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鸢尽醉药香来》二里欢

30、第 30 章

　　“自从那位展公子不来了，我看小九是一日赛一日的高兴呢！”泽芜给柳漪澜插好玉钗，从镜子中瞥见正整理柳漪澜床榻的小九，一举一动之间麻利轻快，忍不住调侃。柳漪澜也顺着泽芜的话望向了小九，忍不住嘴角也翘了起来。
　　小九被泽芜的话臊的动作一顿，回头望了泽芜和柳漪澜一眼，耳朵泛起粉红，很是生硬的，“……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高兴？哦~原来小九是很希望展公子再来的啊~也是，展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家境殷实，是我领会差了~”泽芜笑眯眯的伸手搀了柳漪澜起身，忍不住心底的恶趣味，促狭的眯了眼，打趣着小九。小九木讷，总是像小木头般板着脸，每次逗小九，逗急了小九也只是会瞪大了眼皱着眉头抿着嘴，一副窘迫恼羞气鼓鼓但又言不表意无法反驳的模样简直有趣极了。
　　小九听到泽芜的话手里一哆嗦，手中的枕木撞在床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小九迅疾的转了身，张了张嘴，皱起了眉头，耳朵似是像被火烧一般，火越烧越大一直蔓延到脸上，最终只是急急地，声音也因羞窘而有些尖细，“……不是！”
　　柳漪澜终是忍不住掩唇笑出了声，拍了拍泽芜搀着自己的手，“好了，别闹小九了。”转眼望了眼窗外，天朗气清，春风轻拂，楼下的街上也已摆起了许多挂着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纸鸢的小摊。窗外的高树，一片枯芜死寂中冒了点点绿意，带着一片生气要冲破这团笼罩了王城许久的萧瑟和阴霾。
　　柳漪澜心下细算了日子，将视线收回，无意识的落在了小九身上。来到花月楼日子不长，初来时，小九身材瘦小，肤色偏黑，颇为男孩子气，自己让泽芜挑了几件初来花月楼时定做的，后来不再合身的衣裙给了小九。不到月余，如今的小九个子肉眼可见的窜了不少，衣袖裙摆已经不太合身。面色也红润了许多，长了些肉，但身材依旧纤细，不似原先干瘪了。五官似乎长开了许多，那双瞩目的大圆眼不再只是犀利，而有了圆润的弧度，竟是泄了几分风情出来。眉宇间也湮灭了几分初来的戾气，柔和了许多。唇也不似原本总是干裂，也莹润了起来，显得气色越发好。起先乱扎的一头枯燥的乌发，也留长顺滑了不少。
　　总算是有一些少女的娇俏了。
　　似乎能向某人邀邀功呢。
　　柳漪澜想着，不由得弯起了眉眼。“小九，泽芜，我们今日去趟贵缕阁。”
　　泽芜蹙了蹙纤眉似是略想了想，而后眉头一舒，屈身一礼，“我去准备一下。”说完转身便出了门。小九视线跟着泽芜直到消失在门后，转回来望着柳漪澜，“姑娘要去做新衣？”
　　柳漪澜但笑不语，伸手软软的握了握小九的手。

　　“柳姑娘来了！里面请！”一踏进贵缕阁，店侍便认出柳漪澜，热情的迎了过来。小九认出他便是上次自己来时招呼自己的店侍，恰巧店侍的目光越过柳漪澜碰上了自己的目光，一顿，然后堆着笑意点头示意了一下。小九一愣，微蹙了眉头。
　　“柳姑此次来是做春衣？”店侍躬着身，一脸恭敬。柳漪澜轻纱覆着面，弯了眉眼，“嗯，李先生可在？李先生手艺好，但漪澜最近贪嘴，腰身胖了些，怕是要劳烦李先生重新量身。”
　　店侍忙躬身，谄笑着，“在在在，柳姑娘请随我来。”
　　柳漪澜一伸手止住店侍要领路的步伐，“劳烦别的师傅为我的随侍量一下尺寸吧，”柳漪澜转身视线在小九身上定住，见着小九明显讶异的目光，浅浅一笑，转了身跟上店侍。店侍忙又招呼了一个店侍过来，“小六小六，快来带这位姑娘去量身！”
　　柜台前一店侍应声立马小跑过来，泽芜笑着推了木成一根柱子的小九一把，嗔怪，“还不快去！”
　　“我……”小九略慌了神，咬了咬唇，清了清嗓子定神，“……我有衣服。”
　　泽芜无奈的一塌肩，“你啊！柳姑娘顾念着你你应开心才是！再说，你看你，衣服已经不合身了。衣衫不得体，丢的是我们柳姑娘的面子啊！”
　　小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胸前确实有些勒，手腕和脚腕处都已短了一截，心中一犹豫，店侍瞧着小九已经动摇，忙笑着，“请吧姑娘！我们贵缕阁的师傅手艺很好的！”
　　泽芜手抵在小九背上推着小九，“快去快去！”

