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睡醒之后》风影随

31、漩涡中的沙滩

　　冰球被飞羽控制着，飘进了那个巨大的漩涡，在进入漩涡的一瞬间，冰池中的人鱼姑娘居然被弹了出去。
　　漩涡里面，一片苍白，似乎什么都没有。木逸恍惚间，似乎听见什么轻微的响动，响动是从船舱中发出来的，木逸眉一挑，急忙回到船舱中。
　　一直沉睡着没有任何动静的逐影，居然睡得很不舒服的样子。
　　木逸有点激动，这是要醒了么？但是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快，脑子就有点转不过弯了。
　　他不大喜欢想事情，所以也就不去想这些，直接走过去，抵上逐影的额头，却吃了很大一惊。
　　此刻，逐影脑袋瓜子里面一片混乱，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像是一锅杂粥，不仅杂，还瞎蹦跶。
　　木逸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理一理，却不料，不管他怎么用自己的神息引导，那些记忆碎片都完全不听指挥，该乱跑还是乱跑。甚至有时候几个小碎片碰在一起，混杂成一个看起来就很奇怪的大碎片，然后又和别的碎片撞一撞，撞得更加细碎。
　　木逸松开两个人抵在一起的额头，他眉头皱成深深一道刻痕，看着逐影脸上无比痛苦的表情，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的木逸愣了片刻，对着船舱外面的飞羽招了招手：“你来看看他这是个什么情况。”
　　飞羽不明所以，以为有热闹看，乖乖进了船舱。
　　“你看一看他的识海，有点奇怪啊。”
　　飞羽虽然一脑门问号，直觉不是很好，但是对于新学会的神术这么快就有了第二个实践对象，还是表现出了十分的积极性。
　　他抵上逐影的额头，不过一瞬间，就觉得脑袋似乎要爆炸一般，还看不及看逐影的识海情况，他自己就觉得头痛欲裂，华丽丽的晕倒了。
　　木逸看了看晕倒在地板上的飞羽，若有所思。
　　逐影时不时的会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看着逐影那副痛苦的样子，木逸心里就有点难受起来。这种难受有点莫名其妙，这种感觉他更是陌生。反正就是各种觉得不舒服，拼命想办法要让逐影舒服一点。
　　他脑子动得实在少，他腕上那颗宝石中积压了不少东西，一时半刻，他却想不起来究竟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办法能让逐影好受一些。但是不妨碍他正在认真的想。
　　他一边想，一边看着逐影，一边看，一边他就注意到，不时会有一丝丝白色的气息没入逐影体内，这种白色气息，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趁着白丝又涌过来的时候，木逸手指一钩，抓了一缕在手上，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那白丝就如同烟雾一般彻底散去了。不过，木逸终究还是察觉到那么点儿异样。这是属于远古的神息，最原始的那种感觉。
　　勾起一抹笑，木逸右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把小巧的金色钥匙。
　　这把金色钥匙乃是以前在万神宫落的时候，时间女神送给闻婼的一个小玩意儿。
　　时间女神麾下有两个大神官，一个叫做记忆，另外一个叫做预言。这把钥匙就是记忆做出来的小东西，平常不过是个首饰模样，其实这把钥匙却能在人的识海里上个锁，隔离出一片存储空间来。
　　闻婼曾经是很喜欢这把小巧的钥匙的，可是某一次抚晔闯出了大祸，被丢进万劫之地受了些苦楚，回到神殿中每日里噩梦连连，闻婼可怜他，就把这个钥匙给了抚晔，后来木逸觉得抚晔成长得足够勇敢了，就将锁打开，钥匙本来是要还给闻婼，闻婼却让抚晔自己留下来了。
　　直到星坠的时候，钥匙被木逸留下来，收了起来。
　　此时此刻，逐影的识海中，正好就需要这样一把钥匙，将那些混乱的碎片锁起来。不过，这个锁却不能彻底将那些碎片隔离，还要留下一个细碎的口子，让外界与那些记忆碎片有所沟通。
　　这是个细致活儿，木逸做得却非常轻松。他已经越来越确定逐影与最远古的那个时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是他也晓得急不来。不过，他有的是时间，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将那把钥匙放进逐影的识海，把那片空间隔成两块之后，逐影果然不再有痛苦的表情，恢复了之前安然沉睡的样子。木逸替他将被子扯了扯，踹了晕在地上的飞羽一脚，没踹醒，便不再管，走出了船舱。
