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然然不能佛

34、第 34 章

　　艾德里德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上一秒，她还在默念着和伟大的神祗艾伯特沟通的术语，下一秒，她家那堵陈旧的墙壁就被什么冲破了。
　　扑面而来的灰尘让她忍不住咳嗽着。
　　“咳咳，咳咳——”她的喉咙干涩的像是被火狠狠的烧制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她愤怒的抬起自己庞大的身子，看向那堵破裂的墙壁。

　　少年低下头看向她。
　　艾德里德只觉得这个熟悉的少年的眼睛是那么的陌生——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
　　“洛克？”她失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少年在她说完她的话之前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冷咖啡色的眸子倒影着这个肥胖的女人有些丑陋的身子。
　　——他抓住了她的喉咙。
　　“咳，咳咳咳——啊——”艾德里德大婶感觉对方掐在她喉咙上的手劲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在一瞬间她就眼前一黑——窒息让她的视线变得很微弱，她不停的扑腾着，想从缝隙中获得一点可以呼入的空气。
　　肥胖的女人看上去就像一只不断挣扎求生的老母鸡。她脸颊在一瞬间变得通红，但很快，那种属于死亡的惨白色慢慢附上了她的脸颊。
　　“救、救命……放开我……”她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脆弱。
　　“救你？”少年喃喃自语着。
　　“那你为什么不多救救他们呢……”他声音低沉，对于艾德里德大婶来说，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我，我……咳咳咳。”她挣扎着想说什么，但氧气的匮乏让她甚至很难再多说一个字——她的眼前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暗，她甚至看到了银白色的光圈，就像是香烟的烙印浮动在眼前。耳边则是少年不清楚的低喃，就像是刺耳而凄厉的尖叫。
　　“洛克！”杰森飞快地抓住了少年的肩膀。
　　这孩子看上去就像是疯了一样！黑暗的魔法元素将他团团包裹，给他的眼角和脸颊染上昏沉的暗紫色，这让洛克这个原本瘦小的家伙看起来像是一个发了狂的地狱恶魔。
　　“你清醒一点！”
　　杰森能感觉到来自少年身上的黑暗力量——它们飞快地腐蚀着他与少年接触的手掌，这无疑带给他剧烈的撕痛。但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如果放任少年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因为承受了太多的魔法力量而爆炸，那么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也就白费了……
　　想到这，杰森不得不调用全身的力量来面对少年的魔法暴动——那些狂躁而残暴的魔法元素不仅停留在少年的体表，甚至在他的体内也盘踞着，叫嚣着，抵抗着他这个外来者的入侵。
　　不行——如果这样下去，他不仅帮不了少年，甚至会为此丢掉性命！
　　“洛克！快醒醒！”杰森咬了咬牙喊道。
　　“醒醒！”他抽出力气用力握紧了少年的肩膀。此刻，他是多么希望这种疼痛能让少年清醒过来——
　　？
　　洛克眨了眨眼睛。
　　他就像是刚从某种迷茫的境遇中清醒过来。
　　这是————
　　他看向自己紧握着的手掌，然后发现自己居然在紧紧掐着一个肥胖的女人的喉咙。
　　吓了一跳，他将紧握着的手掌松了下来。
　　“洛克！”杰森喊住了他，声音里带着焦急。
　　“我——”洛克动了动嘴唇，“我这是——”
　　“咳、咳咳咳……”艾德里德大婶飞快吸收着突如其来的鲜美空气——一瞬间，天花板变得明亮起来，整个视线范围之内的一切都看起来清晰了许多。那抽搐着的肺部终于找到了久违的空气来维持心脏的跳动。
　　洛克呆愣着看着熟悉的艾德里德大婶——尤其是看到对方身上那难以忽略的青紫色手掌印时，他完全呆住了。
　　这是——这是他做的？
　　他难以置信的张开自己的手掌。
　　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刚……
　　剧烈的头痛突如其来的席卷了他的头部。甚至在洛克想清楚一切之前——它们就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割开了洛克的头颅，这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洛克！”杰森连忙接住了洛克，他担忧的看着他。
　　“你还好吗？你刚刚发生了能量的暴动……”
　　洛克只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么的模糊——他像是一个重度近视的家伙，眼前的杰森在他看来就像是白花花的影子不断晃动着。
　　“你——”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黑暗包裹了他。
　　“洛克！”意识的最后，他只听到杰森焦急的呼声。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杰森而言这也是一个未知的谜。
　　按照他的计划，洛克应该在知道这一切以后和他一起抓捕这个邪恶的元凶，艾德里德大婶，然后把这个恶毒的妇人交给魔法师协会或者是警方处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一种狂暴的姿态几近把对方掐死。
　　如果不是他及时的阻止，或许艾德里德大婶就会因此丧命——这其实算不上什么，但杰森不太想以此引起艾伯特的注意。毕竟，一个被暴动的黑暗少年掐死的信徒——这很难不引起艾伯特的注意，而这又会给他的计划带来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所以……
　　所以他现在只能把洛克先安顿下来，然后再询问询问这个肥胖的艾德里德大婶……
　　他垂下眸子，看着昏睡的洛克和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我，”像是感觉到了杰森的注视，艾德里德大婶发抖着说道，她的牙关不断颤抖着，就像是一个生活在寒夜里的可怜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尖叫着，睁大了她绿色的眼珠子。
　　“怎么回事？”杰森扭过头，有些不耐烦的踢了踢她，“这一切你不是更清楚吗？”
　　“我？”艾德里德大婶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惊讶，“我怎么会……”
　　杰森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间。
　　“好吧，你现在是想玩这套吗……”
　　“喂！我——”艾德里德还想解释些什么，她睁大了眼睛，却看着眼前这个名叫“杰森”的少年一步步靠近着她。
　　“你……”她不自觉的向后挪动着身子。
　　杰森只是淡淡的伸出了手。
　　幽蓝色的光从他的手掌里生长出来，不断闪烁着，像是一个游离的蓝色分子。艾德里德呆呆地看着那蓝色光团不紧不慢地飞向了她，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不，不不不不——”那个光点慢慢的靠近她，她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气息。这让她不断抖动着抗拒着光团的靠近。
　　“你怕什么？”杰森露出了一个微笑，只不过和以前不同，这次，他的酒窝看起来有一种邪恶感，就像是什么巫毒娃娃一类的存在。
　　在艾德里德大婶绝望的眼神里，那个蓝色的小光球缓缓飘进了她的太阳穴里。
　　“这正是你最喜欢的，不是吗——你信仰的，就更应当承担不是吗？”杰森在她耳边低低说道。

