“是你找到的吧。”
苏静看着邢墨雨：“没错，我用我的基因链修复了他们，并且让他们有了一座耐以生存的城市。”
“也让他们以你为信仰，到处烧杀劫掠。”邢墨雨寸步不让。
“是啊，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什么总要被自己珍视的人拒之千里。”苏静的控诉没能得到邢墨雨的回答。“我们和人类，真的这么不同吗？”她本就苍白到近乎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茫然的神情。
“你到底为什么总要躲着我？”苏静的表情有些委屈，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惑。
“……”
“我从未伤害过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我想要的。”苏静的辩解，像是一个小孩哭闹时无力而苍白的言语：“不是我想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你无休止的杀戮又是为了什么？”邢墨雨怒怼了回去：“你是没伤害过我，但是你却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伤害我们的朋友，甚至伤害自己的亲人。你说你想要的只有我，可是我就算寸步不离的守在这儿，你还是肆意的放任底下的人出去大肆屠杀。”
“那是他们自找的。”苏静终于怒怼出来。“我就该像一只羔羊一样随时随地都能被拖回实验室供人把玩吗？还是该乖乖的装出一副好妹妹的样子静静的等着你的垂怜，好奇时回来看一眼，害怕了又躲得远远的？”
“……”邢墨雨一时无言。
“你很得意吧。”苏静一声冷笑：“这么一个异于普通人的异类竟然如此看重你。”哐当一声，电梯了下来，她们到达了顶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邢墨雨又一次瞪大了眼睛，电梯外巨大的屏幕上罗列着基因重组的图谱，中控台即使无人操控也能正常运作，而另一边的屏幕上则清楚的投影着正在与这些变异亚种厮杀的楚昭他们。
“他也是你派来监视我的吧。”苏静没有褪下自己冷冷的笑容，“知道为什么我会把你带来这里吗？”她的声音在邢墨雨听来，竟然有一丝空灵。
25 沉棺
这是一座“死塔”，即使空无一人，也可以正常的运作。邢墨雨从踏进这里的开始，就渐渐发现自己在苏静的公寓里植入的病毒似乎并没有侵入到塔里。从底层到顶层，从人体的残片到完整的运作系统，这不是她好奇已久的东西，而是她必须斩断的一切。黑塔的铜墙铁壁却不仅仅是它的外壳，还有它的内里。她四下搜寻着，想要阻断这一切。
“没有用的。”苏静的面色越发苍白，她看向正在厮杀的楚昭他们，“我知道你早晚会来到这里，所以这一切的程序早已进入了循环之中。”
“循环？”
“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也没有人能终止它。”毫无血色的双唇开合着：“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她的视线变得缥缈起来。
“我看不一定。”邢墨雨不由分说的扯起苏静的右手压向中控台的掌纹控制仪。苏静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由着邢墨雨，她看着邢墨雨的后脑勺和她没有一丝赘肉的利落身形，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快乐的事，嘴角微弯了一下，但很快便消失了。
邢墨雨没有看到屏幕上出现能接管程序的权限，反而意外的打开了一副镶嵌在墙上的闸门，而闸门的后面竟然是一个类似于休眠仓的东西，她似乎觉得似曾见过，但是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这不是你为我做的休眠仓吗？”苏静双眼明亮的看着邢墨雨。“沉棺。”
五雷轰顶。邢墨雨终于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因为这的确是出自她手的“沉棺”。是邢墨雨在邢老的的建议下，为了防止苏静失去控制而为她定制的“沉棺”。“沉棺”一动，十年不启。这是邢墨雨最初的设定，可是后来当C城已经明显的压制住外界的变异亚种时，邢墨雨又丢弃了“沉棺”。
“想不到却是你先被我关起来了。”苏静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说。她抽回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沉棺”。
“这么精美的东西竟然说不要就不要，还真是可惜。”苏静走得很慢，“该来的，始终要来啊！”伴随着无奈的叹息，黑塔也从底部传来了共鸣，屏幕上无数的变异亚种冲着学奕他们蜂拥而至，那是邢墨雨刚才在“黑塔”你看到的，还未完成的试验品。
“你疯了。”邢墨雨看着这一切怒吼起来，“你的亲人全在外面……”
“我没有亲人。”苏静怒目而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她用自己纤弱的手指着屏幕，“是谁把我推进实验室？是谁把我当做物件一样到处展览？又是谁无休止的汲取我的血液，制作出一个又一个怪物？”
“……”
“我就像是他们的玩具，想玩儿就玩儿，想丢就丢。”苏静看向了“沉棺”。“跟这个东西一样，都是你们的玩具吧！”
“我们没有……”
“你敢说你没有吗？”赤红的双眼看向邢墨雨，“你也曾一次次抽取我的血液去搞那些无聊的实验吧！”无数个夜晚，她躺在邢墨雨的身旁，任由对方汲取自己身上取之不竭的血液，因为身体总是能很快的复原，所以不需要担心被发现。然而每每针扎入体时，自己还是会难受，会痛。可是她更害怕孤独，害怕被这个自己最珍视的人视作异类而远离自己。
苏静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离不开邢墨雨的，是她挡住了自己差点儿被苏安雪球砸到的时候，还是被欺负时被信邢墨雨护到身后的时候，更或者是她一次次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让自己不用回到父母的实验室的时候……
“我是为了……”邢墨雨的话还没说完，黑塔竟然开始剧烈的颤动。苏静对着邢墨雨说出了两个字，塔内轰鸣巨响，邢墨雨却清晰的看懂了她分明说的是“沉棺”。
须臾之间，整座黑塔开始下陷，邢墨雨跌跌撞撞有些站不稳，她踉跄着靠近苏静，用力的抓住了她。
“你又想叫我停下来吗？”苏静的眼睛变成了冰蓝色，“太晚了。”她淡漠的看着被围困的楚昭他们，“这座塔现在已经封死，被你们舍弃的试验品也尽数离去。”她覆上邢墨雨的手，轻轻的说，“我们会一起留在这里……十年。”
高塔依然在下陷，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彻底沉入地底的地底，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邢墨雨竟然也平静下来了。
“你不是也早就计划好了吗。”苏静答。
黑塔剧烈的抖动着缓缓下沉，他们两人身上本来就穿着普通的深色便服，像极了曾经徘徊在校园里的样子，两个人隔得太近，就什么都瞒不过对方。
“十年……你说我会不会被你饿死在里面啊？”邢墨雨的双眼终于柔和了下来。
“怎么会，这里有很对吃的。况且……”苏静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我会陪着你的。”这一次是她在安抚邢墨雨。
邢墨雨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似乎永远都只会依赖自己的小孩，“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她将苏静一把拉入怀里，又是一针扎向了苏静的颈间。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2 23 24 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