　　小九被引到贵缕阁后面一个隔间，竹帘垂下。店侍躬着身子一笑，“姑娘请！量身师傅就在里面！我在这儿候着姑娘！”
　　小九踌躇一下，挑了帘子进了去，便见一个体态圆润面目和善两鬓斑白的老师傅笑模样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喝着茶。听到动静向门口一瞅，跟一脸谨慎的小九瞅了个对眼，都是一愣。
　　“姑娘来做衣服？”老师傅放下茶杯，咳了两声，一脸和蔼的望向小九。小九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房内只有老师傅一个人，心下越发紧张和警惕，僵硬着点了点头。
　　老师傅站起身，颇有些手忙脚乱，皱着眉挠了挠头，“哎呀真的不巧，我的量身丫头今日告了假，你看要是你不介意，要不我来给你量身？”
　　小九现在满脑满心的都是想赶紧量完赶紧出去，连忙点了头。老师傅在一桌的针线碎料中找到了量尺，又挠了挠本就稀薄的发顶，堆了笑，“冒犯了，姑娘。来，伸开手。”
　　小九依言张开双臂，视线紧跟老师傅的动作，看老师傅量完手臂嘴里嘟嘟囔囔的，随手摸了张纸，不知记些什么。然后又站在小九面前，颇有些歉意的瞅了小九一眼，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冒犯了冒犯了。”
　　小九心里正疑惑，便见老师傅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腰，小九眼皮狠狠一跳，一巴掌将老师傅推了出去，手摸上腰间的藤鞭，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老师傅没预料的让小九推了个跟头，坐在地上一脸发懵，都忘了叫痛，“啊？”
　　帘外的店侍听到屋内的声响，立马挑帘进来，见到这样一幅场景，也是一脸错愕，连忙把地上的老师傅扶了起来，“刘师傅，这是怎么了？”
　　刘师傅顺着店侍的力，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叫了痛，原本慈眉善目这会儿都痛的皱作一团，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哎呦，我量身丫头告了假，我跟这位姑娘说明了，姑娘也同意了，正量着呢，这位姑娘突然一巴掌就上来了，哎呦喂，摔了我个跟头啊！哎呦喂我的这个腰啊！”
　　小九一脸怒极，眼中也带了些戾气，“胡说！量身为什么突然抱我？！”
　　“哎呦喂我可冤枉啊！我这么大年纪行得正坐得端可从来没让人这么说过啊！量身自然要量腰身啊！”
　　“狡辩！”
　　“你这个小姑娘要讲道理的啊！……”
　　“怎么了？”此间的喧闹把量完了身出来的柳漪澜和其他师傅店侍都引了过来，柳漪澜挤过人群，见着屋内小九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忙走上前去。细细了解过事情经过后，面上表情一时错愕，然后嘴角慢慢翘起，最后不能自已的用丝帕掩了唇吃吃的笑出了声。小九一脸不解的看着有越笑越大的趋势的柳漪澜，心中一时激愤，压低声音，“柳姑娘！”
　　柳漪澜摆了摆手，强迫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用丝帕拭了拭眼角的水光，“傻小九，快向刘师傅道歉！”
　　小九一脸错愕，柳漪澜耐着性子憋着笑一番解释，小九才慢慢明白过来，一时摸在腰间的手尴尬的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小九红着张脸给刘师傅道了歉，柳漪澜留了些散银以示诚意，又找了个别的量身丫头给小九量了身，这事才算完。
　　量完身柳漪澜翘着嘴角和一脸不自在的小九并肩走到贵缕阁前店，刚跨过门槛，便听得一极为耳熟的娇媚的女声传来。
　　“漪澜姐姐果真心慈，待身边的侍女都如此大方，在贵缕阁定做衣服，果然是天下第一花魁，一出手就知深浅呢！”
　　小九猛地视线向前一探，果不其然，葵青扭着腰肢倚在柜台上，一脸戏谑，视线轻飘飘的扫过柳漪澜，定在小九身上，然后勾唇一笑，“不过这小九姑娘一来，泽芜姑娘就失宠了呢。漪澜姐姐可要一碗水端平啊！”

作者有话说

　　刘师傅对不起我替小九道歉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