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含笑》饭糊

2、02

　　夜色凉如水，窗边的枝桠也斜斜探进来，慵懒了一地倾泻的月光。

　　白日里天真不知事的少女此时半是狡黠地眯起眼，对着空无一人的居室，“师兄，你偷偷把我喊到这儿，又有什么秘密需要我打掩护啊？”

　　“笑笑，我这回可是为了你着想。”白衣青年突然出现在眼前，仍拖着懒散的调子，“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人间吗？”

　　郗含笑眼中耀过一抹亮色，旋即弯了弯眼“是那个有烟火，有年画，有糖人，有蜜蜡耳坠，还会看到很多逗趣的人的地方吗？”

　　“对啊，笑笑想不想跟师兄一起去”邝采白半是诱哄地压低声音。

　　“想的想的，可是……”郗含笑亮亮的眸子忽的暗淡下来。

　　邝采白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当下出言，“哎你就放心好了，虽说师父和大师姐她们正值破境之际，按理应该凶险万分，但依她们的实力，这次闭关是成竹在胸的，何况还有宗门中人照看一二，就更无须多虑了。好不容易师父和大师姐闭关，才让你得空能偷跑出来，若不抓住机会，可说不准有没有下一次了。出门在外，不是还有师兄嘛，保证不会让你出问题的，再说只是看一看，在她们出关前安全回来就行了。没有什么大碍的。”

　　“这……那好吧。”郗含笑犹豫再三，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点头答应了。

　　人界

　　风定天清，街巷是碧瓦飞甍，行人是熙熙攘攘，卖糖人的小哥放声吆喝，周围簇拥的小孩儿大多都扎了个小鬏鬏，白白的脸蛋儿晕了红，大眼睛里满是兴奋的亮光。矮矮的朱墙边倚靠着粉裙的少女，她左手年画右手糖人，好不乐呵。

　　少顷，如洗的碧宵上忽然汇聚起凛冽的云气，红纹蛇象，白纹凤象，红白交汇，隐隐有盘旋涡踞之态。观星楼挑天灯的侍人急声呼唤，国师望着顷刻大变的天色，捋着胡须，眯起眼遥遥一看，突的神色晦暗，颤着声音说道

　　“正邪激荡，相会相融，这天命，将会出现怎样的变迁？”

　　倚在城墙边的郗含笑也抬眼看了天色，心下认为是师父大师姐渡劫时的异象。她向来对云气无甚研究，因此只是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物什看，只是糖人过久了也化了，年画总是一张也怪没意思的，她撇了撇小嘴，开始暗暗埋怨邝采白“臭师兄，明明说好让我先传送到这里，处理好事情再来和我会合的，结果我等了这么久，人咧？！！”

　　孰不知她清雅如兰的师兄，正被人按在石壁上一下又一下地亲呢，来人端的是一副冷峻禁欲的模样，可遇到邝采白时又是另一番甜腻模样了，他的手从邝采白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眼睫，春色盎然的唇，一直抚到他白皙修长的脖颈，突然动作一顿，低头，唇齿间呢喃，“采白，我送你的玉佩呢？”

　　“收，收起来了…唔”邝采白犹豫不决的模样被默认为不好意思的羞涩。于是来人又堵住了他的唇。

　　眼看暮色即将四合，零星亮着的昏黄灯光在夜色里舒张，晚风微微拂过来，混着水汽微微生芽青草味以及人间特有的烟火气，郗含笑苦苦等待的师兄却还没来，大眼睛还汪着水汽，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嘟起粉粉的小嘴巴，喃喃道“饿了，也困了。”

　　街上行人日渐稀少，她的眼神却牢牢锁定了其中一个少年，他缓步徐行，他的身姿挺拔如一丛青竹，他的睫毛浓长如一尾鸟羽，他的嘴唇浅淡如恰逢清秋，他的眼眸似湖底倒映繁星。郗含笑不知何为情，却被这个少年深深吸引。最重要的是，他给她的感觉，是灵魂上的饱足感。好像跟着他，就不会饿肚子了咧。郗含笑如是想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后好像跟了个小尾巴。程琰低头，碎发敛下的眸子波澜不惊。他打量着周围，却总是不见人。罢了，好像也没有坏心，只是总跟着，并未出手过。这几天，好像只有路过冰糖葫芦摊子的时候，在客栈吃饭的时候，那股清甜的气息才仿佛近在咫尺，吞口水的声音像早春的布谷鸟一样。他若有所思，看来，是个无人看管的小孩儿。虽说他并不畏惧，但总叫人跟着，心里也不是很舒坦。所以，该用什么方法把小孩儿吸引出来呢？他这样想到，却没想过所谓的“小孩儿”从没想过要掩藏自身。

　　这不，他刚在客栈的包房里点了一碗酒酿丸子，咚咚咚，窗户旁有敲击声突兀响起，还未待他回应，吱呀一声，一张明媚如初生的笑脸怯生生地探进来，颊边像染了胭脂的薄媚，眼如新月弯弯倒映在清泉中，偏在眼尾晕出似醉非醉的一抹红，仿若沾染了桃花色一般。琼鼻小巧，此时正微微翘得可爱。嘴唇更是不消说，浓郁如潋滟春光，一咬唇更是苍白映衬嫣红，白蕊红瓣，恰如碧桃吐艳。只见她从窗口跳进来，不见仓促，掸了掸粉色裙摆上落下的灰尘，整个人是弓身折花般的风雅。

　　程琰微微愣住，眼睛紧紧盯住的却是她粉色胸襟口——佩戴的白色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