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组队吗》塘滢

11、第十一章

　　死了？邱黎一怔，就听小玉替他问出了他想问的一句话：“怎么死的？”

　　“上吊。”

　　这个死的倒算正常，但是能在闹市破口大骂的人会跑去上吊？

　　邱黎转身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去看看。”

　　霍青玹不置可否，默默跟在他们俩身后。

　　死者的家并不难找，哪里人多去哪里就是了。邱黎用力分开人群，挤到了死者家门口，门口有两个衙役把守，不准人进去。

　　小玉看看门口把守的衙役，扯了扯邱黎的袖子：“这里好没意思，我出去逛街了。”

　　邱黎没多想，便点头同意了。小玉得到允许，钻出人群，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化回原型，三两步便窜上了死者的院墙。

　　尸体早就被官府抬走了，围观的人却并不打算离开，还都伸着脖子朝小院里面看。

　　“这是第三个了吧？”

　　“可不是吗？”

　　“撞邪了吧，去求云虚吧。”

　　“非亲非故的，管他们做什么，事到如今有咱们镇里的遭殃吗？”

　　“这倒也是。”

　　居然都是外乡人？邱黎看向霍青玹，霍青玹显然与他想到一块去了，也在看他。

　　此时邱黎不能说话，发问的事只能霍青玹来了。

　　“这位公子，你说他们都是外乡人？”

　　那人打量着霍青玹：“是，他们都是八年前从外乡搬来的。”

　　见霍青玹面色凝重，那人便道：“你也是从外乡来的吧，不过不必担心，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就死了。”

　　邱黎想让霍青玹问问这人死的时候家中可有黑气，可他俩并非心有灵犀，他比划了半天霍青玹也看不明白。

　　围观的人群中却有人认出了邱黎：“哎，你不是昨天被这人给骂的那个人吗？”

　　邱黎点点头，又拍拍霍青玹的肩膀，示意他继续问。

　　霍青玹不知邱黎还想让他问什么，便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一个问题：“此人死时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对了，他死的时候家里也有黑烟，还有，他舌头没了。”

　　众人议论纷纷，说这事还是去找云虚吧，会不会是谁家的炭火成了精了，邱黎心说这帮人比他还能扯，谁家炭火成个精给他看看。

　　像死者这位不留口德的主，死后被割了舌头，显然凶手是来复仇的。这么看来，要找出凶手倒也不难，看他跟谁结过仇就行了。

　　邱黎估摸着留在这里也打听不出来什么了，正准备走，就看见从死者的家中窜出来一个橘红色的影子，这影子还挺眼熟，邱黎给霍青玹做了个走人的手势就马上跟了上去。

　　小玉自觉立了大功，正开心着，然后眼前一黑，就被困在了一个口袋里，他害怕极了，瞎扑腾了半天，终于露出头来，然后就看见邱黎黑着一张脸，一副等着跟他算账的表情。

　　“怎么了，我可跟你说过了。”

　　邱黎把小玉从袖子里放出来，拎着他的后勃颈，拾起他脱掉的衣服，步步生风的回客栈了。

　　还未上楼，邱黎就看见一只嫩绿色的鹦鹉在他的窗户前蹦跶，他即刻上去把鹦鹉放了进来，鹦鹉十分乖巧，跳到邱黎的手指上然后偏偏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小玉好奇的不行，轻轻一跃跳上桌子，抬起爪子去扑鹦鹉，被邱黎一把抓住了，鹦鹉吓得直往屋顶窜，上去之后死活不下来，桌上空留几片羽毛。

　　邱黎气得反复揉捏着小玉的毛耳朵，小玉挣扎了好久才摆脱他的“魔爪”，又变回小男孩的模样，捂着屁股火速钻进被窝里，委屈巴巴的看着邱黎：“我就是想知道它是不是真鹦鹉。”

　　邱黎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对鹦鹉打了个响指，鹦鹉这才扑棱棱飞下来。邱黎轻轻摸了两下它的头顶，倏然一道金光闪过，鹦鹉不见了，两张信纸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

　　师兄给他回信了。

　　师兄先是询问邱黎一切是否安好，又叮嘱他最近天冷了，要记得添衣；遇事不要逞强，要及时向师门求助；身为云虚弟子，若是有人向他求助，要帮一把，但是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除此之外，林林总总又叮嘱了许多，只在最后两行提到了那个黑气并非魔头，已另有弟子发现了魔头的踪迹，最后还让他万事多加小心。

　　嗯，很符合师兄风格的一封信。邱黎掐了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在信纸上轻轻一点，那封信一点一点化作金色粉末，轻轻吹一口气就消失不见了。

　　小玉眼睛都看直了，他从被窝里钻出来，蹬蹬蹬跑到邱黎跟前，央求道：“这个好玩，你教我好不好？”

　　当然不好，邱黎学的法术都是用来降妖的，小玉一个小狐妖学它干嘛，用来自杀么？

　　小玉见他不答应，便抓着他的袖子使劲晃：“你就教教我吧，好不好，我学会了可以帮你打架啊。”说到这，小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他的手环里摸出一片焦黑的叶子，递给邱黎。

　　“这是我在那人的家里找到的，他家周围可没种什么树。”