　　他走出来的时候，抚晔身为一颗蛋突然从逐影的被窝中飞了出来，扑腾着小翅膀追着木逸的步伐来到甲板上。
　　冰池中，溯汐还是如同一潭死水，一动不动，连人型都没维持住。木逸看了一眼，一个闪身，出了冰球，抚晔想要跟上，却撞上了冰面，晕头转向，两个眼睛变成两把X，头顶上还串出一排小星星。
　　木逸回头轻笑了一声，对着抚晔摆了摆手，轻飘飘落在地面上。
　　这里其实很干燥，完全没有水，地面是一种白色的细沙，踩上去非常柔软。木逸蹲下来，抓了一把沙，那些细沙的确很细腻，沿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他抓了几把，看着这些细沙沿着指缝漏下来，心情却有些沉重。他记得，在很早很早以前，荒原中，擎涛选来作为他家园的那座小湖，湖底就是这样的细白沙。
　　回忆了一下当初，小小的伤感了一把，木逸继续往前走。他不晓得前方究竟有什么，但是他总要走下去。从飞羽在踏浪脑子里看到的那些零碎消息，踏浪当时进到这个地方，走了没多久，就捡到那种蓝色珠子，吞下去，然后有了他如今也不太容易拿出来的那些神力。
　　那种蓝色的珠子，其实木逸也很面熟，当初，湖底有很多这样的珠子，溵溜就是从那其中最大的一颗珠子化出来的。
　　所以，当木逸再走了一大段距离，看见白色细沙上出现这种蓝色珠子，便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他继续往前走，这种珠子越来越多，几乎将整片白色的沙滩映成浅蓝色。
　　蓝色最浓郁的地方，木逸感觉到了擎涛的气息。他微笑起来，小心翼翼往那个地方走去。那里的蓝色珠子很大颗，铺在沙地上铺得满满的，甚至有些地方都堆起来了，偶尔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从沙地中传来，木逸笑得就更加开心的。他真的很熟悉这样的环境，最初的时候，远古那些伙伴们，都很熟悉这样的环境。他想，擎涛大约真的要回来了。
　　快要靠近中心了，木逸突然看见一颗格外大的珠子，他俯身捡起来，捉在手心，用神息查探。果然，珠子中传来熟悉的律动，就好像他第一次将化出溵溜那颗珠子拿在手中时一样。
　　他小心翼翼将那颗珠子放在沙地上，浑身散发出一股神息，那些珠子们似乎能感觉到这种让它们舒服的神息，淅淅索索的声音更响了一些。隐隐约约中，木逸似乎还听见有人在呼唤：“殿下，殿下……”
　　木逸有些愣神，他仔细听，却又没有这样的声音。他有点好笑，又有点悲伤，索性不再去在意这些声音，径直往最核心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还要小心脚下。只是这靠近核心的珠子们几乎都已经有了灵性，木逸下脚的时候，它们便滚一滚，滚到一旁去。
　　核心的位置居然是一个漩涡，很精致，很漂亮的蓝色漩涡。木逸往那漩涡中看，却只觉得那漩涡深不见底，里面蕴藏着无限可能。
　　他坐在那个漩涡旁边，脑子里就闪过一幕一幕关于擎涛的画面。时而是荒原之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时而是九方沃野里冒险的刺激，时而是战乱的海面，时而是擎涛昏昏欲睡的样子……
　　画面突然定格在他们站在荒原的边上，义无反顾跳进云海的时候。
　　木逸有些愣神，怎么会想起这一幕，他记得那时候擎涛惊呼了一声，好像是在问：“那是什么？”
　　木逸想，他当时在云海中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眼睛，他隐瞒了，没有告诉擎涛。那么擎涛当时又底看见了什么呢？他究竟隐瞒了什么没有。
　　他想了很久，但是都没有结果，隐约的，他似乎觉得擎涛就坐在他身边，他就问：“那个时候，你在云海里究竟看见了什么呢？”
　　没人声音回答他的话，他便怔怔的盯着漩涡，等了很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手一翻，掌中出现了一缕头发，深蓝色的，光泽很好，似乎才从某个人的头上剪下来。
　　这一缕头发其实是擎涛留下来的最后一点东西，木逸收起来，收了千万年时光，如果不是这一次涡族现实，他想起那一段尘封起来的往事，其实大约也已经忘记他的宝石中还有这样一个物件。
　　这缕头发刚一出现，突然正片细沙滩都开始不平静了。先是那些靠得近的大颗的珠子们滚动起来，再后来白色的细沙如同煮开的水锅般，起伏折腾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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