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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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顾行渊的手，苏衍道：“行了，放开我吧。”
顾行渊咬了咬牙，没有松手。
苏衍轻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感觉衣领被勒的更紧，紧的他都快要喘不上气。
苏衍不得已将头后仰，靠在身后的石壁，眼睛却微微低着，瞧着面前这人。
顾行渊黑色斗篷的帽兜下，一张冷峻面庞，是自己熟悉的脸，可细看却又陌生，那修长眉间凝聚的惊涛骇浪不知是爱是恨，一双浅色眸子带着本不该属于这张脸的狠色。
啊，看来是真的火了。
怎么办呢？
顾行渊这人，从小性格就倔强非常，有些独来独往，人缘更不是很好，经常在外面偷偷打架。而打架向来都会打得惊心动魄，哪怕是有一方先住手，那也肯定不是会是他先去住手，因此常常吃亏。
苏衍总是见他一身伤的回来，问怎么了？不说。问为什么？不答。问和谁打架？自己摔得。
所以苏衍很多时候都不会去深究，由着他性子，只能在别的地方去哄一哄这个倔驴徒弟。
如果说顾行渊性子偏激，凡事太过较真激进，那么苏衍就可以说是七情六欲穿心，也可以满不在意。
可真的不在意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苏衍微微低下眼，半晌，只得又拍拍他的手，低声笑道：“你看你，靠得这样近……旁边的卖小果子的姑娘都在笑我们了，她的角度看过来，搞不好感觉你是在，亲……”
这话停顿的很有技巧，顾行渊扭头顺着苏衍视线看过去。
大概眼神有些凶神恶煞，买果子的小姑娘立刻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耳朵红红的。
顾行渊：“……”咬牙切齿。
他恨恨松开苏衍的衣领，从小巷中闪身出去，袖笼中指节握的咔咔作响。
苏衍没所谓的理了理外袍，一张脸皮好似城墙厚，临走的时候还去跟面红耳赤的小姑娘白讨个梨子吃。
水灵灵的小姑娘从小长在鬼蜮本土，看上去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人，她不敢去看顾行渊，便打量着苏衍，小哥俊朗爱笑，看上去和蔼可亲，不像是坏人。
苏衍趁机跟她问了问路，打探了消息，这才知道原来城中近几日人来人往，但像刚刚叶云歌陶煦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十分有钱且大有来头的门派，她也是头一次见。
两人这次不再闲逛了，直接向着镇灵山出发，一是顾行渊也不想再跟他胡闹下去了，二是苏衍大概真的良心发现，想起了自己还有三个小徒弟生死未卜。
越接近镇灵山，路上遇到的修士愈发的密集了起来。大批量的人碍于鬼城禁制，并不入城，远远绕过来。形形色色的人比之前在鬼城外围见到的还要繁杂，一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小门小派也都混入其中。可见确实是山中无老虎，连这样的人都敢来鬼蜮混一混。
奇怪的是一路上魔修反倒少见，南疆外围还能察觉到暗处有零星魔修站岗放哨，可到了这里，竟然一个也不见了。
南疆多山林，且地域辽阔，镇灵山巍峨着横亘了整个南疆，若入林中，随便教人来找，这崎岖山脉之中是哪儿被雷劈出个缺口，着实不太容易。
但在距离还有几里远的时候，苏衍就能一眼认出那被雷劈过的地方，着实是因为山脚聚集的人群实在太多太密集了。
远远望去，由半山腰到山底，一个惊雷砸出的焦黑大坑十分显眼，无数山穴惊现在垂直而下的石壁之上。
石壁周围里里外外被人群裹了个严实。
苏衍原本还想着要不要乔装打扮一番，结果发现二人灰头土脸，身披黑袍，一混进人群，竟然谁也不认识谁，好生方便他滥竽充数。
寻了个高处，他向那边望去，只见那漆黑的料峭山壁之上，两拨人分庭而立。
首先入眼的一拨人姹紫嫣红，披红戴绿，衣着审美颇为让人惆怅，为首一人更是穿金戴银，凌空而立，一身衣服也不晓得什么材质制成，红服之上金光粼粼，数里开外直闪闪发亮，教人眼眶酸疼。
另一拨人则恰恰相反，统一的黑衣黑袍，藏青山脉之上，黑烟缭绕，身影虚浮，若不是人群浩大，被对面色彩缤纷的一比对，险些叫人没有看到。
