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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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士官的提示下，走出了教堂，来到了不远处士兵驻扎的营地。这所破败的小镇早就人去楼空，难民们都在战火烧到这里前撤离了。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建筑物，士兵们早就翻遍了这里的每一处屋宇，这里除了一些难民们实在带不走的酒水之外还有一些家禽。
当然几只鸡根本填不饱饥肠辘辘的德意志士兵的肚子，除了我们这群带来了灾难和战火的恶魔以外，这个村镇已经找不到一个活物了。
我在街上遇到了维尔纳，他面对着我走来，我知道他要走向教堂去，毕竟他牵挂的人在那里。他看到了我也全然不意外，我们像是老熟人一样用微笑打招呼。
“长官现在在休息。”他向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平房，“他好几天没合眼了。”
“汉娜就在教堂里。”我们心照不宣地说出了彼此关心地问题。
维尔纳摘下了帽子。揉了揉他需要修剪的金发，然后又把帽子带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把额上的碎发整理进帽檐。他已经开始局促不安地紧张起来了吗？
“那待会儿见！”我们就这样道别了。
我来到了那处平房，几个士兵把守在附近，在我表明了身份之后毫不犹豫地将我放了进去。他们打趣道，他们的长官每天要看无数次我的照片。
我推开了门，看见他就坐在桌子旁的椅子里。他睡着了，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他憔悴的不行，面颊瘦的凹陷了下去，下眼睑下生出些许暗青色，面颊上也生出了一截胡茬。一张展开的皮质的地图被铺在桌子上，他们或许才刚刚结束了作战计划的制定。
我俯身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动作极为轻柔，我舍不得打扰正在休息的他。但是作为一个极其谨慎的军人，他的感官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不过是稍稍靠近了一点的呼吸声就打碎了他的美梦。
坐在我身旁的他倏忽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然后眼皮向上一抬，他醒了过来。他的眼圈发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在他身旁的我。
我握住他微凉的手指，“我吵到你了吗？”
他看着我，轻轻笑了，但是他的声音喑哑，“不，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还没有去找你。”
我咬了咬唇，听着他流利又含蓄的表白，我看着他憔悴又深邃的双眸，说不出话来。他挑了挑眉，双眼还蒙着一层浓重的倦意，“抱歉，我太累了。”
“这次换我来找你。”我握住他的手，“很公平。”
他勾了勾唇，无声地笑了，表情又像是沉浸在风花雪月里一般的美好。我看着他的笑，心事也变得轻飘飘，哪管前一秒还压在我胸口现实呢。无论有多少的劫难啊，他的笑容都纷飞美丽如同桂冠诗人笔下华美的辞藻，像是翩跹的蝴蝶舞动着翅膀跑进了那些缥缈着的诗歌里。
“就好像还在梦里一样。”他突然感叹道。
“哪有这样不浪漫的梦境。”我握住他修长的手指，他的指甲还是修剪的那样干净整洁。他手部的线条优雅和纤细，像一首无名的旋律。我难以想要，这样一双手，却是握着枪火为生的。
“还好吗？这一切，”我看向他的眼，“这里已经是前线了，对吗？”
“没关系。一切都好。”他依然保持着他的微笑。但是他却欺骗了我，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撒谎，不过我不介意。我伸出手指，抚摸上他面颊上的胡茬，硬硬的有些扎手，但我的手却不觉得疼，我疼在心里。
我轻轻地吻上他的嘴唇，贴着他的额头，“睡吧。”
“你要陪我睡觉吗？”他坏笑了起来，握住我的手。
“当然。”我又亲了亲他的脸颊，笑了起来。
他抱着我站了起来，我搂住了他的脖子，让我惊讶的是这么憔悴的他也依然可以抱得动我。他用胳膊肘推开卧室的门，把我放到了床上，然后一把拉上了窗帘。我轻轻牵起一角窗帘，发现站在门外的士兵们一直在透过窗户偷窥呢，注意到我的视线，他们又佯装作是在交谈，迅速看向别处。
我的脸红了起来，想要把海因里希推开，“不行，不行！他们在看着呢！”
“嘘。”海因里希却只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躺在了我的身边。我们枕在同一个枕头上，他的眼睛和我靠的那样近。他把大衣盖在了我们身上，用食指点在了我的唇上，小声又慵懒地说，“让他们看着吧，我实在是太困了。”
我的脸红的更厉害了……我还以为……咳咳！
他却笑了起来，轻轻地吐息喷薄在我的脸上，他用指腹轻轻推了推我的唇，凝视着我的眼。他抱住我的腰，用唇点了点我的脸颊，然后他就这样抱着我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直至太阳落山，我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在我耳畔起伏。我看着他轻蹙起的眉头，哪怕是他熟睡的脸庞，也带着一丝焦灼。透明的梦境是轻飘飘的，昏暗的梦境却只会拽着你下沉，让你深陷泥潭，他的双手会因为躲不开的梦魇抽搐。我用衣袖帮他擦去了额上涔出的冷汗，好梦噩梦就是这样，总是交叉着穿插过你的梦境。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夜莺的歌声，月光透过纱窗流淌进来，温柔的拂过他硬朗的侧脸，我温柔地凝视着他太阳神阿波罗一样的脸庞。突然“咻”的一声，一声炮火打破了这样的静谧。我连忙向外看去，士兵们吆喝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我一回头发现海因里希已经醒了，他的双眼里仍带着倦意，皱着眉头看向窗外。我们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休息时间了。
他坐了起来，为自己披上大衣，用手随意地捋了一遍额发。
“待在这里，我等会儿就回来。”他说，拿起了帽子戴在了头上。此时维尔汉姆已经走在了门口，叩了叩门，“长官！伊万突然发起了进攻！”
“守住镇口的街道。”他大声回应着，并在向外走去。他在开门的时候回头深深望了我一眼，声音又低了几度，变成温柔的摇篮曲，“在这里等我。”
“好。”我看向他回答道。然后他和我对视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我连忙拉开掩着窗户的纱帘，他跟着维尔汉姆渐行渐远，就在他的身形逐渐要被着无边夜色吞噬的刹那，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把脸趴在玻璃上，拼了命地要去看他最后一眼，然后他的双眼含着情深，消失在了月光里。唱着歌的夜莺在枪声里飞远了，在遍布着雪光的夜晚，这注定是一个不得平静的夜。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