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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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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地府已有好几月了,沈白白身边除了几个鬼帝派来的贴身婢女伺候外就没有接触过外人,更别提能送出传音符提醒九重天那群人要时刻警惕鬼族人的行动。好在她住在这里好吃好喝也没有受严刑拷打,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所以你费尽心思躲过鬼帝的耳目就是告诉我这样的一个消息来?”沈白白躺在贵妃椅上,抬手轻抚着六个多月的肚子,神情淡漠。
他背对着大门,瘦小的身体挡住了火魅探知的视线,谨慎的削着苹果给他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知道所有的事情后你不恨吗?恨他一碗又一碗的藏红花弄得你自幼身体羸弱,连吸收天地灵气入体修炼的能力都没有。”
沈白白嚼着苹果,香甜可口的果肉瞬间变得索然无味。她伸手让他扶着自己坐起来,酸痛的背懒懒的靠上软枕,淡淡道:“恨?为何要恨?他是我的父亲,叫我如何恨他?……说起来我还是懂他的,在母亲与我只能活一个的情况下,他选择深爱着的母亲也无可厚非,我不过是沾染了他些许血肉的无关紧要之人罢了。”孩子他可以有无数个,但深爱之人在这世间却只有一个。
世人都想要她牺牲,却无人问她想不想要活下去,女娲传承人的宿命何其悲哀?身为天帝寂晔时他救不了她,如今一介凡人的丞相季夜更是无能为力,那他下凡是为了什么?他握拳,细长的凤眸微凛,语气坚定道:“白白,我带你走,我们不要管三界的俗事了可好?”
他冰冷的手捉住她双肩,坚定的神情是她多年不曾见到过的。她不敢想象,无情到冷血的天帝寂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艰难的咽下苦涩的口水,旋即冷漠着将他推开,说:“你是天帝,天界之主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当年你服下无草之前所立下的誓言你都忘了吗?我和你之间注定隔着天下、隔着苍生,我沈白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可怜女人了,我是女娲传承人,我有我自己必须完成的道。”在她有生之年她必须将当年错乱的命轨纠正,哪怕是付出生命她都要去完成这一切,否则后续将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双手空空的,冰冷的掌心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温。寂晔苦笑,他逃避世俗不过是想逃离天帝该负上的责任,可命定的事情再怎么逃也逃不开来。她话中的意思他何尝不懂,情到深处又怎么会顾忌这么多?不然当年的鬼帝就不会因为失去爱人陷入癫狂,疯狂的屠戮整个三界为爱人挣得一丝生机。
机关算尽太聪明,却误了卿卿性命。真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啊!
府邸的碳火在燃烧,气氛安静得几乎能听见炭块爆裂发出的“哔哔啵啵”声响以及窗外忘川河水流动的潺潺流水声。
“等容华出生后我会让圣姑姐姐代为抚养,让她在凤里山安然无恙的长大,你若是想见她便可以到凤里山找她去,我不会禁止你们父女见面的。”她搁下这么一段话,扶着床沿走下塌,摸起旁边柜子上头的斗篷穿上才慢悠悠地离开房间。
寂晔看着她笨重的背影远去,一股悲凉夹杂着甜蜜涌上心头。悲的是她和他回不去从前,甜的是她仍旧念着他们往昔的情分,否则她也不会帮他们的女儿取名为“容华”。
他说过,他希望他们的女儿是一个雍容华贵、举止优雅的贵女,九重天的第一公主,是以“容华”二字作为他们女儿的名字是最合适不过了。这些,她还记得……
走出房间,外面的空气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虽比不得人间的清新也比不上九重天的仙气缭绕,但总体来说还是能够满足她这个孕妇日常需求。
鬼帝府邸并没有民间传中中的那样阴森恐怖,它是仿照苏州园林建造的,房子很大、植被很多却不觉得累赘,精致好看。沈白白走到花园,苏醒过来的鬼帝沈枢八角凉亭里等着她。
两人见了面也不曾打招呼,一人在凉亭里落寞地沏着茶,一人扭扭捏捏地走过去坐下。
父女再次见面,想不到是如此的尴尬。沈白白喝着沈枢递来的茶水,看着满头白发面容有些憔悴的他很难将在地府初次见面时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联系起来,更想不到表面看起来像文弱书生的他竟然是让三界闻风丧胆的鬼帝。
沈枢夹了一块糕点放到她碗中,像个慈爱的父亲对她说起爱人的往事,道:“这是你娘最爱吃的桂花糕,我做了很多遍也做不出那个味道了,你将就着尝一下吧。”
她将糕点夹起来尝了一小口,糕点甜而不腻、口腔有淡淡的桂花香在回荡,是难得的精致美点。
“几千年过去了,你倒是越长越像你娘,可性子却像极了我。”他提到逝去的妻子眉目尽是柔情,就连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切,说:“要是你娘还在,看着你的性子这么像我铁定急得不行,一边埋怨我一边将你纠正过来……”
“既然爹还深爱着娘,为何还要违背她的意愿重返人间屠戮无辜之人呢?”沈白白将碗筷放下,冰冷的目光带着不解投到他渐渐失去温度的笑容上。
“世人都想要她死,可有没有人问过她意愿?”平静的面容产生一丝裂痕,沈枢指着她高耸的肚子,面目狰狞,道:“当年的你就像这孩子吸取你身上的灵力一样,一点点将她的身体败坏。若不是因为如此,小小的天灾怎么可能会让你娘死掉?可悲的是,你娘的牺牲却被三界之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妖、魔、仙以及人解决不了的事情通通都交给她,让她用瘦小的身躯换取虚幻的和平!如此虚伪的三界就该毁掉……”
“爹可曾想过,娘的死是你自己间接造成的。”沈白白冷冷的打断了他偏激的语言,和他过分想象的美眸停留在他被刺痛后不知所措的眼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