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种套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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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殿左侧有一片竹林，四季常绿，微风拂过时有飒飒之声。林中有一张石桌，时日已久，侵染上斑驳的痕迹。
戚不言坐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你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呃，最亲密的人？”对面绝色美女眼角含泪的样子本该惹人怜惜，戚不言却看了一眼就撇开视线。他看向青云殿大门，凌守意没有出来，好似对此并不关心。
“是啊，我陪伴了你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到你，难道你要抛弃我吗？”女子用香帕拭泪，动作轻轻柔柔，别有一番风情，可惜无人欣赏。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戚不言身后浮现出一道剑影，直直指向女子，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而且，你似乎不是玄乩宗的人，你是怎么穿过禁制来到这里的？”
女子幽幽瞪他一眼：“你带我来的呀。”
戚不言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不认识你，不可能带你过来。”他神识一扫，这女子竟是个凡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修为，你擅闯玄乩宗就足以下水牢了。”
女子用帕子掩面，哀声哭泣：“戚不言，你好无情，你好冷漠，你当真要装作不认识我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你天天呼唤我，如今我来了，你却又不待见我，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戚不言额头青筋直跳：“看来和你说不清了，还是让执法堂来把你带走吧。”
女子骤然放下手，露出红彤彤的一双眼：“你是不是和你那个大师兄好上了！难怪不待见我，原来你就是个……”
话没说完，戚不言当机立断给她上了禁言术。
他迅速站起来，取出通讯玉牌就要联系杜元驹。那抽抽噎噎的女子却不知怎的破除了禁言术，大喊一声：“原来你是断袖！”
戚不言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距离这个音量，只要凌守意不是聋子就一定听得见。戚不言又尴尬又恼恨：当时怎么没想到把这个大嘴巴婆娘带到丹阳殿慢慢盘问？他又施了一次禁言术，眼见着那女子又要张嘴，顾不得避讳什么，伸手就要抓住她。
那女子轻飘飘向后一靠，柔弱无骨似地避开了戚不言的手，嘤嘤道：“爱我的时候叫我铃兰，不爱我的时候就装成陌生人，戚不言，你好狠的心！”
戚不言岌岌可危的理智终于在这一句话中回归。他狐疑又惊讶地瞪着女子：“你是铃兰？”
女子委委屈屈：“原来你都没认出我。”她掩面哭得更凶，“你可真是个负心汉！”
女子着实绝色，挑不出瑕疵的长相和身材，自然的身体动作……戚不言真切地迷惑了。
他抓了抓头发，原地转了两圈，时不时朝铃兰看几眼，还是难以想象。他瞟向青云殿，凌守意还是没有反应。他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这样吧，你跟我回丹阳山，好好解释一下。”
回到丹阳殿，他避开郑星洲直接把铃兰带到后院：“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铃兰先前的作态瞬间一变，她脸上换了一幅平静到有些古怪的表情。她仔细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知道我们系统收取的费用是什么吗？”
戚不言靠在一棵树上，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铃兰也不在意，自问自答道：“第一，是世界能量，第二，是穿越者的身体。”她朝戚不言勾唇一笑，“世界能量是宿主改变剧情蝴蝶效应所引发的潮汐，是主脑可以吸收的能量。我们系统当然也要收取福利，那就是，宿主完成任务后的身体。”
戚不言心里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他的脸色微微变了，背脊悄悄挺直。
铃兰拿出一面镜子，对镜抚摸自己的脸：“人类的身份才能在天道下安然无恙的活着，我们这些系统如果不将宿主取而代之，就永远不能拥有合法身份。”她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毫不在意戚不言不自觉涌出来的杀意，“完成任务既可以帮宿主实现心愿，又能让我们成为活生生的人，多么划算的买卖！”
戚不言的脸彻底冷下来：“你们会杀死宿主？”
“不，我们才不做那么没品的事。”铃兰笑眯眯道，“我们只要通过世界通道把宿主送回原世界，就可以中止服务了。”
“那他们回去之后……”
铃兰浮夸地叹口气：“那当然是死了，通过世界通道的时候，灵魂都应该被搅成碎片了吧。”她收起镜子，朝戚不言送了一个盈盈的眼波，“他们体验过不一样的人生，难道不是天大的便宜吗？”
戚不言握住剑柄：“任务成功被你们夺舍，任务失败呢？”
“就像间谍潜伏失败一样，自然是被天道抹杀了。”铃兰轻松地说着，好像说的不是人命，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杀我？”
“你不一样。”铃兰莲步轻移，慢慢靠近，“你是被其他力量拉扯过来的，我只是趁虚而入，捡了个漏。”
在铃兰离他五步之遥的地方，戚不言举起剑，对准铃兰。
铃兰摇摇头：“你伤不到我的。”她目光有些怜悯，“你这小可怜，什么都被蒙在鼓里。我就好心告诉你吧，把你拉过来的力量才是真正为你好的，那股力量一直在保护你。可惜。”铃兰歪头一笑，“被我吃掉了，所以我才能化出这具完美的身体。”
戚不言剑尖不偏不移：“我以前呼唤你不回应，其实是在吞噬那股能量？”
“是呢。那能量真是精纯。”铃兰露出餮足的神情，“它几次与我争抢主动权，可惜还是没有赢过我。”
“那你说的让我找出在哪本书，只是个托词？”