　　邱黎不让小玉瞎跑是怕他撞上凶手，现在他还是个小孩子，根本没能力对付敌人，只是没想到他这次的自作主张居然还有收获。

　　邱黎接过树叶，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这叶子焦黑，也无法让他分辨出来这是什么树的叶子。

　　树木变成的精怪他曾经学到过，没见过放团黑烟然后杀人的，百思不得其解的邱黎决定放弃，也许这树精就是与众不同呢。

　　“你现在有没有想到什么？”小玉趴在桌子上看邱黎，一脸期待。

　　邱黎摇头，小玉失望的撇撇嘴：“还以为能帮到你什么呢。”

　　邱黎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等邱黎揉完了小玉才躲开，小声抱怨道：“头发都让你揉乱了。”

　　实在是想不出凶手是什么东西成了精，邱黎只能捏着叶柄仔细研究，正看得出神，就听见有人敲他的门，他暗自叹气，因为他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

　　果不其然，小玉打开门后，就看见霍青玹端着两碗黑漆漆的药站在门口，小玉被熏的连连后退，捏着鼻子问道：“你把谁家的臭鸡蛋拿来做药了？”

　　霍青玹扫了一眼小玉：“没有臭鸡蛋。”

　　小玉有些畏惧他的眼神，挪着小碎步溜着墙边蹭到门口，捏着鼻子道：“我出去买点好吃的。”

　　邱黎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药碗，难闻也就算了，怎么还从一碗便两碗了，他火速抽了张纸，在纸上表达了他不是特别想说话的愿望。

　　然而霍青玹仿佛没有看过那张纸一样，把其中一个药碗递到邱黎手上：“喝了。”

　　邱黎接过药碗，双手都在颤抖。

　　霍青玹解释道：“一碗不见效，就试试两碗。”然后他端起了另一只碗，挑起一块黑乎乎的药膏就往邱黎的脖子上糊。

　　谢谢你啊，要是还不见效岂不是要用药汤泡澡。

　　邱黎硬着头皮灌下去，最后一口汤药下肚，接着他就感觉到一阵反胃，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吐出来，他感觉快要忍不住的时候，霍青玹递给他一只碧玉碗，碗中有几颗莹白的方块状的东西，看上去很好吃。

　　霍青玹道：“甜的。”

　　邱黎将信将疑地捏了一颗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试着把那东西塞进嘴里，果然是甜的，口感松脆，他吃着感觉不错，又多吃了几颗。

　　“这是什么？”他写在纸上问霍青玹。

　　“糖，我师姐做的。”

　　原来霜华宫还是能做出来人吃的东西的。

　　“师姐说遇到小孩子不愿意吃药就送他两颗糖。”

　　邱黎看了一眼霍青玹，感觉他对他自己误会颇深，明明他的药连大人都不愿意吃。

　　抹完药膏，霍青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一个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香炉摆在桌上，燃起一根香，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邱黎的对面盯着他看。邱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在纸上问他还有什么事。

　　霍青玹扫了一眼香炉：“我等着看药效。”

　　邱黎不觉得这一次能有什么明显的效果，不过既然他愿意等那就等吧，反正他现在也无事可做。
　　霍青玹不爱说话，邱黎不能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没一会邱黎就有了睡意，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邱黎，别来无恙。”

　　这个声音很耳熟，既聒噪又刺耳，邱黎不愿意回应它。

　　“怎么，多日不见你已经不认得我了？我可是一直都陪着你，你爹你娘不要你，陪着你可一直都是我。”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终于能说话了，邱黎很开心。

　　一个黑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间久远，你大概是忘了，不如就让我来帮你想起来，你仔细看看，一直陪着你的是谁。”

　　邱黎的眼前倏然起了一片烟雾，灰蒙蒙的，渐渐的烟雾散去，一个孩子蹲在水塘边玩水，孩子的身后逐渐浮现出一团黑影，黑影猛地往前一撞，孩子脚下不稳，掉进了水里，那个落水的孩子就是邱黎的三弟。

　　邱黎隐约记起是有过三弟落水这件事，他的三弟被仆人救起后整整昏迷了三天，最后是他的师父游方路过才救了他三弟一命，难道当时是这个影子推的？

　　原本邱黎以为三弟落水就是不小心，现在他有些动摇了，难道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就在此时，邱黎的眼前又出现了那片灰蒙蒙的烟雾，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别着急，还有。”

　　邱黎却不想看了，那些糟糕的儿时回忆他一点都不愿意想起。

　　“不想看，滚！”

　　“用完就扔，你是要过河拆桥？”黑影在他的耳边呵呵笑着，如同噩梦，如影随形。

　　“我说了，滚！”

　　“邱黎……”

　　“邱黎，醒醒！”

　　后面的声音犹如一道光芒，将那团烟雾劈开，邱黎的眼前终于有了光亮，他忙不迭的睁开眼睛，对上的是霍青玹担忧的眼神。

　　终于清醒过来了，只是邱黎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会，就看见霍青玹指着他枕边的御妖铃道：“那个铃铛一直在闪。”

　　邱黎转头，小玉的那个铃铛明明灭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心里猛的一揪，小玉出事了！