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酒》二爻

3、第 3 章

　　日子仿佛手里的一尾鱼，稍不留神就滑了去。眼睛一睁一闭，那个神秘的刺客同着那道同样神秘的伤口也仿佛是夜梦里的流水，一滑，就了无声息。
　　麦酒单手支着脑袋，宽大的袖口滑下，露出一小截玉一样的腕子，同着眼里的迷蒙，一副发痴的模样。落在楼楼眼里，便是一个让人很好发作的借口。
　　一块抹布狠狠摔到麦酒眼前，震醒他的悠悠思绪，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顿臭骂。
　　“成天在这儿发痴做梦，莫不是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士子哲人不成？吃店家的米，不干店家的活。待哪天我寻了尺子给你测测，你脸上的皮！还支愣着做什么，还不来堂里帮忙！”
　　麦酒被骂一通也不见生气，只撩撩眼皮撇撇嘴，便甩上一条巾子去给客人端茶送水去了。
　　想当年，那事儿未发生前，酿酒先生哪怕是在民间都是极受尊敬的。而现在，酿酒先生早就不如以往金贵了，而他麦酒，居然沦落到做小二。麦酒不由得在心里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二楼临近窗口的小桌边，一个一袭白衣的人腰背挺得笔直，双眸看着窗外，只余一个线条模糊的下颌映入麦酒的眼帘，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两分陌生的熟悉，可又无从说起。
　　“客官，你要点什么？”麦酒微躬着腰，有礼而不失尊敬地问道。
　　处于少年与青年间的声音脆脆地响起，像一把小勾子，勾得那人转过了身，眸光直射入麦酒的双眼。
　　看到这人锐利的眸光，麦酒心中倒是一惊，但倒也没甚胆怯，又开口问了一声。
　　“客官……”
　　“有茶吗？且上一壶好茶吧。”那人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调子，颇为随意地点了东西。
　　茶？来客栈不吃酒菜不住店，只喝茶？！
　　麦酒略带些不甘心道:“客官，我们这儿的酒也是远近有名的，只喝茶到底寡淡了些，何不开壶酒，品一品这沧州滋味，也不您枉来这一趟。”
　　“呵，小小年纪，嘴皮子倒利。怎不见你推一推这店里的菜，倒说起这酒来。”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调笑。
　　“哎，这个，不瞒公子您说，我本来也不做这店小二，原是师从一位酿酒先生，但是如今您也知道，酿酒先生不好做了，但是这也不能磨灭我对酒的热爱，这不，犯起性子来了，请您见谅。”麦酒虽年纪小，可到底在店里摸爬滚打多年，圆滑地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酿酒先生呵。”那人叹了一句，微微低着头，神色不明。
　　麦酒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只得张开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脸，心想道，这人莫不是对酒有什么偏见。
　　“客官，若是不喜饮酒，那便只茶就好了。当是我嘴碎了几句。”麦酒覷了那人一眼，不敢再胡乱开口，只等吩咐。
　　“倒也不是，那便拿壶好酒来吧。”
　　麦酒得了吩咐，直觉这人古怪，正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慢着，我要两间上房，你且去安排给我，每日到我房里送一壶酒。”那人叫住了麦酒，又言道。
　　这下麦酒更觉得奇怪，这公子只身一人，缘何要两间房？
　　奇怪归奇怪，麦酒也识趣地没有问出口，只应了退下。
　　于是，接下来的这两日里，这位在麦酒眼里颇为奇怪的客人就更奇怪了几分。
　　两间房，居然真的只有那位客人住了一间，而且只终日待在房里寸步不移，倒也不见其他人来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