是紫金宫的妖修和鬼蜮的魔修没错了，妖王离湛他有过一面之缘，穿衣风格之艳俗，整个修真界也找不出第二个，必定是他不会有错，鬼蜮这边虽然看不到有谁，但想必不会是简单人物。
原来鬼城之中一派祥和，是因为所有人都急着在这里剑拔弩张。
除此之外，其余的散修和一些门派家族竟然谁也没有靠近他们的意思，拉帮结伙的在稍远的地方观望。
苏衍衡量了一下这群人和对面的距离，发现这个地方，远没远到什么也看不到，近又没近到打起来会被波及，正是个看热闹的好位置。
当年谢染镇压南疆很是强势，不知多少魔修鬼修魂归此地，身上的仙器宝贝自然也都埋在这里了。
凡是聚集此地的修士们，大抵心中都期盼着对面这两伙人最好抓紧时间再打一场，保不准得了空子，能进山去捞些仙器功法，最好得了乾坤鉴，就此飞升得道好不快活。
几百年过去了，后世人们忘记了曾经埋藏在这山下的恐怖人物，只惦记着他们的宝贝。
苏衍蹲在一个山坡上，听着身旁两个年轻修士念念叨叨着想去山中寻宝，也跟着建议道：“不如咱们也过去浑水摸鱼，去山中寻出些仙器，好去卖钱。”
顾行渊赏给他一记仿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让他自己去领会。
苏衍胡言乱语道：“这样我就可以在盐城开一间店铺，供来往人吃喝，而且我会给修道中人打折，不论灵魔。”想了想，他抬头异想天开的对顾行渊说：“到时候你来给你免费。”
顾行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再次一脚踹出去。
苏衍被踹的一个马趴，爬起来后拍了拍手，也浑不在意。
这几天以来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脚，踹啊踹啊的，大概就习惯了。
另一边有位修士将他们的话听了满耳，低声嗤笑：“异想天开！”
苏衍寻声忘去：“哦？”
这人道：“知道前面是什么人吗？紫金宫和鬼蜮的人，你们还想去山里，哼，年纪轻轻，还是想着怎么在他们打起来之后能保全性命吧。”
苏衍看着这名黑袍人，莫名觉得这个身形和语气有点熟悉，想了一下，突然乐了，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这开口说话的人，不就是之前遇到的“赵大哥”，他那些跟班不知道都去哪儿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竟也学着他们，不知道哪儿淘来一件黑袍套在身上，腰间剑柄露在外面，抱着手臂，倒像个高人。
见那赵大哥只是出言提醒，却并未看过来，苏衍又道：“怕什么，顾行渊都死了，魔修还有谁。”
赵岩一听这猖狂的言语，又是骂道：“魔修又不是只有一个顾行渊，他手下猛将雷王寸言，泰坦云起，难道都是死的么？而且这镇灵山看着平和，要真炸开了，会蹦出什么东西谁能知道，难保有些魔道镇压千年也不会魂飞魄散。”他教训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整日里不学无术，只知道做梦捡馅饼……”
一边说着，他一边回过头来，然后突然愣住，待他看清面前的人后，后面的话音便都化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咳了他个七荤八素。
虽然苏衍披了黑袍，罩了面具，可大概留下的印象太过刻骨铭心。赵岩真心觉得，别说遮住半张脸，哪怕此人化成灰他都记得。
苏衍笑眯眯对他一笑。
赵岩瞬间面如菜色，拔腿便跑。
“哎哎……”苏衍一伸手抓住他衣领：“你先别走，帮我个忙。”
赵岩腿都软了，哀嚎着：“你又要把我怎么样！”
苏衍被他嚎的手一哆嗦，险些让人跑了，无奈的道：“你瞎激动什么，我也没把你怎么样过啊。”
赵岩都快哭了：“士可杀不可辱！你道法高强我比不了，可我也是有尊严！有名号的！你杀我兄弟，夺我佩剑，几次三番吓唬我，不如直接杀了我，省的被你闹着玩！”
苏衍哭笑不得，他要是真想闹着玩也应该去找个美若天仙的大姑娘闹着玩，找这么个鸡飞狗跳的干什么。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惹来周围人不少冷眼。
苏衍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赵岩看了看一副邪魅狂狷之态的苏衍，又看了看一旁倚树而立如月冰冷的顾行渊，见他修长手指暗暗搓动，感觉这俩人当真谁都不好惹，谁都惹不起，直觉后槽牙酸疼。
他索性把心一横，一屁股坐到地上，道：“好罢好罢，要我做什么？我跟你讲，我就这贱命一条，大不了给你了。”
