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归秦淮红》客归秦淮红

6、何为仙冢路

　　她本是天上管理人间贪恶欲的仙。
　　她本是天上逍遥快活，对酒当歌，问人生几何的仙。
　　她本是美艳决绝，从不低头的骄纵的仙。
　　可他为了一个书生，一个书生！
　　竟一次又一次的低三下四的求别人，她求任何人。
　　唯独没有求过他，但这次，她的心很寒。
　　像林寒涧肃中几万年无人问津的碧树，独自看霜雪交替，四季轮回。
　　她眉头紧锁，淡如青山的琉璃瞳子中隐着一丝悲怮，眼幕微垂，瑰唇微启，想拽她袖角的手，在空中顿了又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岚，能不能不走？”
　　他只是淡淡几个字“殿下…天下需要我。”
　　她愤恨地拾起一旁的竹笛，双眼猩红，声音早不如当年岚初见他时那般灵动。
　　岚当年说，他当年抚着她的后颈，对她说，他说“殿下…您的声音真像媚药…小生…现在就想在这朝上要了你。”
　　她在大梵山为他高歌，只为求那山中的歌仙赏她一味能让凡人长生的药引。
　　只为他说“殿下，小生真想从了您一辈子。”
　　而她如今早已清音不在，歌喉喑哑。她的声音由竹林间小潭溪流的如鸣佩环，变为了西塞荒漠黄沙漫天的摩挲。
　　她哑着嗓子，用竹笛指向庭西的海棠。
　　“你说你喜欢海棠，孤就下凡间从那就鸠仙的穴中为你偷来这天上人间最大最美的海棠树。”
　　又指向一旁的泉眼“你说你喝不惯天上的水，孤用尽半生功力让海水倒灌，只为你能舒心。”
　　“你要地位，孤封你做阁使。
　　你要女人，孤把你多看两眼的女人都送到你身边。
　　你要的还不够！你还要！你还要什么？你要孤把这窥翠阁，把这江山，把这世间万物都拱手给你吗？！”
　　他挑起眉间，碧色的眸中尽是满露的轻挑，他用舌尖拭去她眼尾溢出的泪水，嘴唇在她耳边摩挲，温热的气息尽数吐在她耳畔。
　　声音像平静的湖水，不起波澜，不起涟漪，连飞鸟掠过的声音都一一隐去。
　　“殿下。
　　这天下。这苍生。
　　需要我。”

　　何为仙？仙是高高在上，是云鬓宫花，是水袖曳地。是贪恶欲。是逞朱唇。是众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