“差不多。”铃兰笑着，眼中却无波无澜，“我在你通过世界通道时附在你身上，世界通道却被那股力量断了，相关信息也被毁了。信息不够，主脑就无法判断处理。毕竟主脑只能吸收小世界的能量，吸收不了大世界的能量。它会撑死的。”她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只有判断出是在什么样的世界，才方便主脑下口。所谓关于八本书的任务，只是想让你触发更多剧情，获取更多信息。”
“所以说，仙岚大陆就是穿书的‘小世界’？”戚不言问。
“没错。”铃兰点点头，“那八本书的任务只是随口胡诌，模糊你的记忆也是我故意为之。仙岚大陆的故事，其实哪本都不是。告诉你一个秘密。”铃兰五指摊开，凭空浮现出许多五光十色的光球，“每本小说都是一个世界，就是介于虚假和真实之间的‘小世界’，主脑就以小世界的能量为生。”
“那苍衡大陆呢？”
戚不言背在身后的手一动，铃兰就出声道：“你在向你的大师兄求助吗？劝你别横生枝节，你们都打不过我，有这功夫还不如让我好心告诉你一些真相。”
铃兰收拢手掌，那些光球又消失了：“苍衡大陆是真正存在的大世界，仙岚大陆是意外流落到这附近的小世界。”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既然你执意召唤你那相好的，那我也没法多说什么了。我们有缘再见吧。”她补充了一句，“刚才在青云殿的话是逗你相好玩的，我生平爱好之一就是看小帅哥，可惜他表情太少了……”
话音未落，一道盛大辉煌的极致白光跨越长空流泻而来，在来不及反应的铃兰头顶绽开一线危险的锋芒。
那光极快极亮，戚不言没有闭上眼睛，却完全看不清白光之下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时，原地只剩下一小摊猩红的血迹，和悠悠飘落的手帕。
他闭上眼，缓了好一阵才睁开。
凌守意捡起了那张手帕，手帕上寸寸结冰，“嘭”的一声碎成了粉末。
凌守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白。他低声说：“还是让她逃了。”
戚不言脑中纷飞的思绪在看到凌守意苍白的唇色后很快沉淀下来。
如今他得知所谓“任务”只是阴谋，“穿书”也不是真正的穿书。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会不会引起天道的注视，还有没有死亡倒计时。但系统的脱离似乎就象征着一定程度上的自由。他对自由的渴望初时不显，如今有了一点星火，便情不自禁的燎原。
他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这种冲动驱使着他走近凌守意。
他在距离凌守意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实在很近，不是一般朋友的距离。他在凌守意脸上看了一圈，敏锐地注意到凌守意的不悦。
他突然抓住凌守意的手，感受到凌守意明显的僵硬。凌守意的手冰得可怕，戚不言抬眼牢牢盯着凌守意，把凌守意的左手裹在自己双手掌心，抓住不放。
他问：“师兄，你在生谁的气？”
凌守意垂着眼皮，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你在生我的气？”戚不言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紧逼凌守意，“你以为我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凌守意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挣扎出去。戚不言锁住他的手。
戚不言胜券在握般地笑起来：“你看，我根本就没用力。”他松开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握着——确实是个不松不紧的力度，“你却没有挣开我。”
凌守意仓促地抬眼，撞进戚不言带笑的眼睛里，想要顺势挣脱的手就莫名失了力气。
两人对视着，有某种东西在无声流淌。戚不言注视着凌守意的眼睛，那是平湖秋月般的柔和，一点也不像外表那样冰冷，此刻里面是一圈圈藏不住的涟漪，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凌守意在戚不言的眼神中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颤抖的纤长眼睫渐渐平静下来。
“师兄，我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戚不言松开握着的手，让凌守意的手落下去。
凌守意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扣了一下，依稀是一个留恋的温度。
戚不言把手摊开在凌守意面前，轻而缓地问：“你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吗？”
两人的视线像着魔一样，胶着在一起，难舍难分。都是七窍玲珑的人，不需要多说什么，只看谁能先战胜心中的顾忌。
戚不言先走出了这一步，剩下的一步，就要靠凌守意来完成。
戚不言耐心地等待着。
一，二，三……
他清楚地看见凌守意抿紧的唇，也看见了凌守意的挣扎。
八，九，十。
戚不言轻轻叹口气，耷拉了眼皮，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正要缩回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握了上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力度，狠狠地攥在掌心。
戚不言嘴角翘起微小的弧度，眼神中分明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他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师兄，你这是要把我手捏断啊。”
凌守意连忙松了力道。
他时松时紧地握着戚不言的手，呼吸节奏都快乱了。他有很多话想说，但长年累月的自我折磨让他说不出口。那些桎梏被戚不言敲碎了一部分，尚存的一半还锁着他。最终，他将十指穿进戚不言的指缝，两人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戚不言正要调侃凌守意两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啊！我眼睛瞎啦！我要去告诉大家！”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种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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