　　切尔镇的黑雾散去了。
　　小镇迎来了它久违的阳光和微风——这一切似乎让人们忘却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在这个夏日的尾巴里享受一下和煦的日光。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在自己家里醒过来的迈克尔先生。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那缕久违的照射在他脸上的阳光。
　　这是……

　　同一时刻，名为“土豆”的少年正穿着黑色的衣袍神神秘秘的躲在迈克尔先生的书屋前。
　　如果有人能留意一下这个蹦蹦跳跳，看起来还没适应人类躯体的少年，就会发现他正颤抖着用手拼凑着什么——
　　啊，那居然是一块块玻璃碎片
　　阳光折射在玻璃碎片上，也折射进狗少年黑色的懵懵懂懂的瞳孔里。
　　他还在完成他的补救措施——给迈克尔先生拼好他的玻璃窗。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甚至那只被关在囚笼里的灰色小猪嘟嘟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小镇许久未见的太阳重新缓缓从晴朗的天空上升起。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那么美好——比如此刻头痛着的洛克，还有那个突然疯了的艾德里德大婶。
　　“呼……”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克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的艾德里德大婶。
　　这不怪他，任谁看了现在的艾德里德大婶都会被吓一跳——对方就像一个怪兽一样啃食着自己的手指，透明的口水从她的嘴里流下来，一直延续到地面上。
　　“那是她幻想里的敌人。”杰森看着艾德里德的手指说道。
　　“既然她那么崇拜艾伯特，喜欢那些鲜血和黑暗，那么不如就让她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吧。”他缓缓地说着这一切，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洛克晃了晃神，他不知道杰森在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但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艾德里德大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或许是除了死亡以外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吧。
　　他默默的想到。
　　根据常识，我们可以知道悲伤往往分为以下几个阶段——先是否认，再是愤怒，后是讨价还价，最后则是消沉。
　　事实上，对于此刻的洛克而言，他的心里不仅有着对于逝去亲人的悲伤——更多的，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对于艾德里德大婶的悲悯。
　　她之前犯下这一切的心情，究竟如何呢？他忍不住想。
　　如果她有机会回首自己犯下的这一切，怀着一颗清醒的心，她又会怎么想，怎么悔恨呢？
　　是她亲手把这个美好的小镇变成这样的——不是吗？
　　日光熏染在他的眼前，就像十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