苏衍：“我不要你的命。”
他拇指比了比身后的顾行渊，问：“看到了吗？”
赵岩哭唧唧道：“看到了！”
苏衍：“保护他。”
哈？赵岩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苏衍又重复一遍：“帮我看着点他，他身体不好，我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赵岩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去看顾行渊，这青年长身玉立，仙风道骨，是幅好皮囊，谪仙一般的人儿，说真的哪怕他身为男人，都愿意多看两眼。
可那神态之冰冷，面色之恐怖，手段之莫测……
赵岩吞了吞口水，想问一句“你究竟是让谁看着谁？”
可还没等他问出口，就见那谪仙一般的人儿优雅的抬起一脚，拦腰将那让他惧怕非常的大魔头苏衍踹了个跟头，并冰冷的吐了句：“有病么？”
赵岩：“……”
他眼睁睁的看着苏衍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凑过去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青年面色才稍稍缓和，紧接着就将嫌弃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赵岩情不自禁退了一大步，头整个大了一圈。
他觉得这人果然还是想要他的命！
强行安顿好顾行渊，苏衍便去四下里溜达了。
在这样黑压压的一群三教九流里要找三个孩子着实困难，饶是他脚程还算快，一时片刻也才只在外围绕了一小圈，毫无进展。
半个时辰后，他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顾行渊正屈膝靠坐在一处树根盘虬的老树下闭目养神，赵岩战战兢兢的蹲在距离他五米远的地方，活像个受了惊的小鸡仔。
奇怪的是，周围原本堆着的一干修士都退出老远，干干净净的给他们二人让出了一小片空地。
瞧见苏衍回来，赵岩竟然还露出个惊喜的表情，也不知道这半个时辰里是发生了什么。
但当苏衍看到数米开外一队人横三竖四躺在地上哼哼呀呀，大概就明白几分了，应该是有人不长眼惹了这尊神。
衡量了一下顾行渊的脸色，苏衍凑上去问道：“行渊，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连日奔波再加上几次三番的气急攻心，刚刚还动了手，顾行渊面白如纸，想必能独自行动已经算是心志坚定。
面对苏衍的问话，他一个字都不想答复，冷冷抬眸扫了他一眼，依旧是一句冷哼作答。
苏衍只得缓声跟他商量道：“我刚走了一圈，找不到人，若你还能撑得住，帮我搜一下青钧吧，跟你换了身体之后，它就不答复我了。”
“青钧”乃是苏衍随身佩剑，他换剑换的勤快，名字却是从一而终的，不管他拿什么佩剑，都叫“青钧”，这个时候也只能试试搜找佩剑，就有很大可能找到小崽子们。
顾行渊看了他一眼，好在几日来的横眉冷对，在正经事上他却是从不含糊的，当即问苏衍要了个诀，闭目沉心搜索。
片刻后，这身体着实撑不住顾行渊有太大程度的消耗，召唤佩剑竟然都不能维持，中途他只得又拽了把苏衍的胳膊，借了点真元来。
苏衍打蛇随棍上的顺便伸手搀着他。
片刻后，顾行渊睁开眼，指了个方向，淡淡道：“前十里，应该在山脚的位置。”说着眉头皱了皱：“持剑之人修为不低，怕是被人占为己有。”
苏衍一听就有点坐不住了，登时想去看看，若非无缘无故，严衡他们是绝对不会丢下师父的佩剑走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杀人夺剑。
可那又不是什么宝剑，不过是几年前他顺手从兵器室随便拎的一把好看的罢了。
能在离战圈那么近的地方，必定位高权重，怎么想也没道理会有谁自降身份为难三个孩子。
苏衍一叠声嘱咐道：“我先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我……”
顾行渊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唇角扯了个冷笑：“